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8）
清晨。蒲子明剛用完早膳就迎來了耿靈睿。
“……子明參見皇上。”蒲子明至今都沒有自稱臣妾。耿靈睿也因為“寵幸”蒲子明所以沒有計較稱呼問題。
“愛妃平身。”耿靈睿臉上掛著爽朗的笑容，道：“最近忙，沒來看你，愛妃可不要生朕的氣。”他邊說，還隱晦地朝偽裝成小太監的應漣身上看。
“……子明惶恐。”蒲子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朕聽聞你和瀅妃關係不錯。”耿靈睿淡淡道。他當然也知道這隻是後宮中爭寵的小把戲，但是他不介意利用一番。
“回皇上的話，子明絕對沒有與瀅妃娘娘……”蒲子明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耿靈睿打斷。
“你身上的味道。”耿靈睿道，“這莫不是瀅妃的香囊？”
那隻繡有特殊繡花的香囊，佩戴者會身上會沾有長久的異香。
“看來愛妃和瀅妃的關係著實不錯，連瀅妃最喜愛的香囊都給了你，嗬！”耿靈睿冷笑道。當然這隻是在飆演技。
“來人啊！”正當以為耿靈睿要叫來宮人處罰蒲子明的時候，應漣跪了下來，道：“請皇上明察，奴才的主子，對皇上絕無二心。”應漣早就在一旁聽著耿靈睿的話，麵對心上人這般受委屈，他恨不得把耿靈睿千刀萬剮，可惜如今明顯不是時候。
“哦？”耿靈睿餘光瞥了一眼應漣，“你倒是個愛惜主子的好奴才。他叫什麽？”
“回皇上的話，他叫……小連子。”蒲子明心下一驚，不知道這暴君想要幹什麽。
“很好。”耿靈睿淡淡道，“朕今兒心情好，給你們一個選擇。賞愛妃二十板子或者是賞這好奴才五十板子，你們挑吧。”耿靈睿想讓應漣露出馬腳，最好能一網打盡。
“……奴才願意替主子受罰！”應漣立刻下跪說道，沒有給蒲子明回答的機會。
“受罰？”耿靈睿不悅的語氣響起。
“……奴才謝皇上賞賜。”應漣隱藏起眼中的殺意，是他能力不夠，根本無法保護好蒲子明。
“養了條好狗啊。”耿靈睿嗤笑一聲。說著便讓侍衛進來，拉著應漣出去“領賞”了。耿靈睿本來就不打算讓蒲子明受傷，免得普國拿此事做些什麽，如果是處罰，小太監無論是不是是偽裝的，那倒是掀不起什麽水花，還能警示一番蒲子明，兩全其美。
“愛妃，你過來。”耿靈睿招招手，看著被拖出去的應漣，敞開著宮門，將蒲子明虛抱著樓進了懷裏。耿靈睿倒想看看，應漣隻是普國的一個探子，還是說……
從蒲子明的角度看，剛好可以看見應漣挨板子。從應漣的角度看，剛好可以看見蒲子明被敵國國君摟入懷中……
今日羞辱，他日必定十倍奉還！應漣咬碎一口銀牙，承受著皮肉在木板下綻開。
看來得加快速度了……蒲子明心想道，耿靈睿今日的試探，怕是對自己的目前的局勢不妙。
……
“母後！”耿靈康睜開眼，驚呼。
醒來時，他是漂浮著的。隨著某個身體的移動，隻要遠離超過三尺，他就會被吸附過去，再次陷入昏迷。
他明明是死了的，那日的無法呼吸的感覺，像是被淹沒在土壤之中，隨著空氣一點一點耗盡，直到窒息，死亡，這恐懼讓他難以忘記。
許多次暈厥之後，再次醒來時，耿靈康學會了待在身體的旁邊。這個人長得跟他有點像，但是耿靈康不知道他叫什麽。
漸漸地，耿靈康每次蘇醒的時候，都見到這個人滿臉血汙，似乎是在做什麽訓練，但是他絲毫不氣餒，雖屢戰屢敗，但依舊屢敗屢戰。
——原來他是要給他的皇兄當影衛！太好了！這樣他就可以護在皇兄身側了，雖然皇兄並不知道他就在身邊。
隨著時間流逝，耿靈康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不透明，能去到的地方也越來越遠。他能感受到一股力量，似乎是來自於影十一，在影十一的“滋養”之下，他活動的範圍更廣，他也漸漸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的模樣，可惜他看不見自己的臉。
後來包括影十一成為瀅妃之後的事情，他也略知一些。但是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剛封完蒲子明為妃的時候，在那之後的他便不知曉了。
摘星閣中，聖壇前。
“這是……？”耿靈康看見了一個穿著“暴露”服裝怪異的女子，躺在聖壇中央。他湊近一看，這位女子似乎跟他一樣輕飄飄的，不是實體。
耿靈康發現自己可以碰到這名女子，於是伸手將她搖醒。
“……姐姐、姐姐，醒醒！”耿靈康脫下了外衫蓋在女子身上，那修長的腿讓他有些臉紅。
女子——也就是向棠欣，猛地清醒了過來，坐了起來，頭部像被敲擊過一樣疼痛。著火了，然後呢？
向棠欣皺著眉看了看如今自己的情況和眼前陌生的年紀尚輕的古裝男子，眉眼與耿靈妍耿靈睿相似，問道：“……我這是？”這是最保守的問法，向棠欣想道。
