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喝交杯酒
趙子嶸眉梢一挑，朝她無聲一笑：“那夜你又如何飛出了高牆？”
若染恍然，眸光一閃，她又不好意思道：“二哥，我哪來那本事，那夜可是甜妹用繩子拉的我。”
“就算用繩子拉，你也不至於那麽順利，四妹，你還是老實說吧。”作為練過武的趙子嶸，若染怎麽一下子騙得過他。
若染笑笑，抬手摩了摩眉心，好半天，她才吞吞吐吐著：“其實……其實四妹我就是爬跳厲害。”
“看出來了。”趙子嶸的眼眸難得那麽清亮，若染盯著他，懷疑他的眸光已看透了她的心思。
不過，他再精明，也是個渾人，心思並不縝密，或許隻看了表麵而已。
“二哥，你知曉我來自山野，那四周全是山林野地，我從小在外麵跑跳，就練成了那麽一點點跑跳功夫，樹木高牆還真難不倒我。”她說得極為自然。
趙子嶸攏了攏眉，繼爾相信了：“說得有理，我猜你也這麽點功夫，早看出你身子靈活了，唉……二哥真不知你小時候是如此辛苦。”
“都是娘心狠！”若染狀似很生氣地嘟了一下嘴，“若她當年不趕走我娘，妹妹我也不會落到那般田地。”
趙子嶸憐愛地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同情道：“二哥疼你，四妹，日後有什麽難處你盡管跟二哥說，就算孫祺，二哥也敢剝他的皮！”
若染瞧著這個吊兒郎當，卻憨直率真的趙子嶸，心裏一暖，點了點頭。
趙子嶸一直呆在紫竹園未出去，傍晚時分，若染破天荒地讓大夫人的“眼線”去前堂用飯，說她特意讓下人煮了一鍋飯，先讓他們吃飽。
因為實在太餓，竹苑周圍的幾個下人便一股風地全哄到前堂填肚子去了，心裏還著實感激了四小姐一番。
他們一走，趙子嶸與若染便急急去了後園，攀牆走了，而竹苑裏，吳良依然呆在假山旁欣賞紫竹，琴兒與丟丟玩耍著。
鴻祥樓。
華宇昊坐在一間豪華的包間裏，打開窗，他看著街頭慢慢亮起了燈盞，深邃的眸子望著遠處，黝黑深長。
此時的他，完全沒有了平時的痞性與懶散，俊美的側臉繃起了冷硬的線條。
“殿下，趙二爺與四小姐來了。”張民推開包間的門，小心稟報。
“讓他們進來吧。”華宇昊收了思緒，撩起袍子坐到了上位。
趙子嶸牽著女扮男裝的若染進了包間，嘻嘻一笑，上前給華宇昊行了一禮，然後一一坐下。
從若染一進包間，華宇昊就盯著若染沒移開眼，她穿著一件乳白色的錦袍，腰間紮著一條銀色的腰帶，腰帶上掛著一塊翡翠玉，黑發高高束起，一條玉色的帶子隨著秀發長長地垂落肩胛，俏臉未施粉黛，黑眸閃亮，水嫩的唇微翹，俏皮中帶著優雅，別提有多迷人了。
若真是個男子，估摸著喜歡他的男人同樣會很多。
“殿下，可以上菜了吧？”趙子嶸見他失了神，手在他麵前搖了搖，哪管自個無禮。
華宇昊一愣，收回目光，掩飾尷尬似地揮了一下趙子嶸的手：“本皇子知道。”隨後打了個響指，一年青小二忙從外麵進來，恭敬地獻上菜譜。
華宇昊很大方地讓若染點菜，若染朝身旁的趙子嶸一笑，把菜譜交與他手上道：“二哥，你來點，隨便啊，有人買單呢。”
買單？華宇昊凝凝眸，有些不解。
趙子嶸沒仔細聽，若染的菜譜一遞到他手上，他便懂了，高興地翻到本樓名菜一頁，手指點點，對小二道：“這些全要了，另外，來一壺上紅的百年陳釀！”
小二看了他一眼，繼爾又神情異樣地看了看若染，若染眉頭一縮，梗著嗓，粗聲粗氣地不耐道：“沒聽到嗎？快點上菜！”
“是是。”小二再恭敬地望了一眼華宇昊，忙不迭地地走了。
華宇昊一笑，睨著趙子嶸，不鹹不淡道：“二爺，今兒個心裏頭是不是覺得很爽啊？”
“那是，那是。”讓你鐵公雞拔出幾根毛，能不爽嗎？
“那等會多喝？”華宇昊緊了緊齦牙。
“自然要喝，殿下，你也多喝，別到時出了銀子沒喝個痛快。”趙子嶸這會子膽子還真大，竟不懼華宇昊了，說話時還抽動著眉毛，得意得很呢。
華宇昊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若染抿嘴偷笑，手在桌下，朝趙子嶸作了個“OK”手勢，趙子嶸學她的樣，同樣伸出了三個指頭，夾了一下左眼角。
他們兄妹的小動作沒有逃過華宇昊銳利的目光，他清了清嗓，眯眼看向若染：“你們兄妹倆耍什麽鬼把戲呢？”
趙子嶸嘻嘻笑著，舉起那“OK”手勢朝華宇昊得意地晃動：“四妹說，這頓酒菜你怎麽也得化費三百兩銀子。”
