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又是一年十二月
12月中旬,帝國將進入一年中最冷的一段時間。
對於法亞西領來說,雖然冬天並不會向諾拉亞領那樣必定下雪。但長期陰冷無光的天氣,對於貧民窟的流浪者來說,那也不過是從死刑換成了死緩。
而對於近衛學兵團來說,12月中旬就成了最佳的“招生季”。
一方麵,在寒冷與饑餓的雙重煎熬下,那些在貧民窟裏流浪的少年們會產生“碰運氣”的想法。
另一方麵,在這種嚴酷環境下幸存的少年,也必然是身體素質較強且適宜成為軍人的那一批。
通往休斯卡亞鎮的道路上,一團團陰慘慘的烏雲,在天空中臃腫地挪動著身軀,它們時不時地分散或擁擠在一起,偶爾在挪動的縫隙中,露出窺視大地的天空。
大地沉默在泥濘和潮濕的空氣裏,無論是附近枯敗的草地,還是遠方的森林山丘,就像死人一般蒼白,顯得異樣悲慘。
兩名騎馬的少年正屹立於這片萬物凋零的國度。
他們兩個無一例外,頭戴著一頂紅色帽子,帽子上插著藍色與白色的尾羽,身上穿著厚實的亞麻軍裝,腰間係著一根牛皮腰帶,腰帶上懸掛一柄帶有“三色劍柄”的華麗配劍,腳上則踏著一雙帶著馬刺的黑色皮靴。
而他們身下,都騎乘著一匹戰馬,一匹是紅白的花色,一匹是棕色。此刻,兩批戰馬與他們的主人,成了這片灰敗世界的唯一色彩。
“鹹肉!你別想偷懶!”
“噅兒——”
隨著一聲嗬斥,原本試圖趴在地上的棕馬,無可奈何地叫了一聲,不甘心地低下頭吃起了路旁的幹草。
而訓斥者不是別人,正是膽小鬼弗格斯,此刻,他與薩羅揚正在這裏等待著,近衛學兵團第二期的新生。
“真沒想到,我們在這裏竟然呆了整整一年!”薩羅揚望著這附近似曾相識的場景,不由得長歎了一聲。
“是啊!我父親一直嘮叨的願望,竟然被我實現了……”膽小鬼弗格斯帶著一種苦笑,撫摸著配劍的劍柄。
“對了!弗格斯,你當初是怎麽暈倒在路邊的?”
事實上,當初從馬洛林發車時候,車上的11個少年裏麵並沒有膽小鬼弗格斯。但在離開不久,一名少年突發高燒病死。可結果在半路上,碰到了暈倒在地的弗格斯,車夫見這少年還活著,便欣喜若狂地把他抬上了車,於是,最後又成了11人。
“唉……一言難盡啊!”膽小鬼弗格斯麵露悲傷地搖了搖頭,“我父親原本是個鄉下的農夫……”
原來,弗格斯與其他貧民窟出身的孩子不同,他其實原本住在一個偏遠的鄉下農村,而他的父親則依靠租佃當地騎士老爺的土地為生。雖然日子過得相當辛苦,但相比於在貧民流浪的少年來說,幸福得多。
而他父親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弗格斯能成為一名“騎士”,以恢複祖上的榮光。
按照他父親的說法,他們家祖上曾經是“騎士”家族,隻不過後來因為種種原因,便沒落了下來,隻傳下了一柄騎士劍。
弗格斯對於那柄劍印象十分深刻,那是一柄帶著鏽跡的單手劍,劍柄後方有著一個重球。
不過,那一天夜裏,村子遭到了一夥強盜團的洗劫。
那群強盜異常的凶殘,無論男女老幼,隻要見活人就砍。仿佛他們就不是為了搶劫,而是專程來殺人一般。
於是,他的父親為了他和他的母親,身為農夫,卻毅然拿起了祖傳的劍,與一名強盜同歸於盡。而同歸於盡的方式,正是弗格斯在選拔賽上那樣——犧牲一條胳膊來換取刺中敵人的機會。
而在他父親被強盜殺死後,又有強盜追了上來,於是他的母親又為弗格斯,將強盜吸引向了其他方向……
而弗格斯則獨自在山林裏逃跑了兩天兩夜,並最終又累又餓地暈倒在了路旁。等他醒來便已經跟薩羅揚他們,擠在前往休斯卡亞鎮的馬車上。
聽完弗格斯的講述,薩羅揚不禁感歎連連,怪不得當初弗格斯的膽子如此之小,原來是這樣啊……
“你對那群強盜有了解嗎?”
薩羅揚看向弗格斯,關心地問道。
而弗格斯則搖了搖頭,沮喪地說道:
“那群強盜大多蒙著麵,我根本看不到他們的樣子。”
“唉!”薩羅揚歎了口氣,安慰道,“那群強盜不會隻作案一次的,也許未來我們會有機會碰到的!”
“但願吧!”弗格斯咬緊了牙關,握緊了腰間的配劍,“到時候我一定要手中劍報仇雪恨!”
“快看!”薩羅揚指著道路盡頭出現的馬車,興奮地說道,“我們等的馬車已經到了!”
“還真的!”
兩人一甩韁繩,催促馬匹趕了過去。很快,他們見到了三輛破舊的馬車,那三輛馬車的樣式,與當初搭載他們的那輛幾乎一模一樣。而每輛馬車上搭載十幾個仿佛泥猴般的少年,他們蓋著一卷破舊的棉被擁擠在一起,以保持溫暖。
薩羅揚與弗格斯被派來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安撫這些少年,給這群少年講一講接下來的事項,以避免他們因為緊張做出過激的舉動。在第一期學員中,就曾經鬧出過亂子,有人當場試圖逃跑。
三名車夫見到薩羅揚與弗格斯,便立刻停下了馬車,其中最前麵那輛馬車的車夫,立刻恭敬地說道:
“兩位騎士,是來接應我們的嗎?”
“是的!”薩羅揚騎在馬上點了點頭,隨後說道,“我們繼續前進吧!”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在第一輛馬車上,突然傳來了一個驚喜的叫聲:“薩羅揚哥哥!你還活……唔……”
聽到這略顯熟悉的聲音,薩羅揚隨即轉過頭,便看到了一個少年正在被其他少年捂住了嘴巴。
“蠢貨!你不要命了!”其中一個少年焦急地說道
“是啊!那個少年明明是一個貴族騎士,怎麽可能會認識你這樣的乞丐?”
一眾少年見薩羅揚轉馬過來,一個個嚇得抖如篩糠,也許是因為車上空間狹小的緣故,他們拚命地鞠躬,七嘴八舌地道著歉:
“這位騎士少爺,是他燒糊塗了……”
“是啊!是啊!”
然而,薩羅揚並沒有聽其他人的解釋,徑直望向那被捂住嘴巴的少年,驚喜地說道:
“歐文?是你?那你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