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激辨
高顈當然聽得出來誰在說話，心說：老夫訓你忠武王不行，訓這幾個宇文家的太保不行，訓斥自己的侄孫總行吧？
“什麽人帳外喧嘩？叉進來！”
什麽叫叉進來？就是執法武士用軍棍將人交叉舉起，這是犯了大錯的軍士才有的待遇，這回高衝先享受一回。
八名武士向上一圍，軍棍一架就把高衝叉進大帳，不過執法的武士都屬於高顈親兵，大家都認識高衝，所以本來該往地上一扔這種方法就換成放，然後再用棍一壓，壓得高衝跪在帥案前。
“因何喧嘩？”高顈怒叱。
高衝道：“啟稟元帥，皇上既然命元帥統兵掃北，都蘭可汗已經到了幽州大門口，元帥因何不發兵？如何對得起皇上一片信任？”
“住口！”高顈怒道，“爾等知道什麽？”
高衝心說：伯祖，你可千萬別來句什麽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叛逆之詞，否則神仙來了都救不了你。
高顈喝道：“都蘭可汗興兵犯我大隋邊境，皇上怒之，但是，我大隋乃是天朝上國，豈可跟這邊邊外野民一般見識，我軍要打出國威軍威，這樣才不負皇上一片苦心，既要讓都蘭可汗肉痛心疼，也要都蘭可汗心服口服，規規矩矩到京城向皇上請罪，讓都蘭可汗知道天下是我大隋的天下，天下之主是皇上，皇上給你什麽你就要謝恩收著，是你的造化，是皇上的恩典，不是你擺上幾萬兵將就能搶求來。”
牛！不愧是當朝第一權相，這話說得，漂亮！隻是這樣厲害的高相國怎麽就沒看出來為帝換儲之意呢？偏要跟文帝對著幹，什麽意思？
高衝道：“都蘭可汗到幽州，禍害百姓，元帥因何不發救兵？”
“都蘭可汗將西突厥就能用之兵都帶來，所以他急著跟我軍決戰，他拖不起，我軍隻有對方一半左右的兵力，全力與之麵對麵硬抗，平原地帶突厥騎兵的驍勇善戰會令我軍死傷慘重。”
宇文成海悶聲道：“我等不怕死。”
“對！我等不怕死！元帥你就下命令吧。”群情激奮起來。
“啪！”高顈靜待這些將領發泄完畢，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幼稚！你們都戰死了，誰快來保衛大隋北大門？我們這支軍隊戰敗，突厥兵就可以長驅直入，直逼中原，這種後果有多嚴重你們知道嗎？突厥二十七萬鐵騎虎視眈眈就等我們過去救人，就等與我軍決戰，就憑十幾萬人馬去迎戰突厥二十七萬鐵騎嗎？
你們都是將領，不是普通士卒，你們跟本帥算一下，麵對麵硬抗超過我一倍的突厥鐵騎，我們有多少勝算？十幾萬將士能有幾人活著回到京城？爾等戰死，求仁得仁，我大隋北大門一開，突厥人長驅直入的後果你們負擔得起嗎？都蘭可汗逼我軍決戰，你們就應戰，你們這與叛國有何異？”
大帳中鴉雀無聲，高衝跪在地上偷著笑，這回你們都老實吧？還讓老子伯祖表現一番，不信這裏沒有文帝安排的奸細，伯祖這番言論到了文帝耳中，怎麽滴文帝你想這樣就罷相也不好意思不是嗎？
忠武王伍建章首先反應過來，起身向高顈施禮：“末將目光短淺，沒想到這一層，隻想救百姓於水火，請元帥見諒。”
“末將知錯，請元帥責罰。”
高顈微微一笑，“爾等一片救民之心，何罪之有？希望你們日後縱橫沙場之際要多多想想，三思而後行。”
“謝元帥指點之恩。”
高顈點頭，看到高衝也隨著眾將起來想跑，高顈一聲斷喝：“高衝！”
高衝條件反射一聲喝：“在！”然後就一咧嘴，伯祖這要秋後算賬，我可是幫你這麽一大忙，你不能這樣對我吧？就算不表揚也不能收拾我啊。
“高衝，你身為一名小小百人將竟然敢在大帳內喧嘩，你可知罪？”
高衝眼珠子嘰裏咕嚕亂轉，這句話不好回答，無論知罪不知罪都要挨收拾，幹脆拚了吧！
“啟稟元帥，我有一計可破突厥兵。”
宇文成海喝道：“大膽高衝，你一個小小百人將就敢在大帳中胡言亂語，元帥，應該軍法從事。”
高衝冷笑：“大敵當前，人人都可獻計，因何我就不能？莫非你害怕突厥人戰敗？”
宇文成海大怒：“本將軍這個先鋒官乃是聖上欽點，你竟敢這樣侮辱被將軍！豈有此理！今天本先鋒官要先治你一個以下犯上之罪！掌刑武士何在？拿下去重打八十軍棍！”
高衝冷笑：“你到底安的什麽心？莫非你是突厥人派來的奸細，故意要我軍軍心動搖？突厥人給了你什麽好處？我剛說我有破敵之計，先不讓我說話，現在又要置我於死地，分明害怕突厥人兵敗，少了你的好處，想替突厥人殺了我！”
宇文成海氣的幾乎要吐血。
伍建章看一眼默然不語的高顈，心說：老高家怎麽有出這樣一個伶牙俐齒之輩？記得高瓊很老實啊！他孫子竟然這樣厲害，把個先鋒官竟然擠兌成這樣，唉，還是本王來勸架吧。
“兩位，請聽我一句。”伍建章勸架，“大敵當前，我們要一致對外，不要自亂陣腳。”
宇文成海緩過一口氣：“他欺人太甚！本將乃是聖上欽點先鋒官，怎麽能受此侮辱？今天必須將此人嚴懲。”
高衝冷笑：“以什麽理由治我的罪？就因為我有破敵之計？”
宇文成虎感覺不大對勁，二哥怎麽被這小子帶到溝裏？這可是當著滿營眾將的麵，隻怕二哥再說下去真被這小子直接給推溝裏去。
“二哥，既然高百人將有破敵之計，就讓他說出來大家聽聽，如果真能破敵，自是大功一件，如果嘩寵取寵，相信大帥也不會輕饒他。”
宇文成海被高衝擠兌的有些亂，自己一句話，這小子就一大堆話等著自己，還愣生生給自己扣帽子，真把自己氣糊塗了，看你有什麽良策，等你說的亂七八糟之際，再拿你問罪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