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這老爺太過偏心
趙正豪聽到了若染淒厲的嚎叫聲，心下一驚，腳步匆匆，幾步就衝進了正堂，見兩婆子還在使勁拽若染，揮手冷厲道：“放了！”
兩婆子一個抖瑟，看了大夫人一眼，忙鬆了手，低頭縮脖地走了出去。
大夫人真恨不得甩若染一嘴巴子，她哪裏要處死了她？這不是故意讓老爺誤會她嗎？可是，她前兒是說了要“處置”，隻是疏忽了這個時間老爺正好回相府。
“老爺……”看到趙正豪陰沉下的臉，大夫人想開口解釋，卻被他揮手打斷，眸色幽怨，語氣極為不悅，“夫人，你眼裏就容不得慧娘女兒嗎？”
不滿地睇了大夫人一眼，他走過去，輕輕拍了拍若染的肩，算是安撫。
“老爺，你這算什麽話？臣妾因四丫頭不懂禮數，做了幾件錯事，才要行點家法，這還沒打她呢，她就叫嚷了。”大夫人不雅地白了若染一眼，氣呼呼道。
趙正豪坐到正位上，擺正了身姿，臉色緩了緩，帶著一抹親切看若染：“救了人是嗎？”
若染微怔，眼神一閃，又低眉道：“是，爹！”
“小小年紀，有些愛心，爹支持，但以後外出可不許再貿然行事，你還小，若不知對方是何許人，又不明真相，還是少管為好。”趙正豪眼裏有絲讚許，又存了些擔憂。
“爹，她隻是個比女兒還小一歲的姑娘。”若染抹了眼角滲出的淚，看了大夫人一眼，又糾結道，“是女兒越規，救了她不算，還把她帶回了園子，事前沒與娘親說，還有……還有，女兒又帶回了三條小狗，私自開了小灶，昨日娘已派二管家收了廚具……女兒讓娘生氣了。”
大夫人聽完她的話，冷冷地勾起了唇，別了臉，不想再看若染。
這會子她是明白了，這丫頭真是挑好時辰過來的，把幾件事在老爺麵前擺明了說，她若要懲治她，也別想了！老爺定會依她的！
“原來如此，”瞧，這老爺把臉轉過來了，不用聽，後麵就是讓她原諒四丫頭的話，“夫人，她才是孩子，難得還有顆愛心，那小姑娘既然跟她有緣，那就做她丫環吧，府裏也不差她一口人，至於開小灶……嗬嗬，不就是園子裏自個開火做飯嘛，她喜歡玩就隨她吧，她從小在外長大，一時適應不了府裏這麽多規矩，你讓著她點。”
大夫人眼睛一瞠，我的天，這老爺是怎麽了？這樣的話也說得出口？讓著她？自個還要怎麽讓？再讓她就爬到自個的頭上了！
“老爺！”
“謝謝爹爹，謝謝娘！”她才叫了一聲呢，若染就歡歡喜喜地給他們夫妻各行了一禮，笑嘻嘻地說道，“那女兒回園子了，早飯還沒吃呢，肚子都叫了。”
“那快回，快回！”趙正豪眼裏滿是寵溺，揮手讓她離開。
若染轉身的時候，眼角餘光掃過大夫人的臉，見她是紅一陣，白一陣，那張大的嘴裏正抽著氣呢。
“老爺，你不覺得你太過偏心？”若染一走，大夫人屏退了下人，看向趙正豪怨責道，“四丫頭做事隻憑性情，何時顧著你的臉麵和相府名聲？一日帶著三小狗回來，昨日又帶了一陌生姑娘回府，未經我同意，就在小廚房裏頭做飯吃……老爺，她眼裏可有過我？你今日寵她，依她，他日必定爬到你我頭上！臣妾就不明白了，老爺你為何如此嬌縱了這個庶女？”還有一件向三皇子借銀子的事沒說呢，若說了，這老爺指不定還說她刻薄了四丫頭。
趙正豪聽得蹙了眉，不耐道：“夫人，我早說過，她與別的女兒不一樣，你需好生待她。”
“哪來不一樣？不就是一煙花柳巷的女子所生……”
“住口！”趙正豪忽而拍桌站了起來，臉色發青，指著大夫人，手微微顫抖道，“你把為夫看成何許人了？你怎能汙穢了慧娘名聲？”
大夫人怔了，愣愣地看著他，不明白道：“老爺，那她到底是誰？為何她就贏了你的心？在你心裏比臣妾還要重要？”
趙正豪靜默著，劍眉微擰，許久才沉聲道：“她已仙逝，我不容任何人汙她！”說完，他起身甩袖離去。
大夫人坐著沒動，待丈夫身影轉出門，她鼻子一酸，手支在桌上咬緊了唇，忍著哭氣，不想自己掉下淚來，十多年過去了，他的心裏終究還有那個女人，她活著，竟比不得那個女人，想想真是憋屈，難怪他如此寵愛了那四丫頭。
