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蛟龍戲水GE.CoM
陳大寶輕車熟路的趕著馬兒:“少爺,您到底等的是什麽人啊,這麽多天都不露麵,這架子未免也太大了。”
陳魚閉目養神,輕聲道:“急什麽,大概就是今天了。”
下午的時候,他安排在庫房的兩個家將過來匯報,西院兒來小廝支走了一千六百兩銀子。
西院兒的主人是二娘,但從這個不多不少的數額來看,拿錢的明顯另有其人。
在離青花湖還有段距離的小巷內,陳魚突然叫停了車輛,棄車改步行,陳大寶推著輪椅,主仆二人就這麽大搖大擺的朝著船樓而去。
依舊是徑直上了三樓,走進天字一號閣,厚重的垂簾放下後就再也沒掀起來過。
“這位瘸爺,每天就來聽聽曲兒,好像從沒碰過姑娘?”幾個京都紈絝靠在欄杆上,有意無意的朝著那邊看去。
另一人借著酒意回道:“腿都廢了,想玩兒也玩兒不成啊。”
“廢了幾條?”
“兩條,還是三條?”
“誰知道呢。”
幾人相視一眼,嘻嘻哈哈的舉起酒杯。
在他們旁邊,珠兒慵懶的靠著欄杆,眉眼低垂,靜靜望向一樓地板上刺目的裂痕,腦海中飄過黑臉漢子縱身一躍的模樣,眼角突然跳了跳。
所有人都沒有把話說明白,但樓子的氣氛的確和前幾天不同了。
實力臻至巔峰武狂的黑臉侍衛,他的威懾力正在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退。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樓子裏收到消息。
某位許久未見的貴人,今晚終於是記起了杏春樓,準備來這溫柔鄉裏放縱放縱。
“珠兒姑娘,爺們兒也不能老是呆在這破船上,耍起來心裏不舒坦。”紈絝們意味深長的咂咂嘴。
“委屈您幾位了。”珠兒收回視線,含笑道:“新船已經在送來的路上,最多幾日功夫,定讓幾位爺滿意。”
“不會又沉了吧?”紈絝們挑挑眉尖。
聞言,珠兒嬌笑著捂嘴:“那頭青龍能鎮半個梁國,還能鎮不住這小小的青花湖?蛟龍戲水,幾位爺見過它在淺灘裏跌過跟頭?鄉下人終究是鄉下人,何曾見過真龍的崢嶸。”
眾人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就在這時,幾道身影終於是踱步邁進了樓子。
個個豐神俊朗,談笑間氣質昂揚。
任何一人的背景亮出來,都是能讓京都抖三抖的存在。
其中站在首位的那人,身材高挑,青衫微拂,手裏把玩著一對玉球,眉眼間更是噙著高不可攀的貴氣。
他踏上這艘華麗不可言喻的船樓,給人的感覺卻像是身著便服,屈尊降貴探訪鄉野山村,隻為尋點野趣。
“陳二哥,你可是好久都沒出來尋過我們兄弟了。”旁邊幾人調侃道。
“莫不是有了別的好去處?”
“少在這兒胡說八道。”另一人笑罵兩句,接著說道:“二哥最近專心和粱先生鑽研兵法之道,哪有空閑和你們這群呆子玩鬧。”
“喲,鑽研兵法?”
幾人楞了楞,又看了看青衫公子臉上淡淡的笑意,頓時明白過來什麽,接連拱手:“恭喜二哥,賀喜二哥!”
“以二哥的才華,陳叔叔早該做決定了!”
“還叫什麽二哥,以後就得改口稱一聲陳將軍了!”
在眾人的奉承聲中,青衫公子故作嗔怒的皺皺眉尖:“都在胡猜些什麽,你們是想在這醃臢之地,討論軍機要密?住口。”
這話說得嚴厲,卻並沒有真正否認眾人旁敲側擊的猜測,更像是一種默認。
就在他們交談之際,整個杏春樓內卻是寂靜的宛若死境。
所有人都是閉口不言,甚至還要小心翼翼的控製住自己的呼吸,避免喘氣聲太大,叨擾了這位貴人。
鎮國大將之子,陳景逸。
整個京都年輕一代中,能在身份上壓過他的不超過兩掌之數,據說當今小皇帝登基之前,隨先皇去陳府玩耍,也曾喊過他一聲陳二弟。
這等尊貴的人物,平日裏連見上一麵也是奢望。
終於,這一行人踏上了蜿蜒的木樓梯,兩側跪滿了杏春樓的姑娘,手中攥緊的是一張厚厚的嶄新地毯,隨著幾人走過,潔白無瑕的羊毛上多出幾道沾滿湖畔潤土,濕漉漉的腳印。
珠兒站在樓梯盡頭,待幾人走近,她半蹲著行了一個大禮,將玉盤舉過頭頂,盤中放置著幾個小巧的酒杯。
陳景逸緩步從她身側走過,隨手端起一杯溫酒,笑盈盈的舉杯。
早已在外麵等候許久的眾多紈絝頗為驚喜的一齊舉起了手裏的杯子:“敬陳二爺!”
說著,眾人皆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仰頭一飲而盡。
就在這時,陳景逸像是看見了什麽,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舉起的酒杯也是緩緩放下。
身後的幾人齊齊朝著他注視的方向看去,隻見天字一號閣的垂簾半掩,玉牌倒轉,分明是裏麵有人的模樣。
其中一個眼底掠過怒意,抬腳便是踹翻了身旁匍匐的姑娘,腰間佩劍驟然出鞘:“狗奴才,你們找死!”
見著樓子裏的姑娘被從三樓踹下去,珠兒滿臉惶恐,卻連半句辯解之言也不敢多說,緊閉雙眸,頗有股引頸就戮的味道。
“錢坤。”
陳景逸抬了抬手:“把劍收回去。”
拔劍那人朝著珠兒冷哼一聲,聽話的將佩劍掛回腰上:“說,到底是什麽情況!”
見狀,珠兒這才顫顫開口:“二爺,奴家該死,可是樓子裏確實攔不住他。”
說著,她滿臉委屈的朝著一樓布滿裂紋的地板指了指,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惹人疼惜。
三樓的其餘紈絝也是紛紛道:“二爺,這事兒實在怪不到珠兒姑娘身上,你都不知道那小子有多猖狂,一言不合就要沉船,更是想把我等都扔進青花湖內!”
“仗著自己有個武力不錯的侍衛,完全不把咱們京都權貴放在眼裏!”
“該死的鄉下東西!”
議論紛紛之下,陳景逸臉色平靜,他輕輕的將酒杯放回玉盤:“其實陳某不在乎這些虛名,隻是那個位置坐久了,突然要換一個,還真有些不習慣。”
這時,珠兒卻是突然爬到了他身前,連連磕頭哭道:“二爺不要……那人是個愣頭莽夫,又有強悍侍衛傍身,您身份尊貴,實在沒必要親自犯險!”
沒等陳景逸回話,其餘幾人已經冷笑連連:“犯險?這京都之中還有人敢在陳二哥麵前放肆,可曾問過我們手中的劍,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