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2)
熬過了清粥配素菜的幾日,譚情終於肯被陶糯冬放出房門了。就是陶糯冬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瘋狂叮囑,讓他想起了被他親媽支配的恐懼。
雖然這殼子隻有十四歲,但譚情明顯感覺到腳步的輕盈。或許是跟原主從小習武有關——不過原主習武就是兩天打魚三天曬網,習武的時候老是偷溜,現在會的就隻有輕功了,就皮毛那麽點大勉強可以逃跑的那種程度。當然了,原主會不代表譚情也會了,現在的譚情是真·手無縛雞之力。
“不渣。”譚飛雁從天而降,衣擺飄飄,好生瀟灑,“你現在感覺可好?莫要讓你娘老是擔心你。若無事,就去跟你齊叔叔好好習武去,也不至於磕著腦袋。”說完,譚飛雁也不管譚情有說什麽,又飛走了。
你們江湖人的出場都這麽炫酷的嗎?譚情目瞪口呆。
原主的親爹譚飛雁,江湖第一刀,外邊瀟灑,但其實就是個妻奴。孩子可以不要,但老婆必須寵著的那種,恨不得給陶糯冬摘星星摘月亮。
話雖這麽說,但譚飛雁其實還挺尊重孩子的想法的。沒有因為自己是“一刀斷山河”譚一刀,就去逼迫孩子習刀法,傳承衣缽。譚飛雁憑著愛學學,不學也行的態度,讓原主十分喜愛他的父親,尤其是在眾多同齡人被自己的大俠爹押著學這學那的時候,格外優越。然而他爹對他也不是沒有要求的,好歹得學些保命的功夫,例如,輕功。被欺負了還能跑的快些。
譚情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聽原主他爹的乖乖去學武;而是去逍遙酒樓赴約——原主之前跟他的朋友們約了今天見麵來著(原主的小仆告訴譚情的)。譚情秉承著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精神,果斷去酒樓赴約。畢竟習武什麽的,聽起來就好痛苦噢。
逍遙酒樓,無論是文弱書生還是江湖俠客都愛去的地方。這裏裝潢雅致,不離人間氣,物美價廉,提供食宿,迎合了眾多來來往往的人的口味和品味。提到逍遙酒樓,就不得不說樓中出色的說書人。無論是江湖秘聞,或是皇室糗事,亦是怪談異誌,應有盡有。
然而更多人關注的是,這說書人講了這麽多別人家的糗事,還有講到了什麽寶藏圖啊之類的,現在還能活在這裏說書也是個奇跡了。
今日,逍遙酒樓說書人趙生講的是,關於前朝皇帝遺留下的寶珠——梅雪夜明珠。
“話說那年那夜——月黑風高!”趙生猛地一拍桌,“那身著龍袍的前朝……”他指了指天,“給遺留下來的。相傳,此珠用昆侖山雪煉製了九九八十一日,又在天池中打磨了七七四十九日,在滴上了初冬的第一朵寒梅、冬末最後一朵獨梅的花脂而成,很是金貴!”
“然而這金貴的梅雪夜明珠,更是江湖秘聞裏無名寶藏開啟的鑰匙!”說書人滔滔不絕,妙語連珠,“這寶藏中,不僅有前朝那位多年積累下來的金銀財寶,還有眾多已經失傳的武功絕學、寶刀寶劍!這不隻埋藏了前朝那位的富可敵國的金山銀山,還有著多少武林前輩畢生的心血、秘籍呀!”
“這還沒完!”說書人一頓,喝了口茶水,吊足了所有在場聽書人的味道,繼續道,“曾經有前輩有幸誤入了寶庫中!身上帶傷、饑渴難耐,稀裏糊塗地就誤食一枚朱紅似豔梅的果實。那前輩服用後,渾身疼痛不堪、七竅流血,以為自己將要喪命於此!可誰能料想到,短暫的昏厥後,那前輩雙目一睜,體內內力竟漲了大半!武功也突破了瓶頸!”
台下的倒吸一口涼氣,問道:“可當真?如今這寶庫所在何處?!”
“莫急、莫急。”說書人捋了捋胡子,搖頭晃腦,“那前輩大喜過後,趕忙又吞食了幾枚果子,這次依舊七竅流血渾身疼痛……可再也睜不開眼了。唉,一代豪傑就此殞命,可惜啊可惜!”
台下一陣惋惜,可依舊對這寶庫好奇得緊。
“曾經多少英雄豪傑都想探入這寶庫之中,可惜都不了了之。”說書人突然振聲,“但是!如今這梅雪夜明珠竟又聞於世!多少秘密信件中提到,隻要得到了這梅雪夜明珠,便等於得到了寶庫!”
說書人眯起了眼睛,小聲道:“趙某在此悄悄地給各位透露一個小道消息,這梅雪夜明珠不僅是鑰匙,它身上還藏著寶庫的地圖!”
“謔!這珠子如此神奇!如今又在何處?”
“誒呀,這趙某就不可得知了。”趙生作揖,“都是道聽途說、道聽途說!各位看官聽得樂嗬就好。今日這場已講完,多謝捧場、多謝捧場!”
