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戲假情真
原本打算跟傅子期談論的話題,顯然不適合當著少年的麵說了,見蘇絡和傅子期都休息了,少年才稍微按耐住激動的情緒,能看出也是個家教很好的人。
飛機很快就平安降落在了洛杉磯,蘇絡和傅子期在機場跟奧蘭多分別以後,上了車才連上網開始尋找那個所謂的論壇。
謝梓臣來接機,結果就看到一臉無奈的傅子期和忙著擺弄手機的蘇絡,有些詫異地眼神示意了一下蘇絡,無聲地詢問傅子期發生了什麽。
傅子期點了點蘇絡的手機,見小女人已經搜到了論壇,便直接拿給謝梓臣看了眼:“在飛機上遇到了小絡的粉絲,然後就……”
謝梓臣好笑地看了眼急切的蘇絡,將手機還給她順手捏了捏蘇絡越發長了的頭發:“走吧,帶你去看更好看的,別在車上看手機會頭暈。”
傅子期在旁邊看著兩人互動,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但也說不出來,暫且放在一邊,三人一起到了唐人街一家門牌極大的店麵前。
蘇絡下車的時候被這牌樓嚇了一跳,差一點以為自己走錯了片場,直接穿越到了宮殿之上。
磚紅色牆壁,青瓦輝赫,飛簷上還掛著成串的紅燈籠,廊柱上飛禽走獸更是栩栩如生,往來之人倒是中外混雜,穿著也是不盡相同,有西裝革履金發碧眼之人,也有長袍馬褂黑發黑眸之人,蘇絡看得嘖嘖稱奇,定睛一看卻見匾額上寫著兩個大字。
梨園。
蘇絡愣了下,就將心裏想的說了出來:“這裏也是梨園,國內那個的翻版?二代?還是分部?”
謝梓臣曬然一笑,敲了敲她頭頂:“就知道你能這麽問,進來吧,等下你就知道了。”
蘇絡狐疑地跟著謝梓臣走進去,門口兩個迎賓的一看到謝梓臣,便恭敬地彎腰叫了聲‘師兄’,這下蘇絡算是明白了,敢情這梨園還真的是國內晏老那個梨園的分部,不然謝梓臣這個師兄的身份也不會這般管用。
傅子期和蘇絡跟著謝梓臣一並進去,也得到了眾人的尊敬,有個管事模樣的人匆匆出來迎上謝梓臣的步伐,語氣急促地說了些什麽。
謝梓臣回身朝著蘇絡和傅子期歉意道:“剛好有場戲沒人頂,我先去救個急,老張,給兩位選個雅座。”
蘇絡擺手讓他快去,老張就是那個管事,見謝梓臣鄭重其事地叮囑,也對這跟著來的一男一女格外看重,親自領到一處地角極好的八仙桌坐下,還上了清茶。
蘇絡注意看著四周,見來到這邊落座的人大多都是修養極好的人,這從品茶的手法就能看出,偶有幾個外國客人,也都有沏茶的小姐教導,很多人都在小聲交談著,卻沒有大聲喧嘩者。
中間的戲台搭得很是精致,國內那個梨園可能隻是練功的場所,裏麵的弟子也都是小娃娃,但這個梨園卻是不一樣,從現在堂上走過的看起來都是成年戲子,應該是梨園中真正扛旗的一部分人。
“覺得氣氛如何?”傅子期輕聲問道。
“很喜歡。”蘇絡說的可是真心話,在這種華人聚集的地方才能更深地感受到京劇的那種魅力,蘇絡也是跟著晏老學習過一段時間的,對現在場上的念腔能聽出個大概:“唱腔也很純正。”
“評價的倒是很專業,看來梓臣沒有誇張,你的確在京劇上有天賦。”傅子期眯了眯眸子,對於蘇絡的評價也有自己的想法,兩人隨便聊了兩句,台上已經開了新戲。
蘇絡凝神起來,看著小碎步上台的麗人有些失神。
那身段柔媚,幾步路就可以看出其功力,轉身露出麵容的瞬間,不少人都倒吸了口涼氣,無不震驚地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聚精會神地看著台上。
那是謝梓臣。
理智告訴蘇絡這個事實,但是眼睛卻欺騙她的心,那個令人驚豔的美人怎麽可能是個男人!
細瓷一樣的肌膚,嫣紅唇瓣吐出婉轉腔調,桃花眸子眼角被拉出大飛翅,蕩漾著溫柔波光,簡直要將人心腸都揉碎其中。
蘇絡一個女人看著這樣嫵媚的謝梓臣,都覺得有點把持不住,更何況那些個男人呢,就連傅子期都覺得有點熱,忍不住拉了下兜帽的領口尷尬地喝了口茶。
蘇絡撲哧一笑,這才將傅子期從那種入戲的狀態打斷,傅子期喘了口氣,歎服道:“果然找梓臣就是個明智的選擇。”
“誰說不是呢。”蘇絡歎口氣,抿著茶將一幕戲看到底,謝梓臣謝場的時候好多人投了花簽,這也算是在戲樓對戲子的極大褒獎了,謝梓臣當然不會在意這麽點彩頭,但是對於大部分戲子來說,這才是收入的主要來源。
謝梓臣退到後場之後,傅子期就站起身來帶著蘇絡往後場走,謝梓臣這時候還沒卸妝,在門口等著蘇絡和傅子期兩人,像是早就知道兩人會找過來似的。
“進來吧,給你上妝。”謝梓臣拉過蘇絡,很是自然地就把人拉進了化妝室,蘇絡瞪大了眼睛被男人按坐在凳子上,將頭發往後捋了捋,就開始上妝。
蘇絡有點淩亂,連忙擋住謝梓臣的手指:“等等,這是要幹嘛?”
