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呀(13)
三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譚情。
譚情歎了口氣,隻得認命。
“遇到什麽事情,對講機聯係。”梅晃了晃手裏的對講機,這是在他們進來之前便配備好了的。
“嗯。”譚情點頭。
他彎下腰趴在地上,一點兒一點兒往藥房坍陷的洞口裏麵挪。半晌,譚情到了藥房內部,這裏依舊灰塵遍布,並且燈管似乎壞了,一會兒亮一會兒滅。
譚情在藥房內環繞了一周,這裏似乎與當時倒閉時塵封保存下來的一樣,並沒有像其他房間比如手術室裏的有人掙紮或者走動過的痕跡。
有些突兀的是,藥房裏有幾大罐甚至比狼人布蘭登還要高的玻璃瓶,很隨意的用白紙黑字貼上了估計是藥的名字,但全部都已經被撕掉了,隻剩下了“……劑”一個可以分辨出來的字。
玻璃罐裏的藥劑似乎經常被使用,如今剩下了不到一半,罐口的位置還有些泛黃。
玻璃罐的斜側就是電腦,桌上還擺放著幾本病曆本,還有一些藥單。電腦確實是完好無損的,一直亮著屏,停留在桌麵。
鬼使神差地,譚情做到了電腦桌前,翻看起了病例本。
壓在下麵的一本,與其他黃綠色的病曆本完全不一樣,而是褐色的病曆本,引起了譚情的注意。
譚情將那本病曆本抽出來,而病曆本的封麵赫然寫著——患者:譚情。
譚情暫時沒把病曆本翻來,而是對比了普通的黃綠色病曆本。正常病曆本的格式統一都為“姓名:xxx”,而唯獨褐色的這本,封麵直勾勾地便寫著“患者”二字。
譚情又查找了桌櫃、架子,把能找到的病曆本都堆到了一起,在他能找到的病曆本中,唯獨隻有一本寫著他名字的褐色病曆本。
他平心靜氣,盡量保證自己腦子清醒,譚情翻開了病曆本。
第一頁到有寫字的最後一頁,沒有任何疾病相關的信息,隻有曾經開過什麽藥的數據。
一頁又一頁的下來,全是整整齊齊的鎮靜劑。當然也有穿插在其中不少的——大量的安眠藥。
量大到足以致死的程度。無論是鎮靜劑或者是安眠藥,都是如此。
然後譚情這時依舊在想著重名的可能性有多少,直到翻到最後有一張加在病曆本裏的照片掉落,那是他的樣子——真實的他、黑發黑瞳的小時候的他。
照片中的他似乎是躺在手術台上,眼睛無神地看著鏡頭,嘴唇微張,更像是睜著眼睡覺。他身上插滿了管子,被開膛破肚,唯有一張白布蓋在他的下半身。他的額頭、脖子、手臂、手腕都被黑色的皮質帶子捆/綁在手術台上——即使照片裏的他似乎早就已經沒了反抗能力。
不過讓譚情真正冷靜下來的是,照片裏的是他沒錯,但是僅限於這個世界裏高配版本小時候的他,他原本的長相可不像現在的灰發男孩兒或是照片裏的樣子那麽精致。至少可以確定的是,如果這是真的,那麽也隻是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後發生的事。至於自己為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暫時不可得知。
譚情隻能安慰自己幸好不是在他原本的對於他來說是現實的世界裏發生了這些事情,不然對自己的衝擊得有多大,怕是要當場自閉的那種……恐慌?會的吧,會比現在感覺到的恐慌再大一萬倍。
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後的譚情,將病曆本和照片先藏了起來,當然不是放在藍黑色霧裏,而是很“大方”地藏在校服褲兜裏。電腦什麽的暫且不動,如果待會兒梅他們過來發現了什麽之後,再做決定。
這時對講機裏傳來了聲音。
“怎麽樣?那邊狀況如何?收到請回複。”
當時梅同意譚情鑽過去開門也是因為早早就對端和醫院的結構有一定了解之後才做下的決定。現在譚情在那邊待的時間有點長,並且沒有動靜,於是梅便詢問了譚情的狀況。
“我在前往那扇門的路上,這邊走廊燈壞了,不好走。”譚情如此回答道。
現在譚情剛剛穿過藥房——打開了連通右棟走廊的門,發現外麵的燈已經損壞,與左棟昏暗的燈光完全不同,而是完完全全的黑暗環境。
雖然譚情先前便知道自己走了夜視的能力,但不代表他會習慣在黑暗的環境裏行走,於是他掏出手機開啟了手電筒照明。
手機的光不必真的手電筒的差,隻是照的不夠遠,稍微遠的地方還是黑乎乎的,雖然譚情能看得清楚就是了。
右棟的六樓比起左棟更加的破敗不堪,血呼啦擦的遍地都是,牆上也嵌入了黏糊糊的肉塊,並且還在動著,像是剛剛被割下來的一樣,但同樣黏附在肉上的不知名飛蟲和蟑螂,譚情知道這一牆的肉塊都是些“老臘肉”了。
跨過一地狼藉,真要走到那個門給梅開鎖,怕是還要花費一些時間,畢竟這條走廊上太多東西了,無論是屍體殘骸還是桌椅板凳吊瓶之類的應有盡有。
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走廊,又是爬又是跳又是跨過去的,譚情在這裏聽到了呼吸或者說是喘息聲。
