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一念之間的決定
見她低頭不語，管家有些好奇：“怎麽了？”
“嗯？”姚心回過神來，勉強擠出笑：“哦，沒什麽，隻是在想，這麽不齒的手段都能用在自己侄子的身上，實在是有些變態！”
豈止是變態，簡直就是令人發指！
就單說殷卓睿的老爸因為救他死掉了，他也該窮盡一生好好去照顧殷卓睿才對啊，居然狼子野心地一次又一次害他！
“跟你說這些，並沒有別的用意，隻是希望你能考慮大局，留下來，起碼不要這幾天走，現在外界開始關注少爺了，你再一走，我們少爺就成了孤家寡人……在這空蕩蕩的宅子裏，除了我這個孤老頭子能夠陪他，就……”說到這裏，管家再度哽咽，想想那樣的場景，他就忍不住為少爺的命運歎息。
姚心沉默了，在這位老管家的臉上，她看到了憐惜和無奈，這個老管家倒也忠心耿耿，這麽多年一直守護殷卓睿，事事都以殷卓睿為先，如今看到殷卓睿被親人背叛了，她都覺得心疼，更別說這老管家了。
可是，沒有幾天她盼望已久的合約就要到期了，她就可以獲得自由之身了，麵對這樣的情況，她的心底，竟沒有了以往的歡呼雀躍，反之是堆積了滿滿的擔憂。
這到底是怎麽了？難道是因為知道了四年前的那一夜背後的故事，所以對殷卓睿放下戒備了麽？
“你讓我再考慮考慮吧，”姚心不想因為草率的一個決定就把自己捆綁在這裏，畢竟在這棟大宅的外麵，有她一直渴望的自由和理想，她隻要在離開的前一天把印章搞到手，回去後跟師父交了差，從此以後她所走的路，就順當多了。
看出了她的遲疑，老管家也不強人所難，語重心長道：“好吧，希望你能好好考慮，給出一個正確的選擇。”
“呼！”姚心鬆了一口氣，看著佝僂離開的老管家，陷入了沉思。
不知不覺傍晚來臨，當姚心和姚瑤就坐在餐桌旁，姚心甚至已經想好了要怎麽安慰殷卓睿，可等了半天，也不見他下來。
“我建議，你上去問候一下，”姚瑤也很擔心殷卓睿，不過這個時候，能夠讓他心裏好受點的，估計也就隻有姚心了。
姚心半眯起眼睛，懷疑地盯著他：“為什麽是我？我們一起不好麽？”
“我隻是個孩子，”姚瑤冠冕堂皇地回應，讓姚心頓時大汗淋漓，下意識的瞥向他：“現在知道你是個孩子了！”
姚瑤理所當然地朝她聳聳肩，他本來就是啊。
姚心無奈地將目光投向二樓，那扇門一下午都沒有打開過，裏麵的人……還好吧？不會想不開吧？
呸呸呸，說什麽呢！
那麽陰險的一個大男人，怎麽會想不開呢！
姚心矛盾地想了半天，最終決定了，朝一旁的傭人揮手：“給我準備點吃的。”
傭人早已在這邊觀察了她半天，知曉她的用意，勤快地跑去準備了。
半晌，姚心端著美味的飯菜，來到書房門口，騰出一隻手，敲了敲門。
沒有反應。
再敲。
依舊沒有反應。
姚心有些納悶，直接把門打開，進去時，迎麵撲來嗆人的焦油味，空氣中飄蕩的煙霧刺目不已，姚心擰眉，被嗆得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好大的煙！”
快速把飯菜放在茶幾上，她趕忙跑去把窗戶全部打開，濃霧飄散出去：“有沒有搞錯，你在抽鴉片嗎？”
重新點燃了一支煙，銜在嘴裏，聽到她的聲音，殷卓睿被香煙熏過的嗓子發出了滄桑又低沉的聲音：“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靜什麽靜！”姚心沒好氣地衝到他麵前，伸手掐掉了他嘴裏的煙：“你已經靜了一下午了，難道你都不用出去工作的麽！”
殷卓睿高大的身影隱藏在煙霧繚繞中，隻聽見飄渺的聲音：“你不是一直想走麽，不用等契約結束了，隻要你想，現在就可以走。”
隻要你想，現在就可以走……
這句話像極了這繚繞的煙霧，一寸一寸地通過耳膜鑽進了姚心的心裏，讓她剛恢複平靜的心，又不平靜了。
“就算我不走，以你現在這個萎靡的狀態，恐怕我跟姚瑤遲早會餓死，”姚心顧自得把掐斷的煙頭放進煙灰缸裏，這才發現煙灰缸裏已經堆滿了幾十個煙頭，難道他一下午都在抽煙麽：“就算餓不死，也會被你這些二手煙輻射死。”
殷卓睿輕笑：“傻瓜，二手煙有輻射麽。”
胡亂甩頭，姚心才不管那麽多：“反正就是那麽個意思！”
第一次，她這麽心平氣和地和他說話，這讓殷卓睿不得不回味她剛剛所說的話了：“怎麽？你不打算走？”
“怎麽？”姚心倒掉煙灰缸裏的雜物，居高臨下俯視他：“你很希望我走？”
垂眸想了一想，殷卓睿搖頭苦笑：“得了，該走的總歸要走，我不需要你憐憫我。”
