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這是怎麽回事
若染掀簾進了裏屋，秦媽媽跟了進來，若染走到梳妝台前，拿起一條淡綠色的錦絲帶紮住了散發，眼角餘光瞧見秦媽媽杵在一旁，不安又糾結，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勾唇一笑道：“媽媽，有話就說吧，如今，我也隻有你們幾個可親近的人，不必太拘禮了。”
“小姐，”秦媽媽聽了她的話就靠過來，壓了聲嗓道，“小蓮是否在香苑？”
“你如何看出？”若染一頓，繼爾疑惑地問。
“你跟大小姐走了之後，小蓮一直在前院等你，本一直在那廊上坐著，為何大不姐一回來，她就沒了蹤影？我懷疑小蓮瞧你未回，自是去問大小姐了，”她說到這停了停，微垂下眸沉思般地說道，“小蓮冒犯過大小姐，我怕的是大小姐瞧她一人，就尋了個理由把她關了，府裏的下人都知道大小姐驕橫凶蠻，若誰冒犯過她，定沒有好果子吃，四小姐……”她抬頭，殷殷切切地看著若染，愁苦滿麵。
這個四小姐剛來府上沒幾天，雖然發生了幾件事，她因為有老爺護著而平安無事，可若是哪天老爺外出幾個月，她讓大夫人與大小姐生恨，往後的日子可怎麽過？瞧起來，她柔柔弱弱，遇事也聰明機智，可終是一個不愛吃虧的主，又深得老爺喜愛，這樣子的人易招人嫉恨，自然就會惹出煩事，唉！呆在這府裏，若她不強悍起來，當真會覺得又累又苦的。
“我知道了，秦媽媽，此事隻憑猜測無用，今夜晚了，咱們先憩著，若真的在她那處，我料想大小姐也不敢弄死小蓮，明日我會稟告大夫人，到時咱們再進香苑查查。”若染平靜地說著，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一點恐慌，小小年紀，顯得是那麽淡定，秦媽媽瞧了不免微微怔了怔。
沒一會，琴兒打來了熱水，秦媽媽與琴兒一起侍候若染洗了澡，等她上了床，她們才各自回房憩下。
夜色朦朧，桂花飄香，月光悠悠穿進一片雲中時，一抹黑色的影子倏地一下從後園的一棵樹上縱身到了香苑裏，眨眼間，黑影就沒入進了桂花林中。
翌日辰時，若染帶著琴兒到春風園給大夫人請安，心芸站在穿堂處，見若染著了一件淡紫色長裙，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梅花，腰間係了條白色的織錦帶子，頭發隨意地挽了個鬆鬆的如意髻，斜插了一支梅花簪，臉上淡施粉黛，顯得清新優雅，如朝陽那般讓人眼睛一亮。
“夫人，四小姐來了。”心芸怔愣過後，又忙折回身，高興地來到正堂報信。
大夫人正端著茶要喝，聽了手一抖，差點潑了手裏的茶，抬眸怔怔地望著心芸：“可是真的？”
“夫人你瞧，她來了。”心芸的話音一落，若染已笑盈盈地走了進來，恭敬地上前施禮。
“若染給娘親請安，娘親萬福安康！”她聲音清甜，語氣溫婉柔美，那和氣親切的模樣更讓大夫人睜大了眼，半天回不了神。
怎麽回事？她不是被三皇子帶去審訊接受處罰了嗎？如何又回了府？而且看模樣，她神清氣爽，從頭到腳毫無損傷，還笑容可掬，無一點受挫跡像，倒像逛了一趟皇宮，她拿了賞，心情無比美好。
“四小姐，你昨夜回府的？”大夫人呆怔著不知如何開口，一旁的吳媽媽忍不住問了。
“是。”若染抬頭，見大夫人驚愕呆滯的眼睛終於轉動了，便微笑道，“娘，昨兒個花燈可好看了，那東宮苑美得像仙鏡那般，來的人可多了，女兒差點走失了呢。”
大夫人眉頭微蹙，她講了這一通，也沒聽到緊要的，難不成她還以為我不清楚三皇子練武堂被燒之事？
