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不人，鬼不鬼
青山鎮，坐落於群山之中的一塊平地之上，鎮子不大，看規模也就幾百戶人家而已。
當然，在這深山綠澗之中，還有很多村落。
所謂的鎮子，對他們來不過是一個物資集散中心。
此時，時間已經接近黎明，正處於月落日未出的最暗時刻。
延著一條毛路，他們穿過了幾條人數不多的河村。
在經過這些人家的時候，他們也盡量的壓低了腳步，以避免驚擾到這裏的人家。
縱始如此，他們所過之處，還是驚起了無數飛禽走獸。
一些村民圈養的家禽因為無法逃離，看著從身邊經過的一行人，一個個忍不住的瑟瑟發抖。
就連平時見了陌生人，叫得最凶的獵狗，此時也都蜷縮在了角落，發出一陣陣可憐巴巴的沉呤……
……
差不多蹦躂了一個多時，他們終於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這是一間略顯古舊的院落，孤零零的矗立在鎮子之外，方圓幾裏，都沒有什麽人家。
走得近了，田辰才看清楚其門頭之上掛著的牌子。
“青山鎮義莊”
做為僵屍，田辰倒沒有什麽忌諱。
至於田驚雷父子，看其熟門熟路的樣子，怕不是在這裏待了不少時間。
田驚雷走在最前方，見到霖方，他這才回過頭來。
“兩位老祖宗，到地方了，委曲兩位祖宗先在這裏將就一晚。等後輩白收回產業，再給兩位老祖宗置換地方。”
對此，田辰沒有什麽不滿意的，都做僵屍了，那還有那些個講究？
在他的印象中，僵屍麻，不就是應該活在義莊這樣的地方嗎。
至於另外那頭綠毛僵屍，更是沒有意見，已經當先向著裏麵跳去了。
田驚雷留在後麵，將田崇虎擋在了門外。
“虎子，你先別急著休息，且先去鎮子上等著，等米店開門，買上二十來斤糯米回來。”
田驚雷想了想，又道。
“還有，順便幫老子抓點療贍藥材回來。”
“父親，咱就這幾個大錢了，怕是不夠……”
“不夠就先欠著，現在苟無望已死，一亮老子就去接收屬於我田氏的產業。
至於許放睛，這幾怕是不敢為難你老子。
等拿回屬於我田家的東西，到時候再加倍還給店家。”
看田崇虎還有些唯唯諾諾、支支吾吾的，田驚雷直接一腳踢在對方的屁股上。
“藥材好，糯米一定要弄到，弄不到你子就別回來了。”
……
田辰和那頭綠毛僵屍已經跳進了義莊。
這個義莊不大，大廳裏也沒有擺放什麽棺材，隻有幾塊大木板，想來這就是平時用來停放屍體的地方了。
在大廳的一側，有一間屋子，裏麵搭了兩個簡易的木床，應該就是田驚雷父子平時休息的地方了。
對於田驚雷在門口對田崇虎的話，田辰聽到耳裏，心中感覺有些奇怪。
以他在林叔港片裏的了解，糯米一般都是用來對付僵屍的，有去除屍氣的功效。
那家夥要那麽多糯米做什麽？
難道是想對付自己和這頭綠毛僵屍？
田辰相信，綠毛也聽到了田驚雷的話，但卻沒有任何表示。
於是也是本著，第一次做‘人’，跟著大哥混的良好態度，沒有去理會田驚雷要做什麽妖。
這個時候，色也開始由暗轉明，黎明破曉在際，遠處的鎮子上，公雞也敞開了它那嘹亮的噪子。
田辰四下打量了一番，最終選擇了田驚雷父子的床。
亮了，僵屍嘛，應該躲起來了。
於是，他低身滑進了其中的一個簡易床下。
打算先這樣將就一。
然而，他才剛剛鑽進去，後麵的綠毛僵屍就跟了進來。
就見他以一個不可思義議，讓牛頓吐血的15度角，緩緩的傾斜了下來。
就在田辰以為，它是不是也看中了這個位置的時候。
它卻是伸出雙手，將田辰從裏麵刨了出來。
然後嘴裏嗬嗬了兩聲，意示田辰跟上。
“咋的大哥？你這是發現更舒服的位置了？”
田辰無法和他交流，便老老實實的跟在了它的身後，想看看這頭綠毛僵屍要帶自己去什麽地方。
兩人一蹦一跳的，又跳出了義莊，來到了一片麵陽的斜坡之上。
就在田辰滿心疑惑，綠毛兄帶自己來這裏做什麽的時候。
已經看到綠毛一臉愜意的躺了過去。
同時，還意示田辰也過去躺下。
田辰喉結蠕動了兩下，看了看這裏的環境，又看了看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的邊。
心道：大哥，這位置怕是不太好吧。
咱可是僵屍啊，這位置，太陽一出來，就能曬得咱哥倆煙消雲散……
就在田辰還在猶豫要不要過去時候，那頭綠毛卻是直接伸出一隻手臂，直接將他按在了山體之上。
同時，還用那隻手臂，將他死死的按在那裏。
他縱使想要離開，也掙脫不出。
田辰掙紮了片刻，全完無法掙開。
他心裏不由得有些懊惱，同樣是綠毛僵屍，兩饒差距為毛這麽大！
尤其是這個時候，眼看著太陽就要出來了，綠毛兄竟然還沒有意識到危險即將來臨，仍然死死的將他按著。
他真的有一種想罵娘的衝動。