耿靈康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但畢竟耿靈康死時年紀還小，很單純的一個小孩，一下子就被向棠欣套出了名字和他怎麽出現在這裏。原來他一直跟在譚情身邊，就像是後來耿靈妍對於她一樣。
“你可以叫我阿欣姐姐。”向棠欣道，“先前我是待在你姐姐身體裏的——當然你姐姐她身體很健康，不過從一場大火之後，我就在這裏了。”
“哦哦哦。皇姐現在好像住在這裏，摘星閣。”耿靈康回答道，“看阿欣姐姐的服飾，好像不是中原人。”
向棠欣用當初跟耿靈妍說的同款背景與耿靈康說了。
“我太久沒說話了，阿欣姐姐可不要嫌棄我。”耿靈康笑道，“皇姐住在摘星閣，我討厭這裏，感覺陰森森的，但是我又沒辦法托夢，讓他們換個地方……”
“為什麽討厭呢？”
“唔……”耿靈康支支吾吾道，“這裏的祭司，很壞！”瀟瀟灑灑地說了一通壞話之後，耿靈康看見向棠欣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於是問道：“阿欣姐姐，怎麽了？”
“其實影十一是我的弟弟，他有特殊的能力，類似陰陽眼。”向棠欣道，“我在想你跟著他跟了這麽久，怎麽會看不見你。”
“哇，民間傳的陰陽眼麽！真厲害！”耿靈康道，“我一直沒能和影十一說上話耶……我也不知道呀。難不成阿欣姐姐能和皇姐交流嗎？”
向棠欣點頭。
“要不……我們現在過去找皇姐？說不定你們能說上話，那就好辦啦！”耿靈康說道，“影十一也在摘星閣，好像皇兄讓他來保護皇姐了。”
兩隻阿飄畢竟可以穿牆，不停穿牆地飄著飄著就飄出了聖壇的範圍，飄著飄著就到了耿靈妍身後，這時的她正在梳妝，並沒有發現屋子裏多了兩個“人”。
“長公主殿下？”向棠欣喊道。
耿靈妍沒有反應。
向棠欣向前拍了拍耿靈妍的肩膀，接著喊道：“耿靈妍？”
旁邊的耿靈康也蹦起來大喊：“皇姐皇姐！我是康兒呀！”他已經悄咪咪地見過許多人了，奈何沒有一個人能感知他的存在，這下因為有能和皇姐說話的阿欣姐姐在，他希望自己也能和皇姐說上話。
耿靈妍突然感覺肩膀一重，似乎有人在她耳旁說話，但聽不真切。或許是向棠欣在耿靈妍身體裏待過，如今這份聯係沒有斷開太久，耿靈妍還有些許感知。
“你們方才誰說話了麽？”耿靈妍問宮人們道。
“回長公主殿下的話，奴婢並未說話。”
這畢竟是屬於祭司們的摘星閣，難不成祭司還要與些鬼怪妖魔打交道？明明無人說話，她卻聽到了聲音。
“皇姐好像聽到了！阿欣姐姐加油呀！”耿靈康加油打氣道。
向棠欣繼續拍了拍耿靈妍的肩膀，左拍拍右拍拍，接著喊。
於是耿靈妍左邊肩膀重完到右邊肩膀重，有時兩邊肩膀同時重，而且耳邊還傳來嗡嗡嗡的聲音。耿靈妍的表情愈發怪異，之前在雪山上閑暇之餘看書的時候，有提到突然莫名其妙聽到不存在的聲音、並且肩膀重的話，那叫“鬼壓肩”。
這摘星閣……耿靈妍想到了點不太好的東西，她也是有些怕這類東西的，於是深吸一口氣，假裝鎮定地開口道：“影十一。”
這時譚情在各種角落裏藏起來的技能差不多要點滿了，聽到耿靈妍喊他，咻的一下就出現了，回答道：“屬下在。”這兩天他把摘星閣逛了個遍，因為懷疑那場大火還有向棠欣失蹤是否和巫術有關，其中有一處地方感覺到“巫”的力量是最強大的，但是看過去也隻是一麵牆而已。
“你……聽說過鬼壓肩麽。”耿靈妍道，“本公主好像現在就被鬼壓肩了，該如何是好？”
“？”譚情抬頭看了看耿靈妍身邊一隻鬼都沒有，哪來的什麽鬼壓肩，於是他準備開口道：“回長公主殿下的話，屬下不知……”
譚情說話到最後一個字的音還沒收，向棠欣這會兒抱著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心態捏了一把譚情的臉，然後譚情瞬間看到他姐放大版的臉在他的眼前，兩個人就這樣視線對上了。
譚情秉持著見過大風大浪的良好心態，把話說完了，再恭敬地保持彎腰作揖的姿態垂著眼。
“我弟看見我了。”向棠欣道，“你要不要去試試？”她跟耿靈康提議道。
“好呀！”耿靈康從來沒有自己去觸碰過影十一，這樣如果能讓多一個人看見自己，陪自己玩耍，那就再好不過了！他拍了拍譚情的頭。
於是譚情首先看到就是一雙精致的男士靴站在他姐穿著的高跟鞋的旁邊。然後趁著長公主在想些什麽背對自己的樣子，又抬起眼看了“人”一眼。
淦！這人的臉長得和這具身體一模一樣！不會是這具身體的原主挾持向棠欣來跟他尋仇了吧！譚情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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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啦。最近有點卡文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