“當然是上場唱一唱了。”謝梓臣唇上還帶著胭脂,笑起來頗有種煙視媚行的嫵媚,蘇絡被驚得不輕,但還是執著地阻擋著,掙紮道:“可是我完全不知道要唱什麽……”
“就唱長亭送別。”謝梓臣已經做主將蘇絡的戲份定好,化妝很簡單,因為蘇絡是要女伴男裝飾演男裝的祝英台,所以完全不需要很複雜的妝容。
蘇絡無語地抿抿唇,任由男人捏著眉筆給她的柳葉眉放寬,填出一抹英氣來,然後開了胭脂盒子,摸了一點在小手指指尖,輕柔地點在蘇絡的唇間,那一抹嫣紅看得謝梓臣眼波暗下來,手指細細碾磨著柔軟唇瓣的動作不自覺就帶了些曖昧,讓蘇絡有些如坐針氈地挪了挪,才將謝梓臣驀然驚醒。
“嗬……好了,將那邊的衣服換上,等我去換裝。”謝梓臣用袖子掩了下臉,站起身來拂袖而去,竟是沒有再轉頭看蘇絡。
蘇絡抿著唇看向銅鏡中更像是個英俊少年的自己,幽幽歎口氣,起身換上了書生長袍。
傅子期原本等在外麵,看謝梓臣頗為狼狽地從房間裏出來,一把抓住他手臂冷下臉來:“你跟小絡是怎麽回事?”
謝梓臣腳步頓住,眉眼間都是難以抑製的情緒,暴露在傅子期眼前自然讓男人驚了一跳,索性讓人也一並進了隔壁的化妝室。
傅子期的脾氣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暴躁一點,因為隱約猜到謝梓臣與可能對蘇絡所抱著的情緒而更加難以壓製,將謝梓臣的手臂鬆開後就冷著臉問道:“到底怎麽回事?你跟小絡?”
“我們什麽都沒有。”謝梓臣用毛巾將臉上的妝容都擦掉,因為之前的妝容太過豔麗,以至於突然卸掉妝麵以後竟然顯得格外蒼白,謝梓臣折了眉筆給自己重新上妝,語調有些出離冷靜,明顯是已經放空了自己的情緒道:“就像是《戲者》中間那一段的感情,景生知道不可能跟玉娘在一起,所以選擇遠赴重洋,以期望能夠忘掉這段孽緣。”
“所以說,你果然……”傅子期有些震驚,沒料到謝梓臣對蘇絡當真會有別的心思,當然也對他將自己和蘇絡帶入到《戲者》中而感到震驚。
《戲者》中間部分那段是非常虐心的,景生苦苦暗戀著玉娘,但是玉娘卻已經嫁給了軍官為妻,雖然後來在景生參軍後才知道玉娘隻是跟那位軍官為了保護秘密而表麵上裝作在一起,但是在知道之前,景生內心的掙紮無疑是非常苦澀的。
現實跟故事不同,蘇絡也不是玉娘,她是真的跟唐少雍兩情相悅,現在甚至還懷孕在身,謝梓臣若還是這樣的心思無疑是非常危險的。
傅子期皺眉看向謝梓臣,沉聲警告道:“你如果不能控製好這份感情,就不要接拍《戲者》了,這部戲隻會讓你越陷越深,到時候還是你自己受苦。”
對於自己的劇本傅子期當然是了解的,這部戲裏很多的感情掙紮戲份,要是入戲太深很有可能真的會對搭檔產生類似的感情,若是謝梓臣原本在現實中就對蘇絡有非分之想,在接拍這樣一部戲,那就相當於是給這份危險感情來了個催化劑,到時候會發生什麽,傅子期根本就不敢想。
“我可以控製住的。”謝梓臣沉聲回應,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堅定,看著他那樣固執的神情,傅子期也知道這部戲在謝梓臣心裏恐怕也是有很重要的位置:“你沒有理由拒絕我,作為一個導演來講。”
確實,謝梓臣符合所有戲者中的男主角景生的條件,唱戲功底深厚,外形符合,又能夠勝任景生後期的武打戲,景生就像是給謝梓臣量身打造的一樣,能夠彰顯出謝梓臣身上所有的閃光點。
所以作為一個導演,傅子期實在是沒有理由拒絕謝梓臣。
“如果我發現你不能控製情緒,我隨時都有權利把你開掉。”傅子期最後還是退了一步,但是也將自己的底線和盤托出:“別忘了,我不僅是導演,也是這部片子的投資商,合同的違約金對我來說不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