“夫人，”吳媽媽進來，輕輕地撫了撫她的肩膀，低聲安慰，“莫要心傷，老爺也是個重情重義的，慧娘一走，他心裏內疚，便多護著了四小姐一些，你知道他如此，便不要明著與他唱反調，奴婢聽管家說，下月初一，老爺將陪皇下南下巡察民情，年前才回，到那時……”吳媽媽說著說著眼睛就眯了起來，大夫人仰起頭，對上她狡黠的目光，了然地點點頭，唇角掠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因為鳳兒小姐未找著，十有八九已消香玉殞，若染便把甜妹帶到了紫竹園，十多天過去後，甜妹慢慢接受了失去鳳兒的事實，身體與精神好多了些，對著人也會笑了。
甜妹到來，最最開心的便是小蓮，倆人都成了若染最貼身的丫環，平日既照顧著若染的起居，也幫忙喂養三條小狗。
小狗丟丟是最聰明的，另外兩條，四肢皮毛發黑的叫蹦蹦，肚皮黑的叫跳跳，名字都是若染取的，隻為了叫起來順口。
聞聽紫竹園來了三隻小狗，趙之靈就常常偷著到紫竹園來玩，有一次她向大夫人提出要一條小狗過來，大夫人斥了她一頓，便不敢再提。
這日，趙之靈從學堂回來，趁著丫環不注意，又逃到了紫竹園，三小狗與她混熟了，圍著她戲鬧，玩得她開心異常，滿頭是汗，以至夜晚睡夢中，她四腳還踢打著，嘴裏叫著：“丟丟，蹦蹦跳跳！”驚得奶嬤李媽媽一夜不敢睡，疑是她受了驚嚇，胡言亂語。
翌立清晨一起來，奶嬤就急急地把此事跟大夫人說了，大夫人疼惜小女兒，心裏對若染的小狗更是討厭了幾分。
大奶奶苗淑芬聽說若染買了三隻白絨絨的可愛小狗，早就想看看，這日，她使了個丫環過來，讓若染帶小狗到她園子裏坐一坐，若染高高興興地去了，後麵跟著甜妹與小蓮，還有三隻撒著四隻短腿的小狗狗。
走過一道垂花的月亮門便到了趙子錚的府園，這園子比紫竹園的還大，景色優美，種著許多花草樹木。園裏假山樓閣，小橋回廊，修建得精致奢華，每走過一處，便能看到不一樣的景致，若染走走停停，欣賞著這兒的美景。
走過一道回廊，若染聽到了一處小園子裏傳出了男人們的嘻笑聲，她好奇地想走去看看，前麵帶路的小丫環回頭恭謹地說：“四小姐，大奶奶在屋裏等，快走吧。”
若染便不耽擱，跟隨她跨過了幾道門，來到了正堂，苗淑芬正坐在椅子上與一位俏麗的女子在說話，見若染來了，忙笑盈盈地起身，熱情道：“四妹，大嫂可把你盼來了。”
聽口氣，這位大嫂還挺喜歡自己的？
若染微笑，上前施禮，當她望著那位俏麗女子不知如何稱呼時，苗淑芬介紹道：“四妹，她是安麗郡主。”說著，又對郡主說，“她便是我前兒與你說的四妹，趙若染。”
若染便對安麗郡主有禮地笑了笑，施了行：“見過安麗郡主。”
“你大嫂才跟我說著你呢，你便來了，這一瞧，還真是個讓人歡喜的，”安麗郡主年紀與若染差不多大，性子看上去卻是個文靜恬雅的，她拉著若染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隨便地問了幾句客套話，便提出要看看那三條小狗。
若染怔了怔，苗大奶奶就笑著說：“是我跟郡主說的，你有三個小寶貝呢。”
若染笑了，臉微微泛紅，略顯嬌羞：“大嫂，隻是三條可愛的小狗罷了，在你眼裏哪能成了寶貝？”
“嗬嗬，妹妹都說可愛了，自然是寶貝，走，出去看看。”苗淑芬拉了若染的手，朝門口走去時，她湊近若染的耳邊，輕輕道，“嫂子聽說了，你省了飯食，悉心喂養它們，要不是爹爹許了你園子裏開設小廚房，指不定你還真天天領著它們到我這兒討食，堂堂的相府之女，能做這等事，它們在你心裏自然是寶貝兒。”
若染側首朝她一笑：“大嫂消息可真靈。”
苗淑芬輕笑，朝她微挑了一下眉梢，若染見她眼裏閃過的一絲慧黠，自然很快想起了心芸……她成了大夫人身邊的貼身丫環，大夫人那邊的事，這大奶奶哪有不知曉的？看來，這苗淑芬表麵看上去溫婉爾雅，心機倒是不淺呢。
而這郡主看似與她關係不錯，要不然也不會談及一個庶女養了小狗這芝麻粒豆的事，但這郡主是誰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