“噗……”若染頭倒在桌子上，笑得肚子直抽，也沒看到華宇昊的臉頰抽得像中了風似的。
正在這時，外頭響起了一道公鴨嗓：“美公子，是美公子來了嗎？太好了！”
門打開，董老板笑哈哈地走了進來，看到華宇昊，他愣了愣，直覺告訴他，這位貴公子身份不凡，上次聽一小二說有個“殿下”前來本酒樓，哪道是他？
心神一個謹慎，他上前施禮：“小人董某見過殿下。”
華宇昊一愣，眸光忽閃，心想身份暴露極有可能上次趙子嶸喊了他“殿下”之故，不過，這老板也沒見過他，遂揮手道：“你認錯人了，本公子不是什麽殿下。”
董老板一怔，趙子嶸上了心，忙道：“董老板，他是王公子。”
董老板見是一般的貴公子，便放了心，嘻笑著拱手作揖，給在座的三位公子行行禮，客氣道：“真是榮幸，今日貴客再次光臨本酒樓，酒水錢免了。”說完，他坐到了若染身邊，伸手就去拉她的手，笑得極為猥瑣，“美公子，你真守信，當真來看我了？”
若染抽回手，淡淡一笑：“董老板是爽快之人，我染公子豈能把你忘了，這不，今日來到貴京城，立刻就上你酒樓來了。”
“早不通報一聲？我也好讓廚子多備幾個菜。”董老板色眯眯地盯著若染的臉，那唇角就差點沒流下唾液來。
華宇昊看得兩眼冒火，捏緊了拳頭，真想一拳過去打突出了他臉上的那兩隻魚泡眼，可是，他是什麽身份？別說趙四小姐不領情，就是他趙子嶸也會嘲笑他的，因為這暴露他喜歡趙四小姐。
“董老板真是客氣，要不，這頓酒水與飯菜錢你全免了？”若染睇了一眼華宇昊，雖然他眼裏的憤然之色讓她困惑，不過，她還是認為他是因為舍不得銀兩，這會子想辦法讓他少付點，他該開心吧？
董老板肥臉一抽，沒想到若染會開這個口，上次已吃了大虧，不隻是沒收到酒菜錢，還送了她一百五十兩，加上一塊玉佩，這“肥肉”沒啃到嘴裏，銀子卻化了不少，這種“生意”做得太虧了。
魚泡眼閃了閃，他又抓住若染的手，輕輕地撫著道：“美公子，這事好說，你今兒個答應陪我喝酒，留下來住宿，我便免了……”
“叭！”他的話還未說完，一個茶杯忽而朝他甩了過來，目標非常準，剛好在他跟前碎落，茶水淌了一片，滴嗒嗒地落在了他的衣袍上。
董老板猛地跳將起來，睜瞠著雙目，錯愕得看著對麵的一臉冷沉的華宇昊。
不清楚他的真實身份，董老板也不敢開口罵，況且他可是這兒的顧客，顧客至上的理，他還是懂的。
再說，敢向他摔杯子的人沒有幾個，要知道，他也是有靠山的，他能與趙二爺坐在一塊，想必身份還高出了相爺的公子哥。
思及到此，他的臉色立刻青一片，紅一片，抽/搐著唇角，想笑沒笑出來，表情怪怪的，比哭還難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他想，這美公子或許是這位發火公子的“愛人”。
“滾！”華宇昊一個字就像冰刀飛向了董老板，董老板肥碩的身板一顫，留戀地望了一眼若染，隨後抱起拳再次道歉。
“公子息怒，息怒！這頓酒菜錢董某全免！全免！”他苦拉著臉，連連作揖退出了包間。
趙子嶸怔怔地看向若染，若染撇了一下嘴，華宇昊斂了火氣，不緊不慢地拿過趙子嶸跟前的杯盞，然後慢條斯理地啜茶。
“爺，你又不用付銀兩了？”趙子嶸張著嘴，好生佩服，他的杯子摔得還真是時候。
華宇昊挑著劍眉，得意地抿嘴一笑。
酒菜很快上來，三個人杯盞交錯，喝了個痛快，華宇昊沒有想到若染這麽會喝，看著她小臉緋紅，他坐到她身邊，端了酒杯湊到她唇邊，帶著微熏的眼神說道：“四小姐，來，我喂你喝。”
若染笑著推開他，拍拍他的臉，舌頭打結道：“不用你喂，本小姐我……我受不起。”
“今晚一別，爺我不知何時何日再能見你，你一定得喝。”華宇昊堅持。
趙子嶸喝得有些迷糊，看華宇昊拉著若染要喂酒，便湊過臉來，嘻笑道：“要不，你倆來杯交杯酒……也好。”
“這主意不錯，來，”華宇昊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把若染的酒樽倒滿了，然後挽起她的胳膊作勢就喝。
若染的頭有些眩暈，想推拒，胳膊卻被他生拽著，一不小心，身子就倒在了他懷裏，華宇昊趁機把杯子裏的酒倒進了她嘴裏，然後又就著她的手把她手上的那杯喝了，抹了抹嘴，笑嗬嗬道：“成了，你我喝了交杯酒，你便是……便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