板了臉，大夫人把茶杯放好，端正了身姿，麵色清冷肅然，淡問道：“為何沒有與你大姐一起回府？”
四丫頭，你既不主動說，我還偏偏要你自個說出來！大夫人凝眸定定地望著若染，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
“大姐一出府門就把我甩了，回府時也沒有等我，我……”
“你胡說！”若染剛麵露一絲委屈，想把事情經過好好說大夫人聽，卻被一道尖利的聲嗓打斷了。
隨即，趙之燕走進了屋，她沒直接向大夫人請安，而是氣鼓鼓地來到了若染跟前，抬手推了她一把，怒道：“小蹄子，你又裝神弄鬼了是不是？”
若染睜大一雙明眸，怔怔地望著她的臉，沒在意她的問話，卻驚詫道：“大姐，你出疹子了？”隻見，趙之燕白皙的臉頰上布滿了一顆顆紅疹子，雖施了厚厚的粉，可仍然掩不去那點點紅色，真的是難看極了。
她一出現，一屋子的人都驚愕不已，聽得若染驚呼，眾人更是好奇，大夫人忙從正位上下來，拉著趙之燕的手急急地問：“燕兒，這是怎麽回事？”
“娘……”趙之燕跺了跺腳，苦拉著臉，抬起另一隻手就想去撓癢，可手一碰，又想起奶嬤的交代，說這長在臉上的疹子碰不得，若是撓破了不隻是長得更多，更會留下一個個小洞，嚇得她就這麽熬著，生生地讓它癢，忍得全身都不舒暢，想著昨兒個自己好端端的，今兒一起床，臉上就長了疹子，疑惑傷心過後，立馬想到了若染。
她不是說有神靈相助嗎？上一回自個在她園子裏，也是莫明其妙的肚子痛，她隻是合了雙掌，嘀咕了一句話，她便痛了肚子！昨夜裏，自己又著人打了小蓮，又把她關進了後園的一間小黑屋，奇怪的是，今早看管她的人來稟報，說小蓮那腫起的屁股複原了不少，出血的地方結痂了，也沒聽得她再喊疼。
而她呢，滿臉的紅疹，一早起來就嚇著了侍候她的貼身丫環，更讓她奇怪的是紅雨折了腰，一隻手抵著腰，滿臉痛苦地站在她榻前，臉上雖然沒有疹子，可她直喊疼，說腰部讓鬼劍射中了一樣，每走一步都疼得要命。
事情過於蹊蹺，她不得不想到若染，且守門的劉婆子一早來報：“四小姐昨夜裏跟著二爺回府了。”這一回府，她自然會尋找小蓮，找不到她，沒準就又合著手掌，祈神召鬼，讓她和紅雨受了責罰呢。
可她倒好，瞧自個出了一臉的疹子，竟然裝得一無所知，還如此驚訝，難道她不知道小蓮就在她香苑裏頭？真是怪啊，臉上除了看她驚訝之外，那神情裏沒有一點失去貼身丫環之後的憤怒與著急呢。
這不似她的性子，上回打了她一巴掌，又揍了小蓮，她還揚起腳踢自個呢。
趙之燕想著這些，不由憤憤地瞪了若染一眼，咬了咬唇。
“燕兒，你是否吃了不幹淨的食物？”大夫人一邊著人去叫太醫，一邊又不停地瞧趙之燕的臉，滿眼的心疼與憐愛，“不會又花粉過敏了吧？”
“娘，現在是秋季，哪來的花粉，再說，園子裏的那些種子樹不都砍光了嗎？就那桂花，我從小到大地聞吸，也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娘，我覺得有人動手腳呢。”趙之燕說著又橫掃了若染一眼。
若染垂下頭，神情看似心痛又哀傷，瞧不出她一點幸災樂禍的樣，大夫人聽了大女兒的話也扭過頭去看若染，覺著像她這種柔弱的，哪有本事做出這種事來？半夜潛進香苑，沒有一點功夫的人怎麽可能做到？而且神不知鬼不覺的。
“娘，這丫頭會召鬼呢。”趙之燕見若染不吭聲，伸手一指，氣咻咻道。
她的話頓時讓眾人倒吸一口氣，探究又疑惑的目光全投到若染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