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1章 一輩子不原諒
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寧小滿就睜開了眼睛，又是有些晦澀地看著他的背影，然後轉過身去背對著他，看著潔白無瑕的牆壁，心裏麵空蕩蕩的一片。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了，之前隻是無法抑製情緒低落，可是現在卻有一種想要傷人的衝動，想要和所有的人都同歸於盡，尤其是當她的憤怒情緒達到頂端時，她無法控製自己有些暴力的想法。
這種想法不是從她腦子裏麵產生出來的，是從某個地方，像是有一種外力，忽然裹挾著她整個人往一個不見底的深淵裏麵拖墜，她除了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之外，她還發現現在已經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行為。
陽台上，電話那頭的司聞聽到霍時深的描述，沉默了很久，他對他說：“你可能要做好準備，我先前所說的攻擊性已經在她身上顯現，你不應該猶豫不決。”
霍時深歎了口氣，聽著那頭好友的勸告，聲音有些沙啞，“可我舍不得。”
司聞很久沒再說話，他很少能夠見到霍時深這麽情緒化的一麵，毫不掩飾的脆弱，還有快樂的情緒，他極少見到他這樣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這麽多年來也許還是他第一次在霍時深身上看到了一絲無助的模樣。
司聞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但你越拖下去她可能會越發嚴重，你隻能早點放手。”
過了很久，電話裏頭隻有男人沉重的呼吸聲，司聞知道他現在不好過，他理解霍時深現在的情緒，如果是林歡喜出現這樣的情況，他停頓了一下，看著正在熟睡的小姑娘，眉眼越發沉了下去，他未必就比霍時深做得更好。
……
第二天寧小滿醒來的時候，她的手被霍時深緊緊地牽著，他好像一晚上沒睡，就趴在床邊守著她睡了一覺。
之後她的情緒已經平靜了不少，看著霍時深這幅模樣，說不心疼是假的，她伸手觸碰上男人的臉頰，在他身上緩緩地觸摸著，描繪著他的輪廓，他仿佛又瘦了一些，而顯得越發鋒利，像是能割傷她的手。
他本來就精致，如今看上去越發生人勿近，好看的不像是凡人，寧小滿忍不住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男人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麵前的寧小滿，聲音沙啞地跟她打招呼，“早上好。”
寧小滿輕輕地在他懷裏蹭了一下，悶悶地說早上好，兩個人相安無事像以前那樣相處，誰也沒有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沒有提到寧小滿突然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粉飾太平，把所有的忐忑不安和傷心難過都藏在心裏麵，不向對方表露半分。
寧小滿是這樣，霍時深也是這樣。
他們的相處模式就連霍老爺子都看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在他們兩個下樓吃早餐的時候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最近是不是吵架了？”
聽到他的話，寧小滿的動作有些僵硬，放下手裏的筷子看向霍老爺子，笑著說，“怎麽可能呢？”
說完她碰了碰身旁男人的胳膊，“對吧？”
霍時深應了一聲，給她剝了一個完整的水煮蛋放在她的盤子裏。
看兩個人的動作還是那麽自然相處，也有一種旁人無法介入的親密，霍老爺子這才放下心來，隻不過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
過了一會兒吃完早餐之後，霍老爺子放下了手裏麵的報紙，似乎有些事情想要宣布，但臉上寫滿了欲言又止。
寧小滿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放下手裏的東西，她擦嘴問他，“爺爺有什麽事情嗎？”
霍老爺子看了霍時深一眼，清了清嗓子說道，“那個，有個人想要見見你們。”
“誰？”寧小滿心裏咯噔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該不會又是那個秦清清吧？
霍老爺子好像是看出了她的顧慮，搖頭說：“不是之前那個女人，我知道你們之間有矛盾，以後不會再讓她來了。”
說著，還有一些愧疚地說；“是我之前沒有考慮好，讓你受委屈了。”
寧小滿對他笑了笑，“沒事的，我知道爺爺也不是故意的。”
霍老爺子這才點了點頭，說：“要來的那個人是霍書意。”
說完這個名字之後，他就立刻停了下來，看了霍時深一眼，注意著他的表情。
自從西蒙斯去世之後，霍書意也再也沒有精神依托，她和西蒙斯本來就是依附的關係，她就隻是為了那個男人而活，如今西蒙斯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霍書意消沉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親人，還有一個兒子，想起來要找他們。
可霍時深自然是不會對他有任何的憐憫之心，當做沒有這個人的存在，霍書意能夠親自找到霍老爺子，畢竟那是她的親生父親，一定不會對她袖手旁觀。
他也在怎麽恨這個女兒當年一走了之，讓他一個人把孫子拉扯大，但是看到她哭著喊著求他原諒的時候，他也動了惻隱之心。
畢竟這麽多年來，他和霍時深兩個人相依為命，他也隻有這麽一個女兒，自然是疼惜的，而且到了他這個年紀，那些事事非非恩怨情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臨死之前還能不能夠彌補當年的遺憾，可他其中的一個遺憾就是沒能夠跟女兒一起看到霍時深的成長，所以哪怕他心裏麵知道霍書意罪無可恕，可還是想要為她求情。
果然霍時深臉上沒有一絲溫度，對他的話也沒有任何反應。
“所以呢？”他抬起眼眸看著麵前的老人，霍老爺子已經老了，就算保養得很好也明顯看得出來，不再像當年那樣精神矍鑠，又因為前段時間寧小滿流產的事情，他也一夜之間滄桑了不少，看到這樣的他說不心疼是假的。
但對於那個女人，霍時深沒有任何想說的話，隻當那個人是不存在，畢竟她已經消失了這麽多年，如今的他也再也不需要這麽一個人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霍老爺子早就已經猜到了霍時深會拒絕，但聽到他這麽堅定的態度時，不免歎了口氣。
“其實她就算是做錯了，你一輩子不原諒她也好，但畢竟還是不要跟自己過不去，無論如何她也是你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