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雙色鴛鴦【上】
晴貴人躲在信貴妃的身後不語,一副嬌怯的姿態,惹人憐愛。身上的打扮隨意,臉上的妝容卻是精致,一襲淡淡藍色的羅裙,袖口繡了兩隻粉蝶,正好隨了她的名字,蝶衣。
蘭貴人一身豔麗的衣裳襯托出了晴貴人的“清水出芙蓉”,如果蘭貴人是那芍藥花,那晴貴人便是那默默盛開的瑞香花,清香不俗。
我正思緒著,一陣淩冽的風吹過,花朵搖曳,忽然覺得身上一陣寒冷,永琰握著我的手感覺到了我的顫抖,轉身從鄂羅裏手中接過衣裳披在了我的身上,永琰含笑嗔道:“都是馬上要做額娘的人了,怎麽還是這樣不注意自個兒的身體。”
我含笑不語,信貴妃等人都在這,我便不好在說什麽,眼睛不經意的瞧見了綠萼眼神複雜的看著我,有羨慕,有嫉妒,當然也有恨。綠萼幽幽的福了福身子,便說道:“皇上,臣妾身體不適,就先退下了。”
永琰淡淡的“嗯”了一聲,綠萼轉身離去,晴貴人起身隨後離去。
進了萬春亭,我與信貴妃相對而坐,永琰正欲坐下,如妃宮裏的方公公便來請皇上,如妃說身體不適,希望皇上去看望她,永琰眉頭緊皺,我含笑握著永琰的手說:“皇上還是去瞧瞧娘娘吧。”
永琰點了點,便起身離去。信貴妃隨口命身邊的侍女將點心呈上來,信貴妃含笑的望著我,我突然想到了好久沒有見到雪嫣了,便問道:“好久沒有見到雪嫣格格了,不知格格還是那麽的調皮嗎?”
信貴妃用手帕擦拭過嘴角,放下茶杯,方才開口:“本宮的這個格格,連太後都說她原先應該是個男孩子的,臨了就是投錯了胎了。”
聽聞此話,我和信貴妃一同笑了,信貴妃打量著我的腹部,道:“真心的希望能是個皇子,這樣,咱們也算是有了依靠。”
信貴妃的話不無道理,如今後位懸著,如妃又一心想登上後位,如果再不製衡如妃將來後果不堪設想,我歎了口氣道:“娘娘,但願能如咱們所願,我心裏也巴望著能是個皇子。”
信貴妃良久無語,似乎在思索著什麽,侍女端上來了幾樣精致的點心,信貴妃含笑說:“這幾樣點心我吃著不錯,是宮裏的新花樣,瞧著這個是糖酥栗子糕,這個是佛手金糕。”信貴妃一一介紹著,我瞧著果然是些稀罕的樣式。
我指著麵前這疊顏色有兩種的點心,問道:“這個是什麽。”
信貴妃打量了一眼,“咦”了一聲道:“這不是如妃送我的鴛鴦雙色糕嗎。”她轉身對著身後的侍女喝道:“怎麽把這個端了過來,本宮不是說過丟掉的嗎!”
那侍女本來氣定神閑的站在身後,看到貴妃的怒容嚇得跪在了地上:“娘娘奴婢錯了,奴婢剛才慌了手腳便裝錯了,求娘娘恕罪。”
“娘娘何故生這麽大的氣。”我在一旁忍不住勸解道,信貴妃拂袖擺了擺手,那侍女像得了救似得慌忙退下。
信貴妃打量了那鴛鴦雙色糕一眼,拿起一塊就放進了嘴裏,原本不悅的臉突然舒展開,不禁說道:“沒想到這味道還是不錯的,你也嚐嚐。”
我順勢拿起了一塊紅色的,還未放到嘴邊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似乎是桂花香,入口即化,我便含笑點了點頭,一邊吃著點心一邊與信貴妃歡快的聊著天。
絳雪軒門前的五株海棠開的正旺,有風吹過,花瓣紛紛飄落,宛如紅色雪花飄落一般,透過楠木窗欞看著窗外西斜的太陽,扶風在身邊輕輕的說:“主子,下涼了咱們該回去了,不然會著了風寒的。”
我聽聞此話遂點了點頭告辭離去,剛進了鹹福宮的宮門,便覺得一陣的眩暈,若不是扶風扶著幾乎跌倒,小腹脹痛不止,我順手扶在了牆上,扶風驚慌失措的看著我慘白如紙的臉,大滴的冷汗往下流,還沒有來得及說句話便昏了過去。
朦朧中我睜開了雙眼頭痛欲裂,芙蕖倚在榻上打著盹,桌前坐著的梁太醫在信手寫著什麽東西,我低低的咳嗽了一聲,芙蕖便驚醒趕忙跑了過來開口:“主子,你醒了。”
“我怎麽了?”我有氣無力的開口說。
芙蕖臉色掠過一絲擔憂,道:“主子從禦花園來了以後便昏了過去,太醫說你是中毒了。”
宛如晴天霹靂一般,“什麽,那孩子呢,孩子沒事吧,怎麽會中毒了?”我緊張的問著,幾乎快要哭了出來,我視這個孩子如生命,怎麽可以失去他。
梁太醫起身施了一禮,寬慰的道:“瑾答應不用擔心,腹中的龍胎無礙。敢問瑾答應今日下午可有進食?”
我思忖了一下,道:“今日下午我一直在禦花園待著,至於吃了什麽,對了,我吃了鴛鴦雙色糕。”臨走時,信貴妃看我愛吃還給我包了一些帶回來,我便命芙蕖去取。
梁太醫拿起糕點一聞,點了點頭說了句:“果然。”看著我好奇的目光,梁太醫緩緩的說:“這裏麵有瑞香花的味道,想來應該是用瑞香花蒸製而成,許多人都不知道這瑞香花好聞卻有毒,而它的樹皮比花瓣更毒,食用後會發繞、脈象淩亂最後肺腑便會充血而亡。”
聽聞梁太醫的話,手心裏緊張的出汗,梁太醫頓了頓接著說:“這瑞香花原本可以入藥而用,活血祛瘀,止疼祛濕,可是如果是孕中女子服用一定會胎兒不保,慶幸的事瑾答應吃的少,所以並無大礙,隻要安心休養便會沒事了。”
我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心下道:不知道信貴妃有沒有事,點心是如妃賞賜的,她難辭其咎,她如今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我攥緊了拳頭,冷冷的一笑,喚來了小安子道:“去稟告皇上,有人居心叵測的下毒謀害皇上的孩子!”小安子驚訝的一愣,看我的樣子便也不敢多問,便匆匆去了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