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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 道君皇帝的畫

  徐州段運河,喉襟要地也!

  三省通衢之地,沿途可謂繁忙,凡四方朝貢轉漕及商旅經營者,率由是道。民船、賈舶多不可籍數。


  魏公公於這運河知道不多,卻知京杭運河於這南直隸(江蘇)境內卻是最長,造就繁華城鎮亦是最多之地。


  講漕運,實則就是講這江蘇。


  所以,船隊駛入徐州段後,沿途一直到南方終點,這人文景觀就多不勝數了。


  不過最重要的是,魏公公有親切感。


  前世,他就是這蘇省之人。


  猶記得去年在那客棧與那鬆骨的揚州小姑娘親切交談,二人一口地道的揚州腔,彼此也是對了眼,要不是宋獻策那個矮子出事,說不得就是老鄉見老鄉,背後捅一槍,上演一段風流佳話了。


  這兩日,魏公公又閑又輕鬆。


  滕縣的爛攤子不用他理,曲阜孔府也不須他交道,殺人越貨撈實惠,還不擔心思,世上如此美事又有幾多呢。


  唯一的遺憾是秀芝姐和佟佳氏於鬆骨之道並不嫻熟,始終拿捏不出家鄉的味道,讓人不得不遺憾。


  但每日坐在那船頭,享受“大內英雄”帶來的過往客船側目,魏公公的精神狀態還是很充足的。


  人這一生,光陰如箭,短暫數十年,唯留名方能百世永記。


  皇爺那裏肯定也會時刻關注。


  魏公公對自己的繪畫水平還是比較認可的,在給皇爺的畫像中,他對自己的形象展示也是很親民化的,沒往高大上靠,而是頗具卡通形象。


  想來,皇爺和貴妃娘娘見了,也會親切。


  這日船隊駛過銅山縣境,日頭不毒,魏公公求知欲望強烈,便叫人將自己的大傘蓋安在船頭,搬了躺椅閑臥於上,捧書苦讀。


  隨著地位上增,魏公公於知識的渴望不亞於出人投地啊。


  知識就是力量!


  一日不學習,趕不上誰誰誰嘛。


  秀芝姐最近給魏公公的感覺很不好,因為這位兒時的女神似乎也對黃白之物特別鍾情。現在成天泡在船艙中,捧著那堆孔府弄來的金銀首飾對著鏡子不斷變化造型。


  初時,魏公公瞧著還喜歡,好東西不給自家女人給誰呢。


  可秀芝姐天天如此,魏公公就不太高興了。


  是什麽讓一個書香門第的姑娘變成市井婦人了呢?


  萬惡的金錢!

  想到秀芝姐如今的財迷樣,魏公公就氣不打一處來,鬱悶的轉著脖子上的大金鏈子,遙看河道兩側的民居。


  片刻,自嘲一笑。


  這世間,哪來那麽多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小姐姐呢。


  都是人,過日子的,不就和錢打交道麽。


  前世那宅男於小姐姐的幻想再沉迷,也終脫不過那小姐姐依舊有三急。


  佟佳氏的表現讓魏公公還是很滿意的,這位熟又貴很有自知之明,這會就沒去數自己的小銀箱,而是溫柔的坐在魏公公邊上,替他輕輕捶打著小腿肚。


  手藝是比不上職業鬆骨的,但還是讓人很舒服的。


  魏公公朝佟佳氏微微一笑,又將手捧在手中細讀起來,剛才正讀到李瓶兒那段,作者神來之筆,寥寥數行,便看的魏公公陶醉其中。


  讀了幾行,正癡迷著,魏公公突然愣了下,想到什麽,一拍額頭,哈哈一笑:“作者好像就是這的人!”


  “什麽作者?”佟佳氏愕然。


  “寫這《金瓶梅》的笑笑生啊!”


  魏公公有些激動的從躺椅上臥起,手上的《金瓶梅》隨意的放在膝間,打開的圖頁上麵赫然是一幅羞人的圖。


  “原來是看這個,不羞。”佟佳氏嗔道。


  “你思想境界不夠,這書於你眼中是羞人之事,於我這,卻是世間百態啊。”


  魏公公笑著指了指兩側民居,根據前世曆史學者的研究表明,這徐州段運河兩側的城市和村落就是笑笑生筆下《金瓶梅》故事發生地。


  清河實是徐州,臨清碼頭就是前麵的房村碼頭。


  許是因為也算同行的原因,魏公公於笑笑生這個作者特別的欣賞。


  《金瓶梅》是十五年前方全麵問世的,出爐之後,當真是洛陽紙貴。


  要說起來,這書可是《紅樓夢》的老祖宗,沒有《金瓶梅》就沒有《紅樓夢》。


  魏公公思想覺悟肯定比建州女真出身的佟佳氏高出若幹,他這一路每日苦讀這《金瓶梅》,可不是衝書裏的不宜描述去的,而是奔書裏的人文市井去的。


  書中背景雖是宋代,但實際寫的卻是大明萬曆盛世。


  了解曆史,活在當下,此書於魏公公之意義自然是極大。


  隻可惜,這笑笑生不知是誰,又是否活著,不然一定給他打賞個舵主。


  忽又想,這笑笑生筆力是深厚,然書中還是有些過於保守,若他魏公公有閑也寫一本,說不得能壓過笑笑生一頭。


  嗯?

  倒是可行。


  文學青年出身的魏公公很是意動,看著佟佳氏豐腴的身姿浮想翩翩。


  等老了,便寫本,就叫《我做公公那些年》。


  正自娛著,背後響起秀芝姐的聲音。


  “魏良臣!”


  秀芝姐氣鼓鼓的走到船頭,瞪了眼佟佳氏,目光落在那本打開的書上時,更是惱火。


  “我讀書呢。”魏公公訕笑一聲。


  “讀你個大頭鬼,你肚子裏那點花花腸子,我能不知!”秀芝姐很生氣,將手中的兩幅畫卷扔在椅子上。


  魏公公有些尷尬,問了句:“這是什麽?”


  秀芝姐哼了一聲:“我哪知道,從你床邊櫃子裏取的。”


  “噢,是畫,我在滕縣弄來的,隨手放在那,一直沒看呢。”魏公公說著取了一卷解開,緩緩打開。


  “鳳凰?”佟佳氏好奇道。


  “是吧。”


  魏公公也不知道這畫上畫的長有長長尾巴的鳥是鳳凰還是孔雀。


  “不學無術!”秀芝姐白了這二人一眼,“這明明就是隻錦雞,怎麽就成了鳳凰了?”


  “錦雞麽?”


  魏公公仔細一瞧,是咧,真像個雞,再看下麵畫的好像是芙蓉。


  “芙蓉錦雞?”


  魏公公有些好笑,這兩樣東西根本不搭,怎麽出現在同一個場景中了。看來,畫畫的有點不按套路出牌啊。


  秀芝姐到底是書香門第,識貨,越看越是驚訝,隻覺這是大家之作。畫卷完全打開後,她的視線落在了邊側的一方印中。


  “道君?”秀芝姐怔了下,旋即吃了一驚,失聲道:“這是宋徽宗的芙蓉錦雞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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