台下一片稀稀拉拉的掌聲,似乎在控訴這趙生說書說一半,吊起胃口拍拍屁股就走人。不過也正是這說話說一半,一問三不知的套路,套住了不少的客人,給酒樓圈了不少錢,現在人逍遙酒樓的老板數銀子數得正不亦樂乎呢。
譚情是第一次這麽投入的聽人說書,或許是因為環境使然,或許是那說書人講的太好,他坐在二樓雅座,吃著小菜,聽得津津有味,在家都不帶這麽快活過的。
他帶了一個小仆小京兒,就是那個以為譚情腦袋被磕壞了的小仆,備了馬車就來到了逍遙酒樓。說實話,譚情被小京兒左一個“少莊主”右一個“少莊主”叫的腦闊疼,也不知道原主是怎麽受得了的。
還有就是這次該怎麽在不讓原主受傷的情況下自己回家讓原主回來又成了譚情的頭號難題。畢竟之前一次在另外一個人的身體裏的時候,還被敲斷了腿,蠻對不起人家的(摩托裏的小湯姆)。
“譚少,好久不見!”幾個少年人推門而入,衝譚情笑道,“聽聞你前幾日受了傷,現在可還好?平時可要小心點呀。”
“馮少、衛少!……”譚情起來作揖,向原主的朋友們打了個招呼。幸好機智的譚情提前向小京兒詢問了原主朋友的姓名和平時的穿著打扮,他才能正確喊出來這些少年的名字。
“我等來遲了,以茶代酒,自罰一杯!”
“無事、無事!來了就好。”譚情這幾日被大環境給熏陶的,說話都文縐縐的。
“譚少,給咱幾個說說!剛剛那趙生講什麽了?我隻聽到最後他說多多捧場!”
“誒對啊!可惜了,就錯過了趙生如此精彩的說書!我本期待已久,卻……唉!錯過了啊!”
“快、快!給咱講講!”
譚情給眾人複述了一遍。原主的朋友都是少年人,在譚情這沒啥起伏的音調中,他們竟然也聽得熱血沸騰,恨不得把那梅雪夜明珠給找出來瞅瞅,去寶庫裏探索一番。
“梅雪夜明珠?好名字!”
“聽著就好極了!若是我能嚐一口那個果子,內力大漲,我爹就不用天天押著我習武了!”
“這寶庫可是真的?誰要是得到了這珠子,得到了寶庫,怕不是天下第一了!”
“真的有這麽玄乎麽?”譚情問道。雖然在場最玄乎的就是他這個穿越人士了,但不妨礙他震驚於隻存在於他腦子裏的江湖小說才會出現的東西。
“嘿嘿,有所不知了吧!這趙生也是個奇人!他說的東西啊,十有八/九都是真!”
“那可不!聽說趙生已經被暗殺多次了,次次都被他躲過!現在依舊沒有停止說書保命的意向。”
“人趙生是逍遙酒樓的人,他說書說了這麽久,從來沒有一次暴露過有關逍遙酒樓的糗事!”姓馮的朋友說道。
“那,既然如此,這趙生來頭很大咯?”譚情跟他們一起討論道,“或者說,上頭有人?”
“譚少所言有理!可要是如此,一個小小酒樓,能有多大能力啊!你莫要想岔了呀,馮少。”姓衛的朋友道。
“也是哦。”馮少撓撓頭,“衛少說的對!是我糊塗了,小小酒樓估計也沒什麽秘聞之類的值得趙生去說吧……”
譚情挑眉,沒有反駁。想趙生這種天天作死講人家私事、暴露秘密並且大多都是真實的,被人暗殺了還毫發無傷,不是主角就是背後有人。估計背後有人的可能性大,這逍遙酒樓真正的主人,才是真正的大勢力大來頭啊。
幾個江湖後人的小少年湊一堆能幹嘛呢?無非就是吐槽一下武術師傅有可惡、無良老爹老娘有多狠,都不會愛惜一下自己的親親寶貝兒子之類的。吐槽完還不算,還要用控訴的眼神盯著譚情,畢竟原主的爹對原主管的很寬鬆嘛。
幾人在雅座裏吃得正歡,樓下突然傳來一整喧嘩聲,夾雜著刀劍相擊的碰撞聲。
“采花賊!哪裏跑!我定要為我妹兒討個說法!!”
那賊子溜得飛快,腳下功夫了得,時不時擋過飛來的劍。
“嗬!又是那采花賊!”
“什麽采花賊?”譚情往屋內坐了點,問道。
“譚少有所不知!近日邊臨有一可惡的采花賊,不知玷汙了多少姑娘的清白!抓又抓不住!”
“這人簡直可惡至極!咱幾個上!把那采花賊給拿下,還那些姑娘們一個公道!”
說罷幾個熱血少年們擼起袖子就一躍而下,衝著采花賊過去了。
啊?古代的小少年都這麽熱血這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嗎?譚情依舊在狀況外,沒能反應過來。
“少莊主!你弱,可不許去幫忙!樓內的各位高手定會把采花賊給抓到的!”原主的小仆小京兒扯住譚情嚴肅道,他非常肯定自家主子一點也不抗打。
“……好的。”怎麽聽著有點不爽呢。譚情默默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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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好忙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