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怕她剝了我的皮
趙子嶸走出春風園沒幾步，後頭就響起了腳步聲，他回頭，看到趙之燕急急跑來。
“燕兒，何事這麽急啊？”他停下，奇怪地看著她。
“二哥，我想跟你出去找四妹。”
“什麽？”趙子嶸不可思議地盯著她，這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
趙之燕噘噘嘴：“她也是我妹妹，我幫你找她怎麽了？”
“那娘同意了？”
“我沒跟娘說。”
“這……”
“二哥，走吧，多一個人總是好的。”趙之燕拉了他的手，快步朝前院走去。
走出相府，拐上一條街，他們遇上了孫祺，他正悠閑得往相府這邊走，趙子嶸上前就抓住了他的前襟，瞪著兩眼，恨恨道：“你個惡賊，竟敢騙爺？”
孫祺一怔，迷惑地看著他：“二爺，騙你啥了？”
“要了皇後娘娘的懿旨，肯定就能得到我四妹，你便對爺不理不睬，還在王府裏裝起病來，怎麽著？今兒個病好了？”
“啊呀，我說二爺，你先放手。”孫祺拍拍趙子嶸的手背，表情無奈又糾結，又使著眼色，示意他大街上，不可魯莽，趙子嶸這才鬆了手，沒好氣地瞪著他。
孫祺理了理衣襟，才拉著他的手到一旁說道：“趙二爺，我是病了不假，若不病，我那爹爹不會立馬同意我娶側室的，但也沒忘了二爺你，這不，今兒個身子舒服了，便想去相府找你呢。”
“找我？”
“是啊，你不是要我那北街商鋪的一成股嗎？我已幫你搞成了，明日你隻要把參股的銀子交給鋪子的錢掌櫃就行。”孫祺笑微微，神色看似很真誠。
趙子嶸糊塗了，他摸了一下額頭，疑惑地撩眸看他：“沒耍爺？”
“豈敢，二爺你就要成為我的大舅子，我哪有膽子誆你？再說，就算我想誆騙你，你那四妹知曉了，還不剝了我的皮？”
趙子嶸啾了啾鼻，輕哼道：“這麽說來，你是看我四妹的麵子上？”
“自然是……哦不，二爺的麵子也大的很，這門親事要是沒有你二爺，哪來這麽容易。”孫祺的臉上浮著討好的笑意。
趙子嶸卻笑不起來，本來這個消息會讓他開心，可眼下，若染不知去向，他要是向母親提出要銀子，肯定要不成！這若染不回來，親事也就砸了，還談什麽參股。
“算了算了，這事過幾日再說。”趙子嶸揮手，抬腳就走。
他的反應如此奇怪，孫祺怔了，他急急趕上，問道：“二爺，你沒有興趣了？”不對啊？他可喜歡銀子了，前些日子老派人過來問他，這會子事情搞成了，他倒不在乎起來，太讓人疑惑。
“世子爺，我們還有事，你別跟著我們。”一旁的趙之燕開了口。
“什麽事？”
趙之燕張了張嘴，趙子嶸就拉了她往自個的身後帶，淡淡一笑：“無事，我帶她逛逛街，買點胭指俗粉。”
說完，趙子嶸就拉著趙之燕快速離去，孫祺皺著眉，盯著他們急走的背影沉思著，長隨阿牛湊上前來，小聲在他耳邊說道：“爺，好像不大對啊。”
孫祺閃眼：“哪裏不對？”
“趙二爺再笑也是愁眉苦臉的，不會是相府出什麽事了吧？他說陪大小姐逛街，怎麽沒帶個下人出來？”阿牛的眼裏閃著狡黠的光，“會不會你與四小姐的婚事有變？”
聞言，孫祺心裏一緊，忙回王府叫出了安麗郡主，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才一起去了一家店鋪買了幾樣禮品讓阿牛拎著，然後一同去了相府。
