第31章 為一人畫眉
“公主，是將軍！”
紅箋為鳳雅柔插上最後一支珠釵，欣喜開口。
“嗯，你去開門吧。”
衣服發髻都已選好，最後便隻剩下這臉上的妝容，在軍中素麵朝天的她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練習，早已能獨立給自己上妝。
如此，沈言進來時，便看見鳳雅柔穿戴整齊地坐在梳妝台前，取過黛正欲畫眉。
“我來！”
鳳雅柔抬起的手一頓，手中的黛便被人從身後截了去。
一陣熟悉的氣息湧入鼻尖，鳳雅柔隻覺得身前黑影一晃，下巴被人挑起，沈言已然半蹲在鳳雅柔身前，仔細地為她勾勒著眉毛的形狀。
沈言他，在為自己畫眉？心，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了起來，任是鳳雅柔也不禁紅了臉。
分明是有些輕浮的動作，不知為何，眼前人做起來，鳳雅柔卻感覺不到絲毫的輕佻之意。
“好了！”沈言站起身來，走到她的身後，雙手搭在她的肩上，看向鏡中的人，“看看如何？”
美人如月，傲骨似雪，黛眉清淺，唇紅齒白，玉潔冰清，若蓮若仙。
而在美人身後，是一張同樣俊美的容顏，與女子相比，更添一份煙火氣息，眉間盡顯英氣豪情，眸光深邃中透著一絲溫柔，此時，正認真地看著鏡中人。
“我隻道你穿鎧甲時英俊瀟灑，穿紅裝時嫵媚天成，竟不知，穿上白衣的你也會有如此清冷嫻靜的一麵，真是叫人驚喜。”
鳳雅柔暗啜了一口自己太不爭氣，平定心神，笑著接話，“日後相處的時間還很長，將軍會有更多的驚喜。不過，你這畫眉的技術倒是不錯，不知是為多少美人畫眉練得如此好的手藝。”
本以為他會露出窘迫之態，誰知他卻是麵不改色地回道，“多謝公主誇獎，本將軍隻為一人畫過眉。”
一人？難道他說的是……
“公主若是穿戴好，可否賞光一同用膳？”
思路被打斷，看著眼前明媚的笑容，鳳雅柔點頭應下。
今日祈福節甚為隆重，行出的馬車將城中大路堵得水泄不通，熙熙攘攘，鑼鼓喧天，萬人空巷，好不熱鬧！
鳳雅柔出門時，見府外隻停了一輛馬車，心中有些納悶，怎麽會隻有一輛車？
“姐姐今日可真美，妹妹就不多耽擱，先上車了。”
柳素素同鳳雅柔打過招呼後，一身花枝招展地扭著腰肢上了馬車。
“公主，難不成，我們要與她同乘一輛馬車？”
看著府中唯一的一輛馬車，紅箋皺起了眉頭。
“今日騎馬如何？”
騎馬？鳳雅柔心思一動，好久沒有騎馬了，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轉身看向身後，見沈言牽著兩匹成色不錯的好馬向著她走來。
“我，可以騎嗎？”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小心翼翼，若是過去，她想如何便如何，更無需多此一舉的提問，可今日不同往日，她的身份不複當初，言行舉止，亦不能如當初隨性瀟灑。
聽到這句話，沈言心中一痛，誰能想到，昔日馳騁疆場的兵馬大元帥竟會為了如此一件小事而變得猶豫不決。
“你在戰場上可不會給對手選擇的機會！”
他沒有直接回答，戰場上的鳳雅柔可是殺伐果斷的，將手中的韁繩遞過去，“走吧，我沈言的夫人無需諸多顧忌，你還是原來的你。見過你在戰場上的颯爽英姿，不知你的騎術如何？”
話到此處，若是再推拒的話，倒是顯得她太過矯情了。
鳳雅柔接過韁繩，一個輕躍，翻身上馬，靈動的身姿如燕子般輕巧，低頭看向沈言，挑眉一笑，“比試一番，不就知曉了？”
“哈哈，正有此意！”沈言隨之翻身上馬，朝青玄吩咐道，“你與紅箋隨馬車同行，我們二人先行一步。”
“爺！”
柳素素從馬車裏探出半個身子，看著二人揚長而去的身影，塗滿豆蔻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眼中滿是嫉妒。
本以為自己先上馬車，將軍定然會與她共乘一車，沒想到，卻平白地讓鳳雅柔那個女人占了便宜。
一個吳國不要了的女人，憑什麽得到將軍的另眼相看？
鳳雅柔，咱們走著瞧，將軍夫人的位置，一定是我的！
兩人一路踏過，行人皆驚歎不已，兩人淩駕於駿馬之上，一個英俊瀟灑，一個清貴傲然，一黑一白，竟是出奇的相配，道是神仙眷侶，天造地設亦不為過。
兩人騎馬而過引起不小的動靜，帝紅菱從馬車裏探出頭來，隻看到一黑一白的兩道身影從馬車前奔過，轉身看向同樣探頭張望的帝承元，“承元哥哥，方才過去的，可是沈言大哥和鳳雅柔？”
“紅菱，她是你嫂嫂！”
聽到她對鳳雅柔的稱呼，帝承元的眉頭輕皺，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悅，這丫頭，怎麽說不聽？
“她才不是我的嫂嫂！”
帝紅菱眼底閃過一絲厭惡，憤憤地說了一句，放下馬車上的簾子，腦海裏卻是久久都揮散不去那一黑一白的兩道身影。
見紅菱如此固執，帝承元搖了搖頭，歎息一聲，看向沈言與鳳雅柔消失的方向，半晌過後，垂下眼瞼，眼中流動的情愫盡數被遮去。
前往萬安寺有小半日的路程，因為香火鼎盛，常年有人走動，加上今日天氣甚好，一路上，倒也暢通。
“我原以為你是個沉悶木訥的疙瘩，沒想到，你也會有如此叛逆任性的時候。”
兩人並肩而行，不分伯仲，微涼的風吹拂在臉上，倒是正好解了這陽光的熱。
“此話從何說起？”
他的聲音不再如往常般低沉，而是帶著一絲說不出的輕快，愉悅之情顯露無疑。
“若我沒記錯，今日之行，後麵那些人的安危可都是由你負責的，你這麽私自逃了出來，就不怕皇上知道，治你一個玩忽職守？”
一路上策馬狂奔，放縱自我，不知多久沒有如此瘋狂過了，一番較量下來，鳳雅柔隻覺得全身舒暢，這種輕鬆而又暢快淋漓的感覺，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自從來了天聖，她身上的那根弦就一直緊緊繃著，從未鬆過半刻，如今能偷得這半絲的輕鬆，於她而言，已是心滿意足。
“夫人說的有理，若是因為縱馬而被皇帝降罪，確實得不償失，不如，我們就此打道回府？”
兩人的馬都停了下來，鳳雅柔一側頭，正好對上沈言的側臉，此時正逆著光，散發著瑩瑩的光芒，嘴角上揚著的那抹笑容，燦若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