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大時代下的小背景
“不用那麽麻煩，讓阿昭幫著做一下就好了！”老穀爺也是存了想要讓黎昭多學一點的私心。
會計一直是個好職業！
起碼比農民好多了。
“老穀爺，這我可要說你了，他是要考大學的人！不能讓他分心啊！”何米正色道，“沒有什麽能比他讀書更重要！”
90年代初期的大學生！值錢！！！
何米不可能讓自己這點私事，毀了他原本隻要不作奸犯科違反法律，幾乎必然安穩的人生。
“老穀爺現在，是不想讓黎昭讀書了嗎？”
老穀爺愣了一下，嘴唇嚅囁了兩下，發出本能般的輕囈：“書，是要讀的啊……”
曾經，原本，他也是這麽想的，並且一直堅定不移得踐行著。
讀書，那是改變人命運，改變人出身階層的唯一一條通路，便如同古時候的科舉，一旦越過去了，就是魚躍龍門，天高海闊。
可是這段時間，他的行為卻已經有了些改變，似乎覺得讀書也沒有那麽重要，放任，甚至有意引導黎昭出來做生意。
“但是沒那麽重要了，是嗎？”何米無奈得笑了下。
三十年後的公務員是鐵飯碗，是一個職位三千個人考的龍門，可是90年代的公務員是什麽？
是政府沒錢，連工資都發不出來，鄉鎮幹部還要用自身名義去銀行貸款給單位換經費，逢年過節在外麵躲債躲得家都不能回。沒有資金組建基層政府機關，連公安部隊都沒了“皇糧”要找“雜糧”，以至於政府公信力被一次次透支，幾近破產。
是一年的工資也比不上了樂家一天的利潤，生了病去醫院，連個稍微厲害一點的醫生、稍微和規格一點的藥物都找不到，連生理鹽水都可能有肉眼可見的渾濁沉澱，打下去是死是活看運氣。
再往大了說，是毛熊死了，鷹醬的陰影覆蓋全球，海灣戰爭打沒了薩達姆，也讓“小米加步槍”的戰法徹底落幕，國運不知何去何從的茫然和迷惑。
這樣的社會背景，讓人怎麽對讀書維持信心？
“我……”老穀叔嘴唇動了兩下，不知道說什麽。
老穀叔想法的改變，隻是這個大時代下一個小小的縮影，想無數被這個時代浪潮衝擊之下，自己原本數十年的價值觀被衝擊得茫然無措。
“老穀叔，讀書是好事，是再好沒有的事。”何米勸道，“你讓人過來是學手藝的，可是還有什麽比讀書這門手藝更加穩妥呢？大學裏，才有更好的老師。”
“明白了，我不會再去打擾他。”老穀叔麵目沉鬱得她了口氣，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是見過大世麵的聰明人，我就像問你一句，讀書真的有用嗎？現在，就算是大學生都會下崗啊！”
老穀叔說的是那些廠子倒了的人。
下崗潮，其實已經初見端倪。
“下崗又怎麽樣？他們讀的書，學的本事，難道就會丟了嗎？”何米眼中有灼灼的神采，“老穀叔，什麽是鐵飯碗？能讓自己走到哪裏都短的起來活得下去的，才是真正的鐵飯碗！”
“不然，也隻是封建社會裏那些靠祖恩蔭欺壓良善的廢物而已！”
老穀叔從來沒有見到何米這麽嚴肅的樣子，當下都被鎮住了，忙不迭得滿口答應：“我知道我知道……不會再去打擾他了，連村裏的娃娃，我也讓他們讀完書再過來。”
“別說讀書無用，讀書在任何時候，都不會無用的。”何米緩了口氣。
未來二十年能讓國力不斷強大，除了席卷全球的輕工業，中國製造以外，同樣少不了一般老百姓看不到卻蓬勃發展的重工業。而這些工業發展的汲取，卻是大量九年義務教育培訓出來的，有基本知識文化水平的工人。
同九義，就是這麽優秀！
說個殘酷點的例子，80年代兩伊戰爭的時候，伊拉克明明占盡了先手有整個阿拉伯世界和西方敞開了供應的武器軍火卻把自己給打崩了了，至少有四五成的原因在於他們的兵員文化素質太低。
因為文化素質太低，就算是高科技的武器送到他們手裏，他們都不會使用！真當現代武器是閉著眼睛按按鈕拉炮栓的嗎？一炮打出去，自己都不知道落點在哪裏，就算是砸死友軍也屬於常規時間，真的就不用指望能有什麽勝利了！
不然為什麽非洲黑叔叔拿槍對射了一天，傷亡為零？因為他們連瞄準都不會！
戰爭一起，必然死傷慘重，後續的文化素質培養又沒跟上。別人家打仗是能練出一隻能戰之師，兩伊戰爭達到最後，連個能把炮打準的人都難找了。
輸成那樣，真的，一點都不用懷疑。
這才是正常的展開啊！
“怎麽說的好像，你還想回去讀書一樣？”韓梅梅笑道。
何米卻沒笑，很認真：“如果有機會，我還真的想回去讀。”
原本以為是玩笑，可是別人突然認真起來，這個玩笑就開不下去了，韓梅梅尷尬得摸了摸鼻子。
正好這個時候何米的大哥大響了起來，他們就趁機出去了。
開分店，還是一次開八家，這可不是一個輕鬆省心的活兒。
電話接起來，也不是陌生人。
“李少難得給我打電話啊，發財了？”
“現在的財哪有那麽好發？不過就是在股市裏混了幾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李少連聲音裏都透著得意，“要賺錢，還是得看認購證，那才叫賺錢。”
哦，炒股賺錢了。
“那可真的是恭喜李少了。”何米麵上沒動，聲音裏帶著笑意。
“嗯，你是要恭喜我，還要恭喜你自己。”就知道這人啊，那是絕對藏不住得意的！
何米一愣，迅速明白個中原委，這下是真的喜出望外：“戶口遷出來了？”
“我答應的事兒還有不成的？說遷出來了就是遷出來了，還能哄你？你是不信我？”電話那頭的李少得意洋洋滿口誇功。
“就知道李少爺最厲害了，還能有你辦不成的事兒？”
事情都辦了，何米也不吝嗇那幾句好話，不就是彩虹屁神功嗎？何米對著人販子都能拍暈了！
李少爺這都幫她辦好了事情誇他幾句怎麽了？反正不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