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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四章 無賴的老自宮白

  今天是宮裏發例錢的日子,打成祖爺傳下的規矩,每月二十五日發錢領賞。


  通常是午飯前就把各監的例錢發了,午飯後則是大小太監發賞。這規矩兩百年下來,風吹雨打也不能壞。


  一般,小夥者們的例錢是很少的,到手的不過幾錢,甚至十來個銅板。所以,上麵公公發下的賞錢對這些小夥者就重要的多。可以說,賞錢才是小夥者們最主要的“工資”。


  領了錢之後,小夥者們自然是要犒勞自己一下的,因而這天也是左安門外大小酒樓生意最好的時候。然而對這些底層內監而言,西值門外的三條胡同遠比左安門外的飯鋪吸引人多了。


  要說那三條胡同有多好,去過的人都知道。


  二十五號這天,不但左安門外的飯店生意好,三條胡同的生意更是特別的好。


  三條胡同便是專做小夥者生意的。至於做什麽生意,則是北京城一個公開的秘密了。


  小夥者們,盡管是幫沒鳥的,但也是男人。


  是男人,就好那調調,與有沒有那物件是沒關係的。


  怎麽個弄法,也是五花八門。


  所謂貓有貓路,鼠有鼠道。


  因為客人的檔次和腰包不同,三條胡同這裏環境肯定是很差的,不比左安門外那些棚戶居強,在這做生意的姐兒也是沒幾個年輕的,很多都是周遭府縣過來的媽子。


  這些媽子年紀最小的二十多,最大的估摸都有五十好幾,都當奶奶的年紀了。要說做這皮肉事本就丟人,做沒鳥人的生意更是丟人,但再丟人總比在家守窮的好吧。


  況且,那些沒鳥的小太監不比正常男人,在女人麵前一個個大方的不得了,她們不用費什麽勁,隻要哄好了,給的錢就少不了,這生意,哪個不愛做。


  最重要的是,這些媽子們做這生意不被自家男人嫌棄,因為她們的客人得不了她們身子,就是圖個樂,玩個花樣,弄些物件折騰,真說起來,一個個守貞如玉,不比黃花閨女差呢。


  聽說,三條胡同有不少媽子都是一個村相約過來,呼拉拉一大幫子,她嫂子,你大姑的,妯娌搭夥,姐妹一起的,好不熱鬧。


  尤其是二十五號左右這幾天,那媽子來的叫一個多啊。


  大致平日三條胡同如果隻有一百個媽子做生意,到了這幾天,至少得翻幾倍。過了這段高峰期,大半媽子們就回去忙農活,抱孩子去了。


  這也算是個農閑掙錢的好路子,媽子們有的掙,帶她們來的有的掙,租房子給她們的也有的掙,花錢的小夥者們也痛快,可謂是一個人人得利,大家都高興的好買賣。


  高起潛就是和監內的幾個人在左安門外吃了飯,然後獨自一人摸到三條胡同來的。


  從前,他真是沒來過,隻聽人說過三條胡同的好。


  但再好,他都沒來過。


  因為,他不是沒嚐過女人滋味的半大小子,閨女都好幾歲了。女人身上的東西,他哪樣沒見過,不稀罕。加上就是來了,也是幹瞪眼,做些隔山打牛,井底撈月的醃臢事,這算個什麽事?憑的把錢便宜了那些媽子。


  可今兒,他卻是興頭來了,一定要來三條胡同花點錢尋個樂。


  這是高興,真是高興,他高起潛總算是出人頭地了。就在今天下午去監丞張公公處領賞時,張公公點了他的名,要他打明兒起不用掃地了,就跟在張公公身邊做打手巾。


  張公公當時說的也明白,差事做好了,等明年有空缺,就給高起潛補個奉禦,往後也算有個前程。


  這真是把高起潛激動的無以言表,當場就給張公公叩了幾個響頭,然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起來,說他老高家窮了幾代,打今兒總算是翻身了。張公公不但是他高起潛的再造恩人,也是他老高家的再造恩人哪,以後他就鐵了心跟張公公幹,刀山火海都不帶眨下眼的。


