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她就是照進心底的陽光
顧沐說完自己就笑了，“老媽一定會滿意的，她長的這麽好看，全世界也找不出來第二個呢，而且她特別可愛，尤其是喝醉以後就像個懵懂的孩子。”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然後有些羞赧地看了一眼照片。
這是他第一次把心愛的女孩子帶到母親麵前，多少有點不自在。
他拿起照片，用手指慢慢地擦拭著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說是擦拭，其實更像是撫摸，帶著他對母親的思念。
最後他把照片放在心口的位置，靜靜地躺在了床上，喃喃自語，“媽媽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對她好的，我絕對不會做第二個顧勝軍……”
時間仿佛倒退了許多年，還是這間房間，一樣的擺設，小顧梓旭甩著兩條小腿跑進屋子裏，一邊跑一邊喊，“媽媽媽媽，我剛才畫了太陽，太陽好難畫哦！”
女人把手裏縫到一半的童裝放在一邊，接住了小炮彈一樣衝過來的小家夥，溫柔的笑，“太陽公公對你那麽好，每天都給你陽光，怎麽會難畫呢？”
小顧梓旭撇撇嘴，有些委屈巴巴，“太陽公公為什麽長的那麽圓？我畫不出來……”
他拿出藏在身後的畫紙，上麵赫然是一個歪歪扭扭的橢圓形，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鹹鴨蛋。
女人忍不住笑了笑，小家夥立刻急了，漲紅了小臉忙把畫紙往身後藏，“媽媽壞，不給媽媽看了，媽媽笑我……”
小家夥說著就委屈起來了。
女人無奈一笑，眼中卻是無限的寵溺，“乖孩子，其實隻要你真心想畫，不管畫成什麽樣子，太陽公公都不會生你的氣的。”
小顧梓旭撇著小嘴，“真的嗎？”
“媽媽幾時騙過你？”
小顧梓旭認真地想了想，發現還真沒有，頓時又高興了，“嗯嗯，那我不生太陽的氣了！我也不怪它長的那麽難畫！”
女人忍俊不禁，揉了揉他的腦袋，在他的小嫩臉上親了一口，“寶貝你怎麽這麽可愛呀？”
小顧梓旭害羞的不得了，一頭鑽進母親的懷裏，扭著小屁股死活不肯出來。
最後還是女人用講故事來誘惑他，才把鴕鳥一樣的小家夥給哄出來，女人抱著他靠在床頭，慢慢地講著童話故事。
她的聲音輕而緩，小顧梓旭聽得昏昏欲睡，心裏模糊地想著，真好，我的媽媽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了……
忽然，房門咣的一聲被推開，顧勝軍走了進來。
小顧梓旭猛地驚醒，一抬眼就看到媽媽一臉驚恐的模樣，他還小，不懂為什麽，但是他下意識地抱住了媽媽，然後怯怯地看向顧勝軍，“爸爸……”
顧勝軍瞥了他一眼，“出去。”
小顧梓旭不願意。
每一次，隻要父親來了就要把他趕出去，然後他聽不見也看不見，可是等爸爸出來的時候，媽媽的嘴角總是破的，她的身上也會有很多青青紫紫的痕跡。
小顧梓旭知道，那是傷！
因為每次他摔倒，膝蓋上也會摔得青紫，然後要疼上好幾天，媽媽身上那麽多肯定更疼了。
他想要保護媽媽。
但這個時候的顧勝軍對於他來說，好大的就像是一座神，無法忤逆，更不能違抗，小小的他被他抓著衣領丟了出去。
小顧梓旭摔得生疼，卻也一聲不吭，咬著牙跑到門口，想把媽媽叫出來，可他根本沒有辦法撼動這扇門。
他隻能等。
小小的他還不明白為什麽媽媽身上會有那樣的青紫，他隻是隱隱感到恐懼，也心疼媽媽，但每一次媽媽都會說沒事，說不疼。
他知道媽媽不想讓自己哭，所以他就忍著，從來不問，他還不懂什麽叫粉飾太平，可卻已經在下意識地做了。
終於，在八歲的那一年他窺得了事情的真相。
自從他上學以來，媽媽每天都會接送他，直到有一天，媽媽沒有來，他自己爬上車子，回到了家，然後看到了沒有關嚴的門。
那一刻，他的心忽然跳了一下，不由自主抿緊了小嘴，慢慢地走到門邊，偷偷往裏麵看。
裏麵的畫麵讓他瞳孔皺縮，在他幼小的心靈裏，那一幕從這一刻開始再也沒有忘記過。
媽媽被捆在床上，顧勝軍站在床邊，手裏拿著鞭子，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抽在她身上。
而媽媽滿麵淚水，嘴裏含著一塊枕巾，明明疼得渾身發抖，但卻一聲都沒有發出。
小顧梓旭渾身僵硬，仿佛血液都不再流動了，他就這麽看著，直到顧勝軍扔下鞭子，似乎要出來，他才如夢初醒，跑回了房間裏。
小顧梓旭嚇得當天晚上發起了高燒，女人強撐著爬起來照顧他，他幾次都想問她，可最後還是沒有說。
就這樣，直到有一次女人被打的狠了，下不來床，小顧梓旭默默地掉眼淚，終於忍不住問，“媽媽，爸爸是不是打你了？”
女人的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緊張地四處張望，抓著他的手小聲叮囑，“不許亂講，這些都是我不小心弄的。”
小顧梓旭怎麽可能信呢，低著頭不停地擦眼睛，一雙小手很快就濕漉漉的了。
女人溫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臉，“乖，媽媽沒事，你不要擔心，一點都不疼，過幾天就會好了，到時候媽媽還能送你上學。”
顧沐哭的更凶了。
媽媽說謊，她已經很久沒有送他了，爸爸不允許，他說媽媽身體不好，不允許她出門。
“我不想媽媽再受傷……”
女人抱住了他，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那你就好好讀書，好好學習，將來有一天足夠強大，就帶著媽媽一起離開這裏。”
“好！”
小顧梓旭重重點頭，將頭深深埋入媽媽的懷裏。
可接著畫麵就一轉，媽媽溫暖的懷抱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海水，從四麵八方地包圍了他。
他想掙紮，可口鼻都被堵著，眼前黑漆漆一片，身上也沒有一點力氣。
忽然，眼前一縷鮮血飄下，一抬頭就看見母親從上閉著眼睛從自己頭頂慢慢沉了下來。
“媽媽……”他試圖去喚醒母親，可一開口，無窮無盡的海水就湧進口中，他又去拉母親，可母親怎麽也不醒。
周圍的海水開始慢慢變成了紅色，紅的似血……
“叮鈴鈴……”
顧沐猛地睜開眼睛，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呼吸，腦海中那副恐怖的畫麵正在極速消退，隻覺得眼角濕漉漉的。
他擦了擦臉上的淚，深吸了一口氣，出去開門。
門口站這的正是任芃芃。
“嗨，我還以為你不在家呢，怎麽才開門呀？”
任芃芃衝他招了招手，神采飛揚。
顧沐心底深處的某個角落就像是突然照進了陽光，黑暗轟然坍塌，忍不住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裏，如同沙漠中瀕臨死亡的旅人抓住了自己的最後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