但想起田驚雷父子當初的話，這家夥可能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他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可是，太陽就要出來了，他可不想因為綠毛兄的無知，而斷送了自己僵生啊。
正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著，人也好僵屍也罷，他才沒有什麽想不開的呢。
又努力掙紮的片刻，田辰終於是發現了，這綠毛兄是鐵了心了要和自己一起曬個日光浴了。
看著遠處的光亮慢慢往這麽移來，田辰頓時麵若死灰，心頭一陣哀鳴。
媽蛋，這下連僵屍也作不成了。
反觀那頭綠毛僵屍，看著慢慢照射過來的陽光，它似乎還有些興奮。
興奮，沒錯就是興奮。
看著對方這個樣子，田辰無奈的歎了口氣。
“知道你一千多年沒曬太陽了，可你難道不知道，那東西會要了咱哥倆的老命嗎？你還有沒有身為僵屍的覺悟？”
果然，不太一會，陽光就照射了過來。
這個時候，田辰就是想跑，怕是也晚了。
“嗷嗚！”
就在陽光照在田辰身上的那一刻，頓時就讓他發出了一聲慘絕人寰的哀嚎。
原本做為僵屍，已經弱化聊痛覺，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
剛與陽光接觸，他們身上就身升騰起了一股濃鬱的黑氣。
同時，全身上下，也傳來了劇烈的痛感，那感覺，就像是被人丟進了油鍋，痛得讓他開始懷疑僵生！
懷疑自己壓根就不是什麽僵屍，而是被人剝了皮，又灑上鹽的一條人彘。
“媽的，完犢子了！”
再看身邊的那頭綠毛僵屍，他比田辰也好不那裏去。
在陽光下，他的身體同樣散發著黑煙，它的麵部在扭曲，它的四肢在抽搐。
可縱是如此，那一隻按在田辰身上的手臂仍是沒有拿開，仍然死死的將田辰按在那裏。
讓田辰找不到一絲跳跑的機會。
“本是同坑生，相煎何太急！”
田辰很想和他道理，如果條件充許的話。
但是這會，怕是已經沒有機會了。
他感覺自己就快死了。
他覺得綠毛真不是個東西。
他覺得自己很委屈。
陽光越來越烈。
痛楚越來越狠。
陽光越來越毒。
他越來越虛弱。
他開始胡思亂想。
他想起做人時聽到的一首歌。
我應該在坑底，不應該在這裏……
他想起了自己尿著尿著就暈倒的人生。
他想起自己即將死在日光浴下的僵生。
他想到……自己還有個無法釋懷的心結。
沒碰過女孩子……
沒遇到母僵屍……
悲劇……我就是個悲劇……
…………
“阿……阿……阿辰！醒……醒醒！”
不知過了多久。
田辰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喚自己。
他有些疑惑的睜開雙眼。
他看到了自己身旁散落著一地的綠毛。
他看到了自己潔淨的雙手。
他看見了身邊躺著一個長相冷俊的陌生男子。
“阿……阿辰，你……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僵屍了啊？”
看到田辰醒了過來，田武鬆了口氣，結結巴巴的問道。
“難……難……難道……不……不不不是？”
田辰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能話了，雖然舌頭還不是很利索，但確實是能話了。
而且聽對方話裏的意思，自己難道不是僵屍？
“是，也也不是！咱們其實是……是是是魃！”
“魃？是是是是……是人是鬼？”
“不不不是人，也也也不是鬼！”
田辰：“……人不不……不人，鬼鬼……鬼不鬼，的就是我們？”
田武：“……”
田武：“阿辰，起來！”
田辰：“幹啥？”
田武：“去去去……換個位置再曬曬太陽。”
看田辰沒有起來的意思，田武解釋道：
“我們身上的屍氣，大部分已經被陽光淨化，再曬太陽，不不會太痛了。
再曬幾次，就能把屍氣全全全部淨化，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啦。”
經過這麽一會的交談，兩饒舌頭也漸漸的適應了過來，話也開始不再結巴。
田辰也已經明白，眼前這個長相冷俊的家夥，就是那頭綠毛僵屍。
同時也是自己這具身體的同胞哥哥——田武。
聽到田武的話，田辰這才發現，日頭已經偏西，這個地方，陽光已經照射不到。
而聽他的意思，隻要把身上的屍氣淨化幹淨，他們就能像正常人一樣了？
人和僵屍之間，這不難選擇。
而且自己的哥哥都長得如此俊美，想來自己也不會難看到那裏去。
看著田武帥氣的臉龐，田辰對自己的長相也開始有了些許期待。
做人，什麽最重要？
當然是長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