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淨光

  希薩萊下街是位於南城區中南部的一條街道，這是巡捕房無法觸及的區域之一，真正的無主之地。


  迪拉加城巡捕房由三大巡捕房構成，分別是位於貴族區的“巡捕房總部”、位於港口區域貿易區的“港口貿易分巡捕房”與“北區分巡捕房”。


  而南城區並沒有巡捕房，隻有大大小小的“巡邏哨”，而這些巡邏哨，都位於南城區與貴族區、港口區、貿易區的交界線附近。


  因此，南城區事實上處於大大小小的“黑幫自治”狀態。


  而此刻，一名身穿黑袍頭戴黑兜帽的牧師，正漫步在希薩萊上街，並向著所謂的下街趕去。


  這位牧師不是別人，正是羅伊。


  經過刺青壯漢的橫插一杠，羅伊終於發現了自己的兩個問題。


  一是自己的著裝，與整個南城區格格不入。


  隨著羅伊手頭越來越寬裕，衣服的檔次也在逐步提升。雖然相比於貴族那種浮誇的裝飾禮服，還有著天塹般的距離，但距離底層貧民的破爛衣衫也至少隔著好幾個天花板。


  二是南城區不光“拜血教”一家。


  能量黑網一次性會誕生大量教派，而這些教派在麵對“教會”這樣的龐然大物時，必然會選擇退避，而他們能傳教的地方，無外乎就是鄉下與貧民區。


  而除了那些秘密傳教的邪教，想把大多數的教派揪出來並不是什麽難事，隻要自己下功夫去打聽。


  所以就在剛剛，在一個無人的角落，羅伊將自己那身行頭脫掉，換上了自己過去的牧師長袍，套上黑色兜帽，帶上了“勇氣之劍”項鏈，穿上了舊皮鞋。


  且最後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加自然，羅伊還在自己長袍、兜帽、舊皮鞋上撒了一層土。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那些遊方的宣教士。


  之所以將自己打扮成牧師，首先羅伊就曾是牧師，對這行當十分熟悉。


  其次，包括黑幫在內，他們一般不會選擇襲擊牧師，畢竟遊方的宣教士沒有油水，襲擊了還可能招致教會地注視。


  最後，就是普通人對於牧師的警惕心不高，很容易獲取他人的信任。


  “牧師先生！牧師先生！請等一等！”


  聽到身後有人喊自己，羅伊的步伐緩慢下來，轉過身，看到身後是一個小男孩，他身穿一件破爛的亞麻衣服，赤雙腳追趕著自己。


  “牧師先生！我的媽媽病死了，您能為她做一次臨終祝福嗎？”


  羅伊思考了片刻，於是點了點頭，隨後跟著男孩，穿過了數條街，來到了一片狹窄的窩棚前。


  這裏已經圍滿了人，她們的穿著破舊，應該是附近的街坊，隻不過她們大多三十左右的樣子。


  “維奇！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呢？”一個“大嬸”嗬斥道，“你母親已經死了，你不去純淨之光那裏去排隊，今晚你打算餓肚子嗎？”


  隨後，那位“大嬸”看到羅伊這名牧師，立刻恭敬地上前行禮，滿臉愁容地說道：


  “牧師先生！這……這……這孩子不懂事，他的母親剛剛病逝了……家裏已經沒有餘糧……實在不行讓我女……”


  看著這位“大嬸”聲音漸漸變低，羅伊大概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就是說他們是在沒有能力招待一頓像樣的飯食。


  “無妨！沒有就沒有吧！既然來了，也就不差那幾分鍾了！”


  羅伊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需要報酬。


  按照習慣，牧師為死者舉行臨終祝福，死者家屬需要看自己的能力，捐獻或招待飯食。


  而以羅伊現在的家當，即不差那幾塊黑麵包，也不差那幾個芬尼。


  隨後，羅伊走向正中，看到是被破舊草席包裹著死者。然而這草席並不長，死者的雙腿，就那樣露在外邊。


  一種從心底裏湧上來的悲傷，讓羅伊的聲音變得低啞。


  “死者的名字是？”


  “愛得拉”


  羅伊點了點頭，隨後嘶啞著聲音，沉痛地悼念道：

  “兄弟姐妹們，我們今天匯聚於此，是為了給愛得拉送行。”


  ……


  將悼詞背誦完畢，所以象征性地用集水術灑上幾滴“聖水”，便帶領眾人頌念起女神的讚美詩。


  一切結束後，便囑咐眾人盡早將死者下葬。畢竟是盛夏，病死者的屍體很容易引發瘟疫。


  隨後羅伊向著剛剛那位“大嬸”問道：

  “你知道那個純淨之光的來曆嗎？”


  “他們自稱來自多克蘭領，具體的我就不清楚了。”


  隨後，那位“大嬸”心翼翼地問道：

  “他們是邪教徒嗎？”


  “我也不清楚！總之小心一點沒壞處！”


  隨後，羅伊跟隨著小男孩離開。因為小男孩正好打算去純淨之光那裏排隊領取救濟，所以羅伊也就跟著小男孩向著希薩萊下街趕去。


  “哎！”羅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看著遠方長長如巨蛇般的隊伍，名叫維奇的男孩默默地排在隊尾。羅伊悄悄地塞給男孩一個格羅申，便向著隊伍前方走去。


  隊伍中，大多是衣衫襤褸的婦女與兒童，他們一個個挨得緊緊的，生怕別人插隊。


  而在隊伍外圍，則有一名身穿白色亞麻長袍，腰間懸掛著一柄短劍的男性，維持著隊伍的秩序。


  隻不過隊伍實在是太長了，他一個人根本就維持不過來。


  “不要擠！不要擠！大家都有份！大家都有份！”長袍男子嘶啞地喊道。


  很快，羅伊走到隊伍的最前麵，向眾人分發食物的是兩名一高一矮身穿亞麻長袍的少女。


  矮個子的少女正在用鋸齒狀的麵包刀分割著黑麵包，將黑麵包分割成一片一片的。


  高個子少女，則負責分發，她每散發出一片麵包，都會虔誠地說一句：

  “淨光會保佑你的！”


  而領取麵包的人，他們的反應則全然不同，有的人會簡單地說一聲“謝謝”，有的人則會鸚鵡學舌般複述一遍，還有的人會默不作聲。


  而最令人尷尬的是小孩子們，羅伊親耳聽見一個不過6、7歲的小孩子，在接過麵包後，大聲感謝道：


  “大姐姐你真好！女神一定會保佑你嫁給一個騎士老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