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3)
一陣陰風吹過,夾雜著雨水,嘩嘩的打在紙人身上,但紙人沒有絲毫被淋濕的樣子,隻是一直在重複著“新娘子,上轎吧~”。
在這詭異的場麵中,陳舟出聲了:“你、你們找錯人了吧,這裏沒有新娘啊…”顯然他也被嚇得夠嗆。
那媒婆樣的彩色紙人歪了歪脖子,咯咯咯地笑了。它的右手拽著紅手帕,往前輕輕一甩。“哎喲喂~新娘子可真會說笑!還不快快上轎,莫讓新郎官給等急了,錯過了吉時可不好……”
隨後,媒婆身後的紙人們也出聲了,不停地重複著“新娘子上轎”。這滔天的喊聲,配著高亢的嗩呐和鑼鼓,頗有不把新娘子帶走就不罷休的架勢。
兩方僵持著不動了半天,這時媒婆好像聽到了什麽命令,它道:“咯咯咯…新娘子不愧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另外五位爺,也隨新娘子來吧~人多了,新郎官可高興壞了。”說著就有濃密的黑發如樹根粗般向陳舟五人迅速的爬來。
劉見峰將陳舟護在身後,其他三人也拿起手邊趁手的東西準備跟頭發一戰到底。鄧旭抄起酒瓶就向襲來的長發摔去,果不其然沒有絲毫作用。
“陳舟!”隻見長發以迅雷之勢繞開了眾人將陳舟卷起,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地往轎子裏拖,媒婆樂嗬嗬地探上來給他蓋上了紅蓋頭。眾人趕忙上前扯開裹著陳舟的頭發,可這頭發太硬了,一點也扯不開。
“你放開我!我不是新娘!!”陳舟騰空掙紮著,掙紮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一直在喊,聲音都有些嘶啞。
鄧旭、安文軒、劉見峰、寧河見了,很是揪心和憤怒。他們與長發對抗著,無論是拉扯摔砸燒,都毫無作用,徒增手上腳上臉上的傷。
“嘿呀。新娘子的朋友們可真熱情!”媒婆捂著嘴笑,“沒事沒事~各位爺先睡會,醒了咱們整好趕上喜宴呢~”語畢,除陳舟外的四人被長發拖進了四合院大門前的土裏,而陳舟卻暈了過去,被好好的放上了花轎。
“屋頭那位爺,跟上吧~”媒婆這時喊起了譚情。
譚情這時才打開房門,背著背包從屋裏出來。早在紙人剛來那會他就知道了,隻不過一直不作聲。包括那奇怪的頭發,也從門縫裏鑽進來了。他沒有掙紮或者感到特別害怕,不抱希望地對著長發說他收拾一下東西就跟他們去“喜宴”。沒想到的是黑發似乎聽懂了似的,乖乖地從房門退出去。一直等到媒婆喊他。
其實在陳舟掙紮喊鬧的時候,他有想過要不要出去幫忙的。隻是從理性角度來看,這種情況下,他一個平凡人類去對抗神秘力量能幫上什麽忙呢?所以他選擇了靜觀其變。或許對於這種行為有人會覺得譚情太冷漠了,根本沒有把陳舟當朋友。可是,就這兩天看來,眼前的陳舟和譚情記憶裏的陳舟差距太大了,給了他十分陌生的感覺。他不知道這個陳舟,還是不是他兒時那位玩的很好的同伴。
譚情撐著格子的折疊傘跟在花轎後麵,安靜地走著。他聽著咿咿呀呀的嗩呐,心中竟然泛起一種難以言喻的平靜。十分詭異的,他居然很喜歡這個場景下的感覺。
泥濘的小道,昏黃的月光,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了,還剩下些草木的芳香。前麵不遠處是一個燈火明亮古宅,掛滿了紅綢緞,豪華、熱鬧、歡騰。
“新娘子到——”古宅前的一個麵色蒼白,似乎是仆人的“人”在看到花轎後喊道。譚情看不太清,隻看到它臉上有兩個大大的血窟窿,和咧起的快到耳後根的嘴角。
聽聞這一聲,大宅子裏的賓客們歡呼了起來,隻是這歡呼聲,著實滲人。
陳舟被紙人們抬進了宅子,譚情緊跟其後,被其他同樣帶著兩大血窟窿的仆人領到了一餐桌前。陳舟的哥哥安文軒和三個朋友也在,隻是被黑發捆著坐,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譚情暗中打量著周圍,這宅子大的很,但擠滿了“人”——有頭沒頭的、右手沒腳的、麵目猙獰的、形形色色,應有盡有。這宅子的廊坊由青石砌成,房梁是頂好的紅木,雖是有些年代感了,但也不失華麗大氣。正廳堂前貼著的囍字紅得刺眼。雖然此時的畫麵詭異極了,但譚情還是感受到了這些賓客們真真實實的熱鬧和高興。
