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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章 咱家真的很為難

  感謝pp197623大佬的百元打賞,骨頭倍感振奮。


  ……


  千言萬語一句話,體製的好處。


  身為體製中人,身為內廷中人,魏公公身上這身皮某種程度上是能“大吹”四方的。


  將在外,君命還有所不受。


  公公在外,扯皇爺的大旗吹吹牛皮還是成的。


  反正皇爺在幾千裏外,這年頭沒有手機電話,牛皮吹的再震天響,也不虞轉眼被人揭穿。


  等到真相大白,他魏公公已經帶著大明的皇家海軍出海浪去了,到時候誰還能出海逮他不成。


  浪夠了,有錢了,皇爺眼開了,再大的過錯也能彌補了不是。


  上諭說了,叫你們都聽魏某人的,今兒這事不幹也得幹了。


  魏公公環顧水營眾軍官,目光很是親切。


  這些就是他浪的本錢,也是傳播帝國福音的種子啊。


  視線落在得了自個二十萬兩的千總王大力臉上時,目光更是柔和。


  不過這柔和的目光卻把王千總看的頭皮發麻,他很清楚魏公公看自己的眼神代表著什麽。


  對於中官所說的上諭,廳內一眾水營軍官是八成信的,因為眼麵前這位魏公公身份肯定做不得假的。


  真要是個假貨,外麵那些騎兵如何個說法?

  騙子真能動用這麽大本錢,還至於騙麽,況騙的還是朝廷官軍,這天底下有這麽傻這麽膽大的人麽。


  對於皇帝突然將他們吳淞水營撥歸這個魏公公管轄,設立什麽海軍處,眾人心思倒是不一。


  但總體一點,怎麽個設法,怎麽個管法,不關這幫軍官的事,反正上麵的事他們也做不了主。


  要論實心話說,他們最關心的是轉成海軍後,他們的“薪資”待遇如何。


  魏公公的為人如何,也是眾軍官比較關心的一件事。


  因為,這決定他們是能吃肉,還是喝湯。


  當兵吃餉,不在於上陣殺敵,而在於是否跟對人。


  跟對了人,要什麽有什麽,跟不對,那可就慘了。姥姥不疼,爺爺不愛的,活受罪。


  這一點,廣東水師出身的那眾軍官最是有切膚之感,同時,他們也是心裏最有底數的一幫人。


  昨天夜裏,王大力可是好生請他們吃喝嫖賭了一回,分到他們手中的銀子也是他們這輩子都不敢想的。


  對於王大力所說的好事,眾人可謂是熱烈響應,窩囊了幾年,好不容易有個出人頭地的機會,用江南人的話說大牙癡才不幹呢。


  就是,不知道薑遊擊是不是會遂了他們的願。


  眾人目光都若有深意的瞄向了尚未起身的遊擊將軍薑良棟。


  ……..

  薑良棟肯定是聽懂了,陛下的口諭那麽直白,他能聽不懂麽。


  隻是聽懂歸聽懂,執行歸執行。


  這是兩碼事,萬不能混為一談的。


  稍作沉思後,薑良棟從地上起身,然後以公事公辦的口吻問道:“請問公公可有聖旨或手諭?”


  “此陛下口諭。”魏公公幹笑一聲,他有屁的明旨。


  薑良棟微一點頭:“既無聖旨,那公公手中可有內守備廳公文示下?”


  這位遊擊大人的意思很明顯,皇帝真要改吳淞水營為皇家海軍,著由這位中官魏公公提調,他薑某人斷然不敢抗旨。


  隻是,按規矩他身為吳淞水營的代管遊擊,這麽大的事豈能連正式公文都沒有,就拱手將兵權相讓的。


  沒有聖旨可以,請出示南都守備衙門的公文和關防也可。隻要手續全,他薑某人立時就奉旨執行。


  廳中眾軍官聽了遊擊大人要求,倒也沒能疑慮,皆認為是應該的。


  可魏公公有個屁啊,南都他都沒去過,從哪弄內守備廳的公文。好在他臉皮厚,不耐擺手道:“咱家奉旨前來,有便宜行事之權,無須經南都方麵,遊擊大人隻管遵旨便是。”


  “嗯?”


  薑良棟眉頭一挑,先前他隻是懷疑,現在確是有八成確信了,這個中官小太監怕是奉了“中旨”行事,朝堂對此事根本不知。


  為了百分百確認,他不動聲色的又問了聲:“那公公可有應天撫臣行文,如有,請示下。”


  眾軍官聽到這裏,也覺不對,一個個看向坐在那的中官魏太監。


  王大力則是未看魏太監,隻看薑遊擊,神情頗是複雜。


  “薑遊擊,咱家說了,奉旨行事,無須經南都任何方麵,你但管奉旨便是,不必問東問西。”魏公公的語氣明顯不快起來。


  沒想這話音剛落,那邊薑良棟倒也幹脆,直接抱拳道:“既然如此,末將不敢奉諭,還請公公速速離營!”


  “怎麽,遊擊大人是要抗旨不遵!”魏公公拍案而起。


  “末將不敢抗旨不遵,隻是若公公所宣陛下口諭為中旨,那末將是萬萬不敢奉詔的。”


  薑良棟不卑不亢,隻要對方出示不了相關衙門公文和手續,他薑良棟便萬錯沒有。事情報到撫臣那,也當得撫臣讚。


  魏公公嘴角突然咧了咧,露出淡淡的笑意,他知道麵前這位遊擊將軍所持依仗是什麽。換作是他,也會以此為憑。


  這依仗就是程序——大明朝治國治軍的程序。


  這程序也可以說是製度,凡事無製度不立,須知不管哪朝哪代,最忌皇帝破壞製度,中旨幹涉軍國大事。


  如當年宋太宗在雍熙北伐中,繞開宰相直接和樞密院製定作戰方案,並直接指揮前線將領,便是犯了擅發中旨的忌諱,後來差點被弄得下不了台。


  而在南宋的紹興北伐中,首相秦檜以朝廷名義發出撤軍的詔令,宋高宗卻發中旨要求諸將繼續進攻。


  諸將均奉朝廷詔書撤軍,隻有嶽飛奉中旨繼續進攻。結果便是嶽飛被免官下獄,死在獄中。


  此事固然天下人都知秦檜為大漢奸,但從朝廷法理程序上講,這位大漢奸才是占據了法理的那一方,嶽飛則是非法的那一方。


  無它,朝廷製度在。若說這製度不對,便要先亡這朝廷才行。


  到了本朝,成化帝倒是喜發中旨任官,是謂傳奉,然而成化帝一死,這些傳奉官無一不被罷免。當今皇帝萬曆雖被外朝逼的大遣太監出外辦差,但經其中旨任官的到如今為止,也不過兩人。


  一就是首倡開礦的屠夫程守訓,二就是這首倡開海的魏良臣。


  幾百年的“中旨”舊事,給世人一個血淋淋教訓——如果奉中旨不奉詔令,皇帝最多丟下臉,奉旨的人就算是大英雄,百姓心目中的大救星,也難逃丟官甚至丟命的下場,皇帝都保不了他。


  所以,於當下文武而言,突然接到中旨,這旨令是奉呢還是不奉?


  薑良棟的選擇明白無誤,他不可能奉這莫名其妙的中旨。你魏太監打哪來還回哪,恕不遠送。


  魏太監當然不可能就這麽拍拍屁股滾蛋,他很是惆悵道:“遊擊大人不肯奉旨,咱家真的很為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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