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別欺負我二哥
“四妹，四妹，”殿內，趙子嶸喜滋滋地跑到若染前，拉起她的手直稱讚道，“彈得好，這下三皇子會幫你說話了，娘不會再關你。”
原來，他過來求華宇昊去救若染時，華宇昊提了一個要求，假如若染今兒到東宮苑，能跟宮女和奏一首樂曲，且讓他聽得高興滿意，他便讓大夫人免了對若染的懲罰。
華宇昊也走了過來，俊美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清朗道：“本皇子答應的事絕不食言，一會子就讓人去相府，告知趙大夫人，說四小姐已是我東宮苑的一名琴師，每日需過來為本皇子彈一兩曲以消遣。”
趙子嶸聞言，睜瞠了雙目，訝然道：“殿下，才說好今日彈一兩曲讓你舒心便可，為何要每日過來？”
這怎麽行？堂堂的相府之女每日給皇子們奏樂消遣，這身份跟那起子/宮女有什麽區別？
若讓孫祺得知，他極有可能會打消娶若染的念想。
“怎麽，不可嗎？前時坐在馬車上，她也是答應了的。”華宇昊斂了笑意，眉宇間那放蕩不羈的英氣驀然覆上一股子不爽，鳳眸半眯，充滿了算計的精光。
“那也是一兩天，不是每日。”趙子嶸大著膽子辯駁。
“這可不是你二爺說了算。”華宇昊眉梢一挑。
趙子嶸身子一抖，訥訥地看向了若染，若染卻是一臉的淡定，水嫩的唇微微上揚，好似他們聊的不是她，她卻聽得有趣。
“四妹，你答應他了？”瞧她淡泊寧靜，看來是無意見了。
“殿下既然開了口，我一介平民，又如何能駁了皇子麵子？”若染眸光瞟向華宇昊，嘴角的笑意加深，清亮的眸子波光閃閃，“隻要不住在那小黑屋裏頭，我有個自由身，便隨你們怎麽著。”
她倒要看看，這個三皇子的肉臂是否撬得動大夫人這塊大磐石，若能的話，顯然三皇子位高權重，別看他吊兒郎當，或許就是深受皇上寵愛的，誰都得給個麵子。但是，大夫人是誰啊？他的小姨媽，放開皇權不說，她是他的長輩，她要得罪了他，三皇子也不敢駁了皇後娘娘的麵子，強行給大夫人治個罪，況且她還是趙相爺的夫人，皇上封過品級的，這南華國有幾個人能憾動她？
這件事，她大夫人若應允了三皇子，要麽就是怕他，要麽就是太寵愛了這個外甥。
她若不應允，那就是她看準三皇子不是個舉足輕重人物，權當他是與趙子嶸一樣的小孩子，鬧一次便罷了，她也用不著與他置氣算帳，轉個身，或許還會把若染關進小黑屋。
所以，若染倒有心來賭一賭，看看大夫人與三皇子，倒底誰能贏得氣勢，把對方給壓倒。
“四妹，你可是相府之女，身份高得很，哪是一介平民，不行，不行！”趙子嶸急了，心想這四丫頭還真是野性不改，隻要好玩就成，可這皇宮是她能隨便玩的地方嗎？倘若一個不小心，哪天被殺了頭也不知，況且她還是個不懂禮節規矩的。
“二爺……”華宇昊一把拎起趙子嶸的後襟，聲音拖得老長且陰森森，眯著鳳眸，給了他一記警告，“你若不同意，那我隻能任你四妹被罰，日後有難，你別來找本皇子！”
“四妹……”趙子嶸苦拉著臉，可憐巴巴地看著若染。
若染看不得華宇昊老欺負自己的二哥，跨步過來，掰開了華宇昊的手，正經道：“我答應了你，你也別欺負我二哥。”
“喲，幸好他是你二哥，否則，本皇子可要……”
“皇後娘娘駕到！”華宇昊的話未說完，殿外就傳來太監尖利的喊聲。
“恭迎娘娘聖駕！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殿內，不管主子還是奴才，齊唰唰地跪了下來。
若染先怔了一下，等眾人喊完，她看到一位豔麗的女人身著華服，頭上插著金色頭飾，渾身散發著高貴與豔冷的光芒，前呼後擁之下進了殿，她才連忙跪了下去。
李皇後一眼就瞧見了她，不由凝了眸，臉上浮起疑色。
看得出來，這姑娘可不是個宮女，瞧她穿著粉色的衣裙，淡素的打扮，眉眼秀氣，此時恭謹地跪著，長長的眼睫掩去了她雙目的光澤，裸露在外的皮膚瑩白如凝脂，鼻子巧挺，小嘴櫻紅，頭上一半青絲挽起，散落的黑發襯得她白玉無瑕的頸脖細膩誘人，遠遠看著，就覺她清麗脫俗，姿色無雙……隻是，這樣的人兒好似在哪見過？
皇後看了若染好一會，才淡淡地從紅唇中吐出兩字：“平身。”