有間病房的門已經被卸了,譚情可以清晰地看到病房裏的情況。
這是一間四人間,一張空床,兩具屍體,和一個背靠在醫院枕頭上發出喘息聲的男人。
他滿臉褶子,身上掛著黏膩的液體,下半身似乎是被砍斷了,還剩一些組織與床墊交織在一起。他骨瘦如柴,雙唇已經幹裂開來,從他嘴裏還時不時鑽出許多小蟲子,他手上插著吊針,而吊瓶裏早就沒有了藥水,取而代之的是血液的回流,現今已經凝固成塊了。
看不出年紀,他身上很髒,很黏,已經腐爛了許久。但他還有呼吸,他似乎還“活著”。
他聽到了動靜,喘息聲變得粗/大,他眼睛已經看不清了,早就習慣了黑暗。等他確定有人靠近了,他費盡力氣道。
“快、殺了、我……好痛苦、好痛苦……求求你……讓我死、吧……嗬!嗬、嗬!殺、了我。”
但是譚情知道,這個被困在病床上的已經不是人了,他已經變成了非人非鬼的怪物,孤獨著在這個醫院之中,求死不得。
譚情眼中有些不忍,他咬了咬下唇,最後伸出了手釋放了一團藍色火焰。
藍色火焰並不會焚燒一切,但它會冰凍三尺,最後隨著火焰的燃燼而破碎。
“嗬……嗬……”
那“人”在藍色火焰中終於能再次看清了這個房間,和眼前這個“殺”了自己的“恩人”。
“謝謝、你……”他在漫長的黑暗中痛苦了太久太久,他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為什麽在這裏,但他厭惡憎恨著這黑暗與嘴裏的飛蟲。
他終於能解脫了……從這團幽藍的火焰中,得到救贖。
冰封破碎之前,解脫者還給譚情留下了一句話。
“離、它遠點……”
它?
解脫者口中指的“它”是人還是物?謎團接著一重又一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像手術室裏的醫生護士,似乎當年對某些人做過什麽,而現在這位解脫者可能便是受害者之一。
之前手術室裏被吊著的“醫生”似乎認識譚情,可譚情對他沒有任印象。在譚情的記憶裏,他一共在端和醫院裏出現過三次。第一次是他“剛”穿越過來時的醫院電梯間,第二次是在遊樂場進入的端和醫院鐵門,第三次便是現在這次。
怎麽看都覺得自己似乎和端和醫院都沒有什麽關係。但是吧,譚情不排除自己有記憶錯亂或者是失憶的可能。
受到半身男人的刺激,譚情越來越排斥端和醫院。他想搞清楚真相,但是又有些力不從心。
這次的世界與他以往相對“歡快輕鬆”的世界不同,好多千絲萬縷的東西,與自己似乎有關,又好像和自己沒關係。他很想聯係上周樂,問問他自己應該怎麽做,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麽聯係。
無限的焦慮湧上心頭,譚情皺著眉,離開了那個病房,他拳頭緊握著,直到他再次見到了那個與藥房裏一樣的玻璃罐。這次標簽沒有損壞,上麵果然寫的是“鎮靜劑”。
譚情一愣,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內心突然就平靜了下來,不再焦慮躁動。
仿佛腦子裏有清風拂過,吹走了一切的混亂與不安,隻剩一片清明。
譚情想起了這是什麽感覺,這與當時“吸血鬼”譚情見到狼人時厭惡的情緒是一樣的,但這不是譚情本來的情緒。
他現在無限的焦慮不安也是一樣。
譚情猜測D區可能會有影響人情緒的能力,他由於半身男人的事情而有些情緒不穩,這時那股能力便乘虛而入,主導了他的情緒。所以他開始更加不安,更加急躁,更加焦慮。
而鎮靜劑的出現,仿佛將“鎮靜”兩個字刻在了譚情的DNA裏,使他又想起了那本褐色的病曆本和上麵記錄著的大量的藥物、夾著的“自己”的照片,他區分開來了病曆本上的“譚情”和自己,就算假設這就是自己已經忘記了的部分,那又如何?他是自己世界裏的譚情,而不是這個世界裏的吸血鬼譚情。
真實的自己才是最主要的,而穿越後被賦予的設定與身份不過是次要,雖然都是自己,但——譚情依舊堅定本心,他所認為的真實才是真實。當然,譚情也沒有說這個世界對於其他人例如梅或者是莊喬樹湯羽等不是真實的。隻是對於他來說,這不是他一直生存著所熟知的世界,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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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周~
我快要考試月啦,很快就假期了,大概一兩個月後假期?假期日更指日可待
默默看文的小夥伴不要害羞呀,可以評論區一起耍噠
感謝在2020-12-11 23:47:06~2020-12-14 01:25: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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