  張公公見了這架勢,也是有些感動,索性把話挑明了說。


  大意是他早就注意高起潛了,人高馬大,身材魁梧,看著就是條漢子,老是擱直殿監裏掃街也不是個事,聽說禦馬監那裏在選人過去,所以他就準備給推一下。


  張公公想的周到,高起潛如今就是個小夥者,這身份給推到禦馬監去肯定不受待見,所以便先給升一升,這樣再過去,有個職事做,才能叫人看重。


  高起潛不知自個是怎麽打張公公那出來的,一路上滿腦門子想的就是禦馬監,照張公公的說法,他將來過去是要學帶兵,學打仗的。日後幹的好了,勇衛營的監軍不在話下,甚至鎮守太監也不是不能想的。


  這前程,光是想想,都能叫人把嘴給樂歪了。


  晚飯是高起潛請的,來宮裏幾年了,他還沒請過客呢。回頭那幫小子走了後,他酒勁上來,興致一來,便摸到這三條胡同了。


  隻是,在三條胡同外邊,高起潛卻遲遲沒敢進去,光在那來回繞圈子了。


  可能是酒勁散了,也可能是頭回想做這事,不知裏麵怎麽個弄法,心虛怕人笑話,加上不時有宮裏的小夥者成群結隊的進去,怕撞上熟人尷尬,所以是遲遲沒進。


  這一帶的閑人不少的,一個客棧的夥計注意到了鬼鬼崇崇的高起潛,不過卻不以為對方是宮裏的小夥者,因為對方臉上是有胡須的。


  夥計尋思這家夥莫非是來嫖的,便上前叫了高起潛一聲,然後示意對方跟自己來。


  高起潛納悶夥計叫自己做什麽,但還是跟著去了。


  夥計笑了笑,直接問道:“客官是不是想找姐兒?”


  這聲問可把高起潛臉漲得通紅,想否認,可腦袋卻是點了點,不好意思道:“兄弟可知門路?”


  “客官跟我去就好了。”夥計笑道。


  高起潛哪好意思讓人家領自己去,忙搖頭道:“你給我指個地方,我自己去就是了。”


  那夥計卻堅持道:“沒事,反正現下店裏沒什麽事,我領你去。”


  高起潛明白過來,那夥計估摸是有好處,便點頭答應。那夥計也不多說,領著高起潛穿過一條胡同,往裏麵走了進去。見胡同深處頗是昏暗,高起潛不放心,確認沒有什麽人跟著他才跟了上去。


  二人穿街走巷走了不到一會,才在一處不顯眼的民房前停下,兩旁人家都已關門,說不出的安靜。


  高起潛心道原來是個暗門兒,心裏不再緊張,反而有些期待。先前他在三條胡同那瞧著了,熱鬧是熱鬧,可人太多,那媽子一天也不知接多少,髒著呢。這安安靜靜的才好。


  那夥計朝高起潛瞟了個會心的眼神,上前敲起了大門,不一會就聽見裏麵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誰啊?”


  “思姐兒,是我陸三啊,給你帶生意來了。”那夥計朝裏麵嚷了一聲,

  “是陸三啊,等下啊,這就來。”院內傳來人的走動聲,門被打開,一個三十幾歲的女子拉著門栓看著眼前的陸三。


  一見那女子,高起潛眼睛一亮,想必就是思姐兒吧,不錯,雖然不是什麽絕色,也就是中等之姿,但那種成熟的韻味還是讓他砰然心動,最重要的她身上明顯沒有什麽風塵味。


  “客人覺得還行?”夥計征詢高起潛的意思,這個要不行就領著去下家。


  高起潛點了點頭,摸出枚銅錢遞給那夥計。


  夥計接了,然後朝那思姐兒一笑:“我先回了。”


