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賞花燈驚見鬼
進了東宮苑，若染就被眼前的景象給迷住了，她仿佛走進了北京的頤和園，迷離夢幻般的燈火中，她不僅看到了湖泊，還看到了一座座造型美觀的石橋和道道精工細雕的長廊，一處一景，美不勝收。
沿著小徑往前走，可看到苑裏種著許多花草，和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樹木，蔥蔥鬱鬱，五彩繽紛，根本體會不到秒天的蕭瑟，更美的是，一盞盞黃的，紅的，紫的……顏色不同，長短不一，形態各異的燈籠懸掛在橋欄，長廊，亭閣和樹枝上，把整個苑林點綴得異常輝煌。
因貪看這兒的美景，若染的腳步越來越慢，華宇燁最終停下來，回首望她……一身淡綠的裙裝，黑發挽髻，膚白如玉，櫻桃小嘴不點而紅，光暈中，她麵帶微笑，清雅動人，腮邊兩縷發絲隨風拂過麵頰，牽引出了幾分風情，而那雙靈性十足的黑眸盈亮閃爍，美麗無暇。
華宇燁看得失神，直到李剛與吳森走到他跟前，他才收回了目光。
此時賞燈的人已不少，若染無暇顧及人流，仰著一張小臉，歡喜地東看看，西瞧瞧，夠到花燈下的流蘇，她也要摸一摸，眼裏似乎隻有景色，倒忘了前麵的男人。
“玉兒！”
聽到叫聲，她才一愣，目光觸到華宇燁淡笑的眼神，她才加快了步伐，走到他身邊，不好意思道：“讓殿下見笑了，我差點忘了要隨你到前方樓閣中觀燈。”
“好看吧？”華宇燁輕問。
“恩。”若染點頭。
“一會子再慢慢看，先跟我走。”華宇燁說著，手就朝若染伸了過去，若染一怔，隨即錯開一步，垂首低眉，帶著一絲羞然道，“我隨後就是。”
華宇燁的手微微一僵，見她顧及男女大防，遂訕訕地收回手，說道：“好吧，那我們走。”
走過幾座橋，若染便看到前方一座座宮殿，金黃的建築在月色和燈籠的輝映下神秘迷離，轉過一處假山，若染聽到了悠揚的樂聲，琴瑟和鳴，好不動聽，除了樂聲，還有男女的歡笑，她好奇地尋向聲源處，發現這些聲音是從一亭閣裏發出，正準備去看一眼，華宇燁卻轉過身，手朝另一條道上一引。
若染忙收住腳，尷尬地一笑，朝那條道走去，來到華宇燁所指的閣樓，若染才發現這兒特別幽靜，爬上木梯，站在二樓回廊處，可以憑欄眺望宮苑的景色。
華宇燁一到，便有宮女前來點燈，在一雅致的廳內擺上了酒菜，望著一桌子的好菜，若染才發現自己的肚子真的好餓，今兒辰時到大夫人那請了安就被趙之燕叫到了香苑，從早到晚隻吃了一塊豆糕，此刻早已饑腸轆轆，於是，也不扭怩客氣，華宇燁一落座，她就跟著坐下，拿起筷子就吃，李剛與吳森見狀，不由愣住，那眼神好似眼前的若染完全是個陌生