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第五甲喇的覆沒
第五甲喇完了。
左翼的十七、十八兩個牛錄前後被明軍擊潰,中軍十九、二十牛錄正被明軍瘋狂砍殺,隻右翼第二十一牛錄尚還保持建製。
但這個第五甲喇唯一保持建製的牛錄,卻沒有援救陷入明軍重圍的中軍,而是在牛錄額真麻爾大的帶領下跑了。
在他們的後麵跟著幾十個第十九、二十牛錄的潰兵。
麻爾大把這些潰兵當成了明軍!
因害怕戰馬在夜色中失蹄,麻爾大連座騎都棄了,帶著手下的士兵舉著火把跌跌撞撞往西邊跑。
後邊那些跟過來的潰兵不知二十一牛錄為什麽要逃,但他們點著的火把卻讓這些潰兵認定了逃命的方向,也一個個拚了命的去追趕。
結果,一個一心追自己人;一個則拚命的想要擺脫追兵。
讓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就此出現——遼東大地上的一條無名河畔,同為金軍的兩股兵馬展開了長跑似的競賽,雙方無一不是跑的氣喘如牛,無一不是跑的汗流浹背,無一不是跑的麵無人色。
天亮之後,累死的金兵有7人,溺水者16人,被自己人踩死的6人。
對此負有不可推卸責任的牛錄額真麻爾大被旗主阿拜當場處死,成了建國以來八旗第一個被軍法處死的將領。
……
第二十一牛錄的不戰自潰徹底瓦解了第五甲喇。
被明軍當成活靶子擊射的金兵終是崩潰,石橋兩側三裏多長的地麵一片混亂。
“主子,快走!”
索渾的戈什哈隊長見大局已去,便想保護自家主人往南邊逃,等天亮之後再想辦法回去。
可那戈什哈隊長剛要到人群中尋找自己的主子,就被一支利箭射中。那利箭不偏不倚的射在他的口中,一下就撕豁掉半邊嘴肉。
那戈什哈隊長發出慘呼一聲,手中的火把失手掉到河中。
“大人,頂不住了,快走吧!”
福阿滿也受傷了,他的腿被明軍的長矛此中,傷口處鮮血直流。此時的他哪還顧得上傷口,在兩個士兵的攙扶下尋到了索渾身邊。
“完了,完了……”
索渾跟沒了魂似的怔怔望著石橋下方,那裏密密麻麻都是人的身影,耳畔也到都是明軍的喊殺聲。
“快帶大人走!”
聽了福阿滿的話,幾個索渾邊上的金兵急忙上前架起他們的甲喇額真大人就往南邊退。
……
“上橋,上橋!”
魏學文和楊寰同時帶人奪橋,長刀劈砍下,橋下那些亂成一團的金兵根本擋不住。
有發現橋上的甲喇額真大人正在向南邊逃的金兵立時也往橋上跑,這一跑很快就引起連鎖反應。
上百名金兵同時往石橋逃去,爭先恐後搶奪生路。
結果你搶我奪,橋上擠成了一鍋粥。
幾十個金兵從橋上摔落入河,那些倒下的人不及爬起,身上、臉上、腦袋上便被同伴無情的踏過。
毫無秩序的金軍逃兵簡直就是將自己的後背留給明軍砍殺!
一些金兵臨死的時候還傻呼呼的拿著手中的火把不放!
十七、十八兩個牛錄的牛錄額真不知去向,二十一牛錄全營跑光,二十牛錄的福阿滿也南逃了,唯一尚在堅持指揮部下和明軍搏殺的就是十九牛錄的牛錄額真福善了。
福善女真老姓舒穆祿,他的堂兄揚古利是大金的“額駙”,深得汗王奴爾哈赤器重。而揚古利對這個堂弟也很看重,打小就將他帶在身邊培養,故而很是有一點血勇之氣。
福善知道敗局已定,但他沒有就此放棄,他糾集了數十名本牛錄的殘兵邊戰邊撤。此舉讓從右翼逃過來的金兵看到了主心骨,紛紛聚攏過來。漸漸的倒是有了上百人。
明軍大部正在拚命奪橋,並沒有阻止福善部撤退的意思。可天亡福善,他和他的部下並沒有打火把,可一個正在裝填藥子的明軍銃手可能是想嚇唬這股金兵讓他們不要接近石橋,便隨手朝福善部開了一銃。
那一銃正好打在福善的右眼眶,眼珠子當時就被打的稀巴爛。銃子從眼眶入肉一寸有餘,疼的福善捂眼大叫,鮮血順著五指噴湧而出。
目睹福善中銃慘狀,那些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金兵僅餘的一點勇氣瞬間消散,竟在沒有任何明軍攻擊他們的情況下扔掉了手中兵器,跪地乞降了!
有些聰明勁的賴三遠遠聽到有金兵用夾生的漢話請求投降之後,靈機一動拉住了身邊幾個女真降兵出身的士兵,讓他們趕緊用女真話叫喊“建奴敗了”、“投降不殺”之類的話語。
處於崩潰狀態的第五甲喇殘兵在聽到這些叫喊聲後,果然紛紛放下武器跪地投降,請求明軍不要殺死他們。
十幾個已經跑到橋南邊的金兵在看到橋上的同伴都跪下後,猶豫了一下也一個個有樣學樣的跪倒在地,竟是不願跑了!
第五甲喇的這些黃牙辮子兵們真是喪了膽。最可笑的是有一部分金兵竟是被從前他們眼中的漢人阿哈給迫降了。
那些漢人阿哈就是之前安平河突圍時自願跟隨明軍回來的漢人,他們一開始有兩百多人,但在此後的金軍追殺中他們損失了很多人,現在隻有不到七十人。
明軍安排這些同胞在後麵照顧傷員,幫助趕車,並沒有讓他們和士兵一樣衝鋒陷陣。
但這些漢人青壯的表現讓明軍刮目相看。
他們一路趕著大車照顧傷員,一路用撿起的武器迫降那些金軍潰兵,最後竟然迫降了一百多金兵。
……
除了逃走的金兵,以及那些落河和躲在河灘草叢中的外,石橋兩側已經沒有敢反抗的金兵。
明軍迅速控製石橋,迫令降兵將橋兩岸的屍體抬到一邊,好讓大車能夠迅速通過。
明軍主動在橋兩側升起了幾堆篝火。
從降兵口中得知他們的甲喇額真帶人逃到南岸去了之後,楊寰立即帶人前去追擊。
打著火把逃跑的索渾一行很快就被發現,腿上有傷的福阿滿做出了人生最後一個決定,他要用自己的犧牲換得甲喇額真大人的生還。
可是甲喇額真大人卻製止了他,然後摘下頭盔,好生躊躇之後向著追上來的明軍喊了一聲:“我是鑲白旗第五甲喇額真索渾,隻要大明寬恕我等的罪行,我等願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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