華宇昊一起來，就走到李皇後身邊，親熱地扶著她手臂，微笑道：“母後，今兒怎麽有空過來？”
一太監搬了太師椅過來，皇後優雅地坐下，抬了眸看著華宇昊：“昊兒功課做完了？”
“早完了。”華宇昊看了一眼趙子嶸，那趙子嶸最怕了皇後，縮著脖子早閃到若染後頭，還牽了她的手往一根柱子後麵躲。
“趙二爺。”李皇後的眼睛銳利得很，挑了眼角就瞄見了他，見他滯了腳步，便微耷著眼皮，慢條斯理地問道，“那小女子是誰啊？怎拉著她要逃呢？”
趙子嶸渾身打了個激靈，糾了一下臉，看了看若染，若染依然淡定自若，臉上無一點懼色，他安了心，拉著她的手來到皇後跟前，笑嘻嘻道：“姨……皇後娘娘，這是我四妹趙若染，”轉頭，朝若染使眼色，輕聲道，“四妹，快向皇後娘娘行禮。”
若染目光微閃了一下，點點頭，乖巧地朝皇後福了福身：“若染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垂眸，若染不想直視這個皇後，前兒剛一照麵，就覺她與趙大夫人太相似，到底是姐妹，別說相貌，就連那冷傲的氣質都差不離。
李皇後抬起眸來，細細地看她，好一會，她才帶了絲意味不明的笑意道：“原來是新到相府的四小姐啊，瞧著也上眼聰慧……可怎麽的，本宮聽說你來自山野，不懂家規，成日裏在相府鬧事，把個好端端的相府鬧得雞犬不寧，人心惶惶，可有這事？”
若染聽了心中一記冷笑，正欲開口，身旁的趙子嶸很有義氣地嚷道：“哪個嘴雜的亂說！娘娘，沒有的事，我四妹雖說來自鄉野山村，可性子溫柔，知書達禮，她隻是不大懂些家規罷了，可我娘說了，過些日子，她便會懂事些。”
皇後娘娘愣愣地看著趙子嶸，紅唇微張，想笑笑不出，想罵罵不出口，他前兒把自個的娘罵了，末了卻又把自個的娘說得通情達理，這一罵一讚的，讓她如何喝斥他？
真是一個不長心眼子的主。
要知道，她知道這些個事，還是她娘親口說的，雖是一麵之詞，可前兒見若染下跪得慢，又瞧她的眼神靈動銳利，便明了這個小女子並不簡單。
原不知道她是誰，眼下知道她就是趙若染，她倒覺得自家妹妹說得在理，此姑娘還是早早打發走了事，要不然，在相府多呆些日子，妹妹手段再狠辣，恐也難製服得了她。
再說，這四小姐不隻是有趙相爺心疼著愛護著，眼下這不成器的趙二爺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見她被罰，還扯了三皇子過去解救她，這還了得？別相府裏頭一個兩個護著她不算，還加上自己的皇兒摻和進去，這不更加給當家的大夫人施加了壓力？
大夫人可是自個的親妹妹，比起這個無足輕重的庶女，她自然得偏袒。
“四小姐，今兒怎麽出府來宮裏了？”皇後望著垂眸靜默的若染。
若染怔了怔，隨後福了一禮回道：“三殿下過來請小女子的。”
李皇後微蹙了一下眉，緩緩轉過頭，立在她身邊的華宇昊掀了掀眉，清清嗓，才微俯下身子，解釋道：“母後，今日孩兒閑著無事，想聽聽曲子……聽趙二爺說，他家四妹彈曲子可好聽了，這不，功課一完，孩兒才讓她過來彈一曲，母後你知道的，孩兒不喜歡去那些個煙花柳巷聽曲。”
皇後聽完凝了眸，眼前的若染貌若天仙，自己的兒子一般女子根本看不上，他能為她放下身架子親自去相府救她出來，又在上回的火燒練武堂事件為她求情實屬難得，莫不是喜歡上她了吧？
這怎麽行？前兒大夫人已跟她商談過，此女子非等閑之輩，留在身邊就是個禍害，敢拿著家法對抗主母，可見她不是個好調教的，性子不隻是野，還是個有主見，敢拚命的厲害角色，她皇宮裏後院容不得這樣的人，就算她將來能成為自己的人，為自己所用，可這張臉還是讓她有所擔心。
“昊兒，既然聽過曲子了，那就送他們出宮吧，時候不早了，你去看書。”事情很明白，三皇子是找了借口把趙若染救出小黑屋的。皇後微沉下臉，聲音威嚴，繼續跟三皇子說道，“別整日介地玩，你父皇南下時交代過，留在禦書房裏的書籍還有批閱過的折子你都必須看了，寫下心得，他回宮之後要檢查你的功課。”
“母後……孩兒明白。”華宇昊看了一眼若染，眼裏閃著糾結之色，蠕蠕唇，還是大了膽道，“但孩兒有一事相求，望母後允準。”
“何事？”
“留下四小姐趙若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