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警告

  醫院病房裏,陸以靳沉默地坐在沙發上。


  修長的雙腿隨意地交疊,橘黃色燈光照在他身上,襯得輪廓更加鮮明立體,冷漠矜貴的表情,透著王者般的氣勢與風範。


  他揉了揉疲勞的太陽穴,將目光落在夏程璧身上,問:“她怎麽樣了?”


  “她生過孩子,沒有得到好的調養,加上營養不良,導致內分泌嚴重失調,宮寒體虛,所以每次來月事的時候都會痛經,再加上肝氣鬱結,便發生了暈厥情況。”


  肖紹鈞在匯報完病情後,望著床上的夏程璧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這肝氣鬱結,是被你刺激出來的?”


  陸以靳眼神變得晦暗不明。


  在他將夏程璧送入監獄之前,肖紹鈞就替她說過好話。


  而如今,又是一副心疼的樣子,哪怕知道他對夏程璧沒念頭,還是有些看不慣。


  夏程璧害死的是他父親,這樣心思歹毒的女人,憑什麽能讓他的朋友站出來鳴不平?

  陸以靳眸色微深,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沉默良久才出聲:“你心疼?”


  肖紹鈞詫異地看向他,聳肩笑笑。


  “當年你爸的心髒本來也不好,那一切可能是意外,你讓她坐牢,她也坐了,就放過她吧,看她目前這個身體狀況,也怪可憐的。”


  “反而成我的錯了?”陸以靳眸光犀利,帶著挑釁的意味。


  肖紹鈞無奈地搖搖頭:“看來我多嘴了,溜了溜了。”


  肖紹鈞離開病房後,陸以靳拿了個凳子在床邊坐下,幽深而複雜的目光落在夏程璧身上。


  她臉色蒼白,嘴唇也沒多少血色,就那麽靜靜地躺著,渾身散發著一種病態的美。


  她長如蒲扇的長睫顫了顫,他以為她要醒來了,她卻隻是被噩夢纏身,不斷有冷汗順著順著臉龐往下流。


  “我沒有……我沒有……”她喊著。


  陸以靳深邃黑眸收縮。


  “不是我!不是我!真不是我!”


  呐喊聲明顯加大,陸以靳的臉逐漸變得冰冷。


  無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夏程璧總是在狡辯,跟他說得最多的,就是“我沒有”和“不是我”兩句話。


  可如果不是她,還會是誰呢?


  伴隨著她痛哭的聲音,他剛想把她叫醒,就看到她突然坐了起來,呼吸急促,胸口上下劇烈地起伏著。


  當她發現自己在醫院,而床邊坐著的人是陸以靳時,她竭力平複好心情,想到今晚發生的事情,擰了擰秀眉。


  “是你把我送我來醫院的?”


  陸以靳玩味地笑了笑:“不然你希望是誰?”


  夏程璧能聽出來,他話語裏夾雜著怒火。


  她也不是善惡不分的人,直接說了句“謝謝”,然後還眯眼衝他笑了笑。


  這笑帶著無力,還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


  陸以靳的視線,落在夏程璧微微攥緊的拳頭上,發現她的手在微微顫抖,不禁勾了勾唇。


  “宇樊已經習慣現在的生活,不知道有你這個親生母親的存在,你不要來打亂。否則,後果自負。”


  這聲警告,讓夏程璧快要趨於平靜的心,再次泛起了巨大波動,雙眸一瞬一瞬地盯著他。


  “你要讓夏佩涵做他的媽媽,是嗎?”


  “你根本就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是與不是,不重要。”陸以靳把夏程璧剩下的話堵在了喉嚨裏。


  這兩年多以來,她沒有一刻不在想孩子,沒有一刻不想抱抱孩子。


  她何嚐不想做稱職的母親?

  可他又給她這個機會了嗎?

  她不禁笑了,她是不是稱職的母親,他有資格來定義嗎?


  見夏程璧笑了,陸以靳也眯眼笑了笑。


  “如果某天他問爺爺是怎麽死的,就告訴他,爺爺是被他親生母親殺死的,他會怎麽想?”


  夏程璧胸口如被針紮,臉色愈發蒼白。


  “好,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也謝謝您把我送到醫院,您要是沒其他事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說完,她翻了個身,閉上眼睛裝睡。


  現在的她沒有能力和陸以靳抗衡,暫時無法做一個稱職的母親,但不代表她不想。


  終有一天,她會拿回宇樊的撫養權!


  見夏程璧想要趕他走,男人臉上像是覆上了一層寒冰。


  即便閉著眼睛,夏程璧也能感覺到男人冷如冰窖的強大氣場。


  放在被子裏的雙手,情不自禁的蜷縮起來。


  她知道不能得罪他的。


  可剛剛……


  她暗暗在心裏歎了口氣,不一會兒,關門聲傳來,夏程璧睜開眼,確認他不在病房以後,終是舒了一口氣。


  自從入獄後,夏程璧身上要麽就是血腥味,要麽就是黴味,導致她對氣味特別敏感,更不希望自己身上有任何異味。


  此刻,明顯聞到自己身上有血腥味,她連忙起身去了浴室。


  洗完澡,她剛從浴室出來,就與剛剛推門進來的陸以靳撞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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