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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你怎麽知道的?

  我,魏大清。


  我,為大清。


  楊鎬的這個表字取得實在是骨胳精奇,讓良臣欲仙欲死。


  “怎麽,大清這個字不好?”楊鎬見魏良臣怔怔站在那裏,以為這小家夥不喜歡這個表字。


  事實上,良臣真不喜歡這個表字。


  起什麽不好,起個什麽“大清”啊!


  我,魏良臣,拚死拚活就為了弄死“大清”,老大人你倒好,直接就讓我成“大清”了。


  難道是冥冥中的巧合。


  “大清”,說起來,倒也是成在楊鎬手中的。


  薩爾滸,你楊大膽,玩脫了,才有了後來的“大清”。


  不喜歡歸不喜歡,但長者賜不敢辭,況這長者還是頂頭上司。於是,良臣反應過來,再次露出歡喜的模樣。


  “好,大清好,大人給下官取的這個表字,實在是太好了,好到下官都不知說什麽好了…”良臣編不下去了,連吟詩一首的心情都沒有。


  好在,楊鎬也有話要說,他故作不樂意道:“往後在老夫麵前,不要什麽下官不下官的,老夫不喜這套。”


  這個好。


  良臣也不願意人前人後下官不下官的,隻是,不這樣稱呼,自己又當如何自處呢。“卑職”比起“下官”來更不中他意。


  正為難時,蔣方印及時上前,拋了一根橄欖枝給了良臣,他笑著說道:“舍人難道不知道,這世上隻有師長才能取表字麽?”


  “嗯?是是。”


  良臣一點就通,同時也覺今兒這事怎麽橫著看,豎著看,都像是楊鎬早早設的局,就等他魏小舍人來投呢。結合蔣方印一路對自己的態度,他越發覺得自己現在好像真是個香窩窩。


  隻是,這香從何處來呢?

  估計是誤會了。


  良臣猜測楊鎬可能以為自己和鄭家有什麽關係,這才對自己示好,畢竟他被罷官十年,這次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起複。若是貴妃娘娘那裏能夠幫他在皇帝麵前多說好話,自己再努力一點,這個機會才能變實。而他魏良臣,無疑是向貴妃娘娘示好的一條路子。


  說一千道一萬,楊鎬現在這個督辦錢糧欠款事的欽差不過是臨時差遣,事情辦完,若無正缺實印等著他,多半還是要歸鄉去的。但要能接任遼東巡撫,那性質就不同了。


  然而,事實上魏良臣和鄭家並沒有什麽瓜葛,如果一定要說有,也不過是陪著小國舅鄭國泰逛了次窯子——還是未遂的。


  天知道鄭國泰是怎麽想的,竟把他那張白卷給快遞回京了。也不知道萬曆和鄭貴妃是吃錯了什麽藥,還興衝衝的派太監來帶他進京。


  一個毛才長全的小國舅外加一對有些神經錯亂的夫妻,導致了今日良臣成了別人眼中的香窩窩。


  楊鎬就是這個別人。


  想通這個關節,良臣心態便稍稍調整了下,眼下不是他可憐巴巴的指著楊鎬發達,而是各取所需了。


  楊鎬想通過對他示好和鄭家搭上線,他就順水推舟借楊鎬的勢。飛虎軍和降倭的安置,說不得就著落在這位欽差正使身上了。楊鎬不是準備打炒花部落麽,正好可以利用。


  至於這種誤會,以後最好來個十打八打。良臣是不嫌多的,他的人生哲理不就是有便宜不占是傻子麽。


  現在離薩爾滸還有十年,良臣不是有潔癖的人,他連五個銅板的姐兒都有興趣一探洞穴,自是不介意楊鎬日後的那樁大過,因而很痛快的向楊鎬再次行禮,口稱:“學生見過老師!”


  “啊,哈,大清快快免禮!”楊鎬心花怒放,蔣方印也是暗舒一口長氣,這小舍人終是落在了大人手上。


  正規的拜師禮,雙方都沒興趣去弄,醉翁之意不在酒,各自心裏有數就行。


  楊鎬高興的將魏良臣拉到椅子上坐下,爾後想到什麽,隨口吩咐蔣方印:“大慶,你去找個畫師來。”


  一聽蔣舉人的表字竟然是大慶,良臣又不淡定了,尋思莫不成這大慶也是楊鎬起的不成。


  “大人找畫師是?”蔣方印有點糊塗。


  “光海君托鄭仁弘非要求我一幅畫,說是打算在漢城南郊建宣武祠,要將我這畫像供奉在其中…唉,光海君這也真是小題大做,老夫當年在朝鮮不過是盡忠職守而矣,何勞他惦記至今呢。”


  楊鎬說的隨意,可言語之中卻是掩飾不住的得意。一國之主大老遠派人來跟他求畫,還要供奉在國廟之中,這待遇,真是把他楊鎬當神一樣拜了。


  魏良臣能夠理解朝鮮方麵的心情,實事求是講,楊鎬對朝鮮是有再造之恩的。而且這種事情也發生在了他身上,曹家嶺村民修的那座生祠和朝鮮人的宣武祠乃異曲同工之效啊。


  當然,和楊鎬比,良臣這是小巫見大巫了。他那破生祠哪能跟人家朝鮮的宣武祠比呢。


  規格,差的不是一丁半點,而是差了一根火條腿。


  “我這哪有現成畫像,又不好叫鄭仁弘白跑一趟,索性就叫人現畫一幅吧。”楊鎬倒真是隨性的人。


  “難得光海君還記著大人,”蔣方印很是識趣,一臉動容道:“想當年大人罷官回國時,朝鮮上至國王,下至平民百姓,無不痛哭流涕,士民男女重髫戴白,牽衣攔道,一送再送,直出郊外。那場麵,我現在想起,都感慨萬分呢。”


  聞言,往日之事自是浮上楊鎬心頭,饒是十年過去,他心裏亦難免有所感觸。


  “我還記得,當時有朝鮮百姓不願大人歸國,攔在大人轎前,怎麽也不讓走,不得已,大人隻好幾次下轎,勸的是口幹舌燥,百姓們這才哭著離開。”蔣方印竟然抽泣了兩聲。


  楊鎬輕歎一聲,朝蔣方印揮了揮手:“當年的事,不說了。你且去找畫師吧。”


  蔣方印點頭應聲,緩緩退了出去。


  楊鎬轉過身來,看著魏良臣,神情有些肅穆,道:“長勝堡守備向遼東都司報捷,說斬入寇建州兵兩百餘,其中有建州右都督奴爾哈赤子洪太主。此戰,幸賴你魏舍人及時帶人趕到支援,否則,必使建州逃脫。為師問你,此事當真?”


  “學生不敢瞞騙老師,確有此事!”草帽頂子山一戰,乃良臣得意之作,此刻楊鎬提出,他當然要勇於承認了,因為,這是功勞啊。


  不想,楊鎬卻忽的冷笑一聲:“大清,為師問你,你如何得知那洪太主率兵入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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