  思姐兒這邊自也有陸三的好處,見高起潛也算是一表人才的樣子,比那些糟老頭要強,心中甚喜,點了點頭,朝高起潛道:“客人進來吧。”


  高起潛“嗯”了一聲,陸三則知趣的順著巷子走了。


  院子不大,四周是用土磚砌起的圍牆,院中隻有一些簡單的物品。


  高起潛在家時都不曾來過這種地方,如今淨了身來這地方,更是有些不適,站在那手足無措,甚是緊張。


  思姐兒見狀,心下好笑,小心的將門帶起,然後拉著高起潛進了屋,將油打挑亮些,輕聲問道:“客人是自個脫,還是奴家替你脫?”


  高起潛猶豫了下,決心先問個明白:“你這什麽價的?”


  “客人是直接弄呢,還是吹拉彈唱呢。”思姐兒說話間已是解開了自己的上衣扣子,“要是直接弄十五枚,吹拉彈唱再加五枚。”


  什麽吹拉彈唱,高起潛沒聽明白,但他想得先把自己的情況說給人家聽,免得誤會。


  於是,他低聲道:“我是宮裏當差的,你這接不接的?”


  “呃?”


  思姐兒怔在那裏,有些不相信的看著高起潛,這人明明有胡子啊。


  “若是不接,我這就便走。”高起潛悶聲道。


  “接,接。”


  思姐兒醒悟過來,她這般看人太監可不對,為了彌補自己的不對,上前就拉高起潛到床邊,然後把自己衣服解開,雙峰有些下垂,看來是有生育過。


  高起潛有幾年沒見過女人,見著這光景,不由咽了咽喉嚨。


  “客人莫要緊張,隨便些就好。”


  思姐兒體貼的用雙臂將高起潛抱住,將他的腦袋按在自己懷中,也不說話,就這麽抱著,良久,高起潛才恢複過來,然後將思姐兒反身按在床上。


  二人就這麽般假作鴛鴦,思姐兒倒也是個好人,很是體貼,由著高起潛作弄自己。


  就這麽小半個時辰,高起潛隻覺心理舒服多了,撐著爬了起來,從衣服裏拿出一把銅錢放在桌上,問道:“這些可夠?”


  “夠了,客人給的多了呢。”


  思姐兒見高起潛還在盯著自己的誘人之處,有些臉紅,將被子挪了點擋在那裏。


  高起潛點了點頭,想了想又摸出塊碎銀子放在桌上,問那思姐兒:“能在你這過一夜麽?”


  “當然能。”


  那塊碎銀子份量看著不少,思姐兒如何不願呢。


  高起潛四下看了一下,好奇問道:“你一人住在這?”


  “奴家一人住,公婆丈夫都已去世,奴家便做了這暗門的勾當。”思姐兒說起此事時,並無悲痛,想必也是看得開了,畢竟她一個女子也要生活在這世上。


  原來是個寡婦,高起潛暗道可惜了,他倒是有點喜歡這姐兒,因為方才這姐兒讓他有重新做回男人的尊嚴感。


  他現在隻想抱著這女人好生睡一覺,正要摸到床頭時,卻聽見院外有人在急促的敲門,伴隨著一個大漢的聲音:“思姐兒,快開門,你是不是又在接客了?!”


  高起潛被這咚咚的敲門聲給嚇了一跳。


  剛要出口問問,就見思姐兒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吱唔著對他道:“客官,你快離開,桌上銀子你拿回便是,今夜怕不好留你。”


  高起潛見思姐兒對外麵那人有些害怕,有些好奇道:“外麵何人,怎的讓你如此害怕?”


  思姐兒咬了咬牙道:“那人是最近過來的一個老自宮白,也不知打哪來的,十分無賴的很,仗著自己有把力氣,淨是欺負我們這些可憐女人,叫我們一天給他幾個銅子花,要是不給,就叫我們做不成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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