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自私鬼罷了
林歡喜是第一次看見寧小滿這麽嚴肅的樣子,被她的氣場震懾到了,下意識瑟縮了一下,“明白了……”
白荷看著寧小滿剛才恍然換了一個人的模樣,也有些懵,本能地附和道:“小滿說得對,打架挺危險的,我們還是先別過去了。”
寧小滿沒有說話,而是望著遠處那亂糟糟的一團,眼眸逐漸變深,忽然說:“錄下來。”
她的聲音有些沉,但是意思不符合他這個年齡的冷靜。
白荷沒反應過來,“嗯?什麽?”
寧小滿這才扭過頭看著她,和她手裏那個黑色的機器,“你的相機,可以錄像嗎?”
“哦哦,可以!”白荷這才明白過來,拿起相機看了一眼裏麵的內容,對寧小滿說道:“我把它改成紀錄片模式,放在手裏就可以拍攝整個場景。”
“嗯。”寧小滿看著田秋生被打的模樣,還是有點看不過去,隱隱有種衝動要過去幫他。
同情和憐憫是將人類與其他動物分隔開來的高貴品質,這與生俱來,無可厚非。
雖然她也並不喜歡田秋生這個人,之前跟他也算有過過節,但這並不妨礙她對他的遭遇感到可憐。
但也僅僅隻是可憐了。
她撫了一下自己的腹部,這裏麵才是值得她付出一切去守護的珍寶。
對於田秋生,她頂多也隻能幫他到這裏了。
黃頭發之前跟著李遠在學校裏麵橫行霸道慣了,沒什麽人敢惹他們,主要也是因為大家都沒有想到到了大學還會有這種拉幫結派的人存在,對他們更多的不是害怕,而是不想惹麻煩。
田秋生在他們宿舍忍氣吞聲了那麽久,好不容易反抗一次,結果又被狠狠地踩在腳下。
這一次他依然沒有屈服,暴怒的眼睛瞪著黃頭發,狠狠咀著自己的牙齒,“我沒有拿你的東西!說了沒拿就是沒拿,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沒有拿!”
黃頭發呸了一聲,臉色也很不好看,“那你為什麽不讓我們搜身?你不讓我們搜身就是心虛!”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他自己心裏麵也有些虛,已經不確定到底是不是田秋生偷的他們的東西了。
但是事情都已經進行到了這一步,麵子也被擺到了台麵上,不繼續堅持下去的話,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他扯著田秋生的頭發,為了讓自己的話更站得住腳,也為了說服自己,又繼續惡狠狠地說道:“誰不知道你田秋生就是個窮酸鬼?平時摳摳搜搜的,怎麽追人家唐怡然的時候就能掏錢買奢侈品了?你別以為我們都不知道,你偷偷摸摸地買了一隻寶格麗的女士表送給唐怡然,那表三萬多吧?”
聞言,寧小滿和林歡喜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怔愣。
寶格麗女士表?是開學第一天唐怡然帶的那支經典款嗎?
那時候王惠芝還吹噓過這隻表有多麽貴,一直在炫耀唐怡然的身價,所以寧小滿印象很深刻。
這麽說來,那隻表其實是田秋生送給她的?
寧小滿眼神微變,心裏覺得諷刺又可悲。
林歡喜也有些不適地皺了皺眉,打了個寒顫,“我的天呐……我跟唐怡然三年的室友,竟然才知道她是這樣的人……以前我隻覺得她有點以自我為中心,喜歡所有人都圍著她轉,沒想到她背地裏做了這麽多事……”
田秋生是眾所周知的貧困生,班上平時辦什麽活動的時候,大家也基本上都照顧著他,不會讓他在經濟上有過多負擔。
沒想到他竟然舍得給唐怡然買三萬多一隻的表……
唐怡然也好意思收?還說是自己買的?
大部分本科院校,三萬多,差不多已經是整個大學四年的學費了。
黃頭發那一群人還不知道唐怡然真正的家庭背景,隻在那裏諷刺田秋生,“這幾年你給她送了不少東西吧?包、鞋子、化妝品、還都是名牌貨!啊?你田秋生上哪裏來的這些錢去買那些東西,自己心裏沒有點數嗎?不是偷的是從哪裏來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麽樣!你就算是去搶銀行給唐怡然買房子,人家也看不上你!你就是條狗!呸!”
“我沒有偷你們的東西,我那是自己幹幹淨淨賺的錢!”
田秋生咆哮出聲,不斷地掙紮著,嘶吼扭曲,臉上的表情猙獰又仇恨,“我有學校的補助金!我有家裏給我的錢!我寒暑假都在做兼職,周末也會去發傳單,那都是我自己存下來的錢,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
說著說著,他忽然有些哽咽起來,雙手無助地在水泥地上亂垂著,通紅的眼眶終於泛起了淚光。
“你們太欺負人了!啊!你們有錢就可以隨便汙蔑別人嗎?我沒錢我就活該做一個小偷嗎?”田秋生像困獸一樣,咆哮哭喊著。
周圍的人都有些觸動,林歡喜緊緊地握住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肉裏,忍不住而上前一步,想要去幫幫他。
“小喜!”
寧小滿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眼神頓時變得很冷冽起來,對她搖了搖頭,“別管!”
林歡喜難受得眼睛都有些紅,“我們就這樣看著別人受欺負嗎?明明可以幫忙卻無動於衷,不跟那些施暴者是一樣的嗎?”
寧小滿沒有說話,如果說她剛才也有林歡喜這樣的想法,甚至有點對田秋生感到愧疚的話,那麽剛才那一幕的場景完全打消了這種念頭。
田秋生的那些話讓她的同情瞬間消散,然後冷淡下來。
她隻默然地看著前方,對林歡喜說:“他不值得,小喜,他跟唐怡然沒有任何區別,都是徹頭徹尾的自私鬼罷了。”
林歡喜蹙眉看著她,“我不明白……”
寧小滿淡淡地諷笑著,“唐怡然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可以不管不顧地向自己的父親索取,茹毛飲血也不在乎,田秋生又跟她有什麽不同?”
“可是他追逐的是自己的愛情啊……”林歡喜小聲說。
“不,不是的。”
寧小滿打斷她,忽然轉過頭,認真地看著林歡喜的眼睛,“他追求的不過是自己想象出來的一個形象罷了,是套在唐怡然身上的一個殼子,為了這樣一個虛無的幻想,消耗自己的青春和精力,他自己廢了沒關係,但他想過他的家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