大夫人得報，說蓉親王爺的世子爺求見，驚慌之下，她忙叫下人帶了進來，孫祺一身錦衣，進得堂內，便麵帶謙和的笑容，恭敬又優雅地上前給大夫人行禮。
大夫人忙讓人沏茶，滿麵堆笑：“世子爺，今兒個怎麽有空過來？找嶸兒？”
孫祺小時候常來相府找趙子嶸玩，長大後因著世子爺的高貴身份，來相府的次數便少了，可每到相府，他都會很懂禮貌地向大夫人問安。
幾次接觸，大夫人早看出此人比二兒子趙子嶸有心機，表麵雖是文雅，長相俊朗，可性子也與蓉親王一樣，小事看似糊塗，與人好相與，大事卻精明得很，事事不會吃虧。
“趙夫人，今日小侄是陪小妹過來的，小妹想念著苗表姐呢，她這會剛過去，小侄便想著來此，一是拜會拜會趙夫人你，二是來見見四小姐。”說著，他讓阿牛送上禮品，大夫人頓了頓，便讓吳媽媽接了。
“世子爺，那本夫人就先謝謝了，不過，”她住了口，笑了笑，孫祺淡定自若，恭謹悉聽著，也不插話，讓人覺得好親近，大夫人望著他，繼續道，“你與四小姐的婚事在即，四小姐整日裏都在園子裏做女紅，忙著嫁妝……也不便見客，且我朝曆來都有規矩，我想世子爺也是懂的，成親前，男女是不能見麵的，所以，見四小姐，我看……”
“趙夫人，既然這樣，那小侄也不為難你了，不見就不見吧，反正再有四日，她便是我娘子了。”孫祺微笑著，看似善解人意。
大夫人鬆了口氣，繼續與孫祺聊了些閑話，眼見中飯時間已到，便留著孫祺在園子裏用膳，孫祺也沒立刻推拒，說能否叫趙二爺也過來？
大夫人的表情有些慌亂，但轉瞬即逝，敷衍道：“他出去逛街了，沒幾個時辰不回府。”
孫祺一直在注意大夫人的一顰一笑，她每個細微的表情都納進眼底，見趙子嶸不在，便說到瀟湘園裏去用膳，跟安麗郡主和表姐一起聚聚。
大夫人也不好意思阻擋，遂讓心芸帶他們過去。
他們一走，吳媽媽便擔憂道：“夫人，大奶奶會不會說漏嘴？”
大夫人勾唇，眼底閃現了絲輕蔑：“若是說漏嘴，她還真不想坐那大奶奶的位置了，我料定她不敢的。”
大夫人的自信來自於兩年來對大媳婦的觀察，苗淑芬是個聰明人，她再對婆婆不滿，那也是放在心裏頭悶悶不樂，絕不敢私底下跟她作對。
如她所想，苗淑芬在孫祺與安麗郡主麵前一字未露若染的事，當安麗提出來要見四小姐時，她也推辭說：“四妹忙著嫁妝，這幾日都不見客呢。”還囑咐孫祺，日後要對若染好點。
孫祺沒有見到若染，訕訕地與安麗郡主一起告別了苗大奶奶，走出了相府。
相府距離蓉親王府有幾條街的路程，兄妹倆一起走路，上了飛燕橋時，安麗郡主忽而眼前一亮，指著前方叫道：“哥，你看，那不是三殿下嗎？”
孫祺抬頭，隻見前方出現了一匹棕紅色的大馬，華宇昊一身勁裝，腰佩短劍，緊拽著馬韁，飛快地朝南門口馳去，而他的後麵跟隨著兩名侍衛，同樣騎著馬。
孫祺奇怪：“這是去哪？”
“是不是打獵？”
“沒見弓箭啊。”孫祺凝著眸，有些看不懂，雖然隻是瞟到了華宇昊的側臉，可那凝重冷硬的線條讓他有些迷惑。
三皇子一直是好玩好動之人，平日裏與一些皇子貴族們嘻哈鬧玩，又喜歡附庸風雅，難得見他嚴肅，而今日，他神情凝重，好似有什麽急事與心事。
安麗郡主一直暗戀著三皇子，可惜蓉親王向皇上提了兩次都沒有得到答複，但安麗郡主說：“隻要三皇子不娶王妃，我便等他。”