姚心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雙手抱胸，耐人尋味地問道：“切，憐憫值幾個錢？”
挑眉看她，她到底什麽意思？
如果說，在進來這個房間之前，姚心還沒有決定是去是留，可現在，看到了他的不振，她知道，該下決定了。
“對我來說，麵子比憐憫值錢多了，”姚心大方地分享自己的心得：“我這麽說吧，雖然你我是契約夫妻，可好歹也是夫妻，他殷哲今天敢這樣對我老公，我跟你說，我可咽不下這口氣，當然，如果你能咽下，那算我沒說，我明天就帶姚瑤走人，如果你也不服氣，那就拿出大男子的氣概來，我會和姚瑤在家支持你鼓勵你，必要時候，隻要你需要我，隨時吩咐，我一定全力相助。”
這番話一說，可讓殷卓睿感動了，他知道姚心一定是同情他現在的遭遇才這樣說，目的就是想激勵他，雖然他是很想讓她留下，可從頭到尾，他以希望留下她的方式，決定不會是這樣。
“謝謝，有你這番話就夠了，”殷卓睿鐵青著臉，轉臉看向窗外：“契約上的錢我會給你，好聚好散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你懂個屁！”姚心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跟這個榆木腦袋，這事是說不清楚了！
撂下這話，她轉身大步走了，關門前暗暗在手上用勁，嘭地一聲巨響，昂頭挺胸走出來。
這一聲巨響，讓書房裏的人心悸了一番，卻讓書房外麵的人，嚇得連筷子都抓不穩了。
姚瑤拾起掉在地上的筷子，沒好氣地衝姚心喊道：“你這爆脾氣，吃火藥了麽！”
“吃原子彈了！”姚心朝樓下回應了一聲，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負氣地抱起沙發上的抱枕，開始蹂躪起來，自言自語地咒罵道：“真是個白癡！虧他平時看上去還那麽精明，還玩威脅，關鍵時候就腦抽了！我說的已經夠明顯了好麽！正常人都能聽出來畫外音好麽！”
顧著自己發脾氣，她甚至都沒有回想一下剛剛進書房之前，她隻是純粹想安慰他吃飯，並沒有想表態去留，一念之間的決定，讓她從此陷入了一發不可收拾的處境。
吃完飯的姚瑤直接去了姚心的房間，見她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上前，坐在她身邊，關切地問道：“怎麽了？”
“沒怎麽，”姚心別過臉去，不打算讓姚瑤知道這其中的事。
“又瞞我，”看穿她心思的姚瑤翹起了二郎腿，自負道：“你是主動交代呢還是被查出來再交代？”
“切！”姚心用餘光瞟了他一眼，有本事就去查好了，她才不相信管家會把事情告訴他，以殷卓睿現在的狀況，恐怕也沒工夫搭理他了。
見她滿臉不屑，姚瑤倒也不與她鬥嘴，而是默默起身，出去了。
這熊孩子！
繼續埋頭生悶氣。
矮小的姚瑤站在走廊裏，篤篤篤敲門，沒人回應。
又是篤篤篤三聲，還是一片寂靜。
抬手打開門，姚瑤進書房，書房裏的空氣較先前姚心進去的時候要好的多，卻還是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一進門就看到茶幾上擺放的飯菜，大致猜到了些什麽，他端起飯菜，朝殷卓睿走去。
殷卓睿正仰靠在座椅上，麵朝窗外的藍天，思考中。
“殷叔叔，這是姚心特意為你準備的，你吃點吧，”姚瑤把飯菜放到他麵前，站在那裏，盯著他看。
“謝謝，我不餓，”殷卓睿的嗓音有些沙啞，臉上沒了笑容。
“殷叔叔，你剛剛跟姚心說什麽了？”姚瑤故意這麽問，因為他知道，現在能讓殷卓睿關心的，就隻有姚心了。
不想，對方極為平靜說了句：“沒什麽。”
看到他這麽不配合，姚瑤大概猜中了七八分，讓姚心生氣的，應該就是這沒說什麽的內容吧。
“既然沒說什麽，為什麽她出來以後連飯都不吃了，還把自己鎖在房間裏，我都從來沒見過她這樣。”
“她前兩天，不一直這樣麽？”殷卓睿還是保持淡定，現在對姚心而言，大概離開他才是最好的歸宿吧，因為接下來，他要秉承爺爺的叮囑，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
姚瑤朝他翻了個白眼：“前兩天她都有趁你不在偷偷吃飯了。”
聞言，殷卓睿一記輕笑，微微浮起的唇角，眼裏盡顯與剛剛截然不同的溫柔，回頭意味深長地與姚瑤說道：“姚瑤，你記住，以後要對姚心好點！”
姚瑤瞥目，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