這時,新郎官出來了。他身著一襲紅袍,蒼白的臉上露出些許笑意,俊美異常。他上前從轎子裏將陳舟抱出,雙眸含情,似乎能透過紅蓋頭看看陳舟的臉,他自言自語道:“舟兒……今日你總算要嫁給我了……我好高興。”
新郎官讓紙人們扶著陳舟,準備開始拜堂。好像是害怕完了新娘子就不肯嫁給他了似的,雖然譚情覺得陳舟是真的不想嫁就是了。
“一拜天地——”陳舟如同木偶般被紙人按著跪下去。
“二拜高堂——”新郎官牽起陳舟的手,與他一同向堂前的兩牌位跪下。
“三拜天地——”這時寧河悠悠轉醒,不知道什麽時候衝到了堂前,將陳舟搶過抱在了懷裏。
“高愧!你還是不肯放過陳舟嗎!”寧河生氣道。似乎他與那新郎官相識。安文軒三人也醒了,不約而同地湊近到陳舟身邊。隻見那新郎官——也就是高愧,笑中帶著冷意,他道:“放過?嗬。舟兒……本就屬於我。”
“這位先生,陳舟是我弟弟,您這樣隨意的決定我弟弟的婚姻,恐怕不妥吧?”安文軒推了推眼鏡,冷靜道。
“哦?弟弟?”高愧的笑意更深了,“你這樣愛慕上弟弟的哥哥……可真少見。”這句話完美地堵住了安文軒的話。
“我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鄧旭開口,“但我希望你能放我們出去。人和鬼是沒有好結果的。”這句話成功逗笑了在一旁偷聽的譚情,說實話譚情的笑點真的很迷。
“旁邊坐著的那位朋友,你對我與陳舟的親事……可有異議?”高愧突然將目光轉向譚情,完美的抓住了正在偷聽的某人。
“呃……”譚情不自覺的站了起來,手放在口袋裏緊緊地攥著折疊刀,回答道:“我……好像沒有什麽資格去評論這個事情。”
“哈?有沒有異議?你是哪裏來的傻/逼搞咱們陳舟的吧?”劉見峰突然就爆發了,口吐芬芳,就差上前對高癸拳打腳踢了。
隻見高愧笑意更深了,似乎完全不在意他嘴裏的話。
“對鬼王不敬者,死。”劉見峰周圍忽的出現幾團黑影,向他衝去,它們啃噬著劉見峰的屍體,還沒等他喊出一句話,就隻剩下一具枯骨,和滿地的血肉。
“怎能對賓客無禮?”高愧笑道,他蒼白細長的手一揮,那幾團黑影伴隨著嘶啞的呐喊消失殆盡,同樣的留下了一些東西,仔細一看,是蛆和腐肉。
“學、學長!!”陳舟終於醒來,他的紅蓋頭落在地上,見到了眼前這一幕。他跪著爬到劉見峰的屍骨前,雙手打顫,哭得梨花帶雨。
“別哭。”高愧俯身擦拭陳舟眼角的淚,“我舍不得。”
“嗚嗚嗚……!我求求你當我們離開吧!我什麽都願意做!”陳舟抱住高愧的腿,苦苦哀求。
“小舟!別這樣!我們一起想辦法出去!”鄧旭喊道。其他二人也是擔心極了的樣子。
“你嫁給我……你的朋友,我放一個出去,如何?”高愧引誘道。
“我……”還沒等陳舟回答,寧河和鄧旭就道:“陳舟不走我們不走!你放了陳舟!”
“桀桀桀……”高愧笑出了聲,“很好。那你們就別走了。”語畢,黑發將寧河和鄧旭二人拖進了泥土裏,隨著骨頭錯位崩裂的聲音響起,這二人已經性命難保了。
“不!!”陳舟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不知所措。他看了看還活著的安文軒和譚情,隻能譚情一個抱歉的眼神,無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嫁給你!放我哥哥走吧!”
“不!小舟!你不能……”安文軒話還沒說完,就在原地消失了。
“太好了。舟兒。”高愧很高興,他道:“你的哥哥已經離開了,我們繼續成親吧!”但安文軒似乎並有沒這麽幸運地離開了,他在原地消失之後,被送進了全是紙人的小房子裏,在那裏,他被撕得粉碎。
高愧想,他怎麽可能會放過覬覦自己愛人的情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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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不來恐怖的東西,但又想寫,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