這次皇後娘娘下了懿旨，把趙四小姐許配給了孫祺，那話裏頭隱隱約約也提到了她，說哪日時機成熟了，也要考慮一下安麗郡主的婚事，蓉親王就提出，最好能把女兒嫁給三皇子，皇後沒有像以往那樣扭頭不理，笑笑說：“這事等明年皇子行了弱冠之禮後再議。”
聽話音，安麗嫁給三皇子的可能性還是有的，故而這幾日，安麗的心情真的非常好。
而蓉親王想把安麗郡主嫁給三皇子，對皇後的懿旨自然遵從，雖然他聽說這趙四小姐是個庶女，且在梅香樓裏討過生活，心中彼不滿意，但隻是個側室，又是皇後親口許配，他也沒拒絕，再說這門親事怎麽說，也是給自個的女兒鋪了條進皇宮的路。
站在橋上，看到三皇子消失了身影，倆兄妹才慢慢地下了橋。走了一段路，安麗說口渴，倆人便進了一家茶店，找了個倚窗的座位要了一壺清茶。
“你們聽說沒有？昨夜東街口有一群黑衣人攔了一輛馬車，打起來了。”忽然，隔壁一桌子傳來對話聲。
“馬車裏有漂亮的女子？”另一個年青男子忙問道。
“看不清，好像都是男的，但其中一個穿白袍的倒像個女子，扭扭歪歪的，像喝醉了一樣。”
孫祺聽了笑笑，端起杯盞啜了幾口，並沒有在意。
“今早天蒙蒙亮，我看到趙相爺的二兒子從城門口回來，那樣子像丟失了什麽東西。”茶老板給他們添茶，對著隔壁桌子說道。
孫祺一怔，豎起耳朵，眼裏閃著驚訝之光。
“嗬嗬，不會丟了娘子了吧？”一男人玩笑。
“他哪來娘子，還沒娶妻吧？我估摸著他丟了妹妹了，哈哈……”
“會不會昨夜裏是趙二爺他們又在京城裏鬧事，與人打鬥了？”
“有可能，聽說趙二爺與三皇子極為要好，有他的地方肯定有三皇子在。”
孫祺聽得腦子“嗡嗡”響，他馬上掏出一點碎銀放到桌上，然後拉起安麗郡主，焦急道：“走，回家。”
……
為了不引人注目，趙子嶸雇了一輛馬車出了城，他與趙之燕一天走了附近的兩個村莊，問了許多人，也沒問到昨夜裏的那個白衣男子。
回來的路上已近黃昏，臨到城門口，他們看到了一隊人馬正回城，騎馬走在最前頭的是二皇子華宇燁，趙子嶸掀簾看了一會，嘟噥了聲：“二殿下從哪裏回來啊？”
趙之燕也朝外探了探頭，帶著欣賞道：“二哥，你沒發覺二皇子長得很精神？”
“哪個男人不精神。”在趙子嶸眼裏，這個妹子最容易犯花癡，別以為他不知道，今日跟他出來，她的目的不是找若染，而是找那個“白衣男子”。
“可惜他娶了個癡傻的王妃。”
“別亂說。”
“全京城人都知道的事，我哪裏亂說。”
“她是曹大將軍的女兒。”
“曹大將軍怎麽了？我們的爹爹還是宰相呢。”趙之燕自傲地抬了抬下巴，索性把簾子掀起，看著華宇燁進了城門。
馬車隨大隊人馬一進城門口，趙子嶸就讓趙之燕放下簾子，說別人瞧見了會多出閑話，她可是議了親的女子。
“哥，看見沒啊？那些將士看著我，眼珠子都不動了呢，你說我是不是比那四丫頭好看？”趙之燕得意地扭了一下腰，挑著眉。
趙子嶸撇了一下嘴，嗔道：“別臭美了，四妹妹就是比你清秀。”
“哥，你怎麽老偏心？”
“事實！”“我打你！”趙之燕撲過去擰他的臉，趙子嶸躲閃。
“籲……”倆人正歡騰地鬧著，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趙子嶸剛掀起簾左右看了兩眼，一個人影倏地竄了過來，他一怔，那人已揪了他的衣襟，朝他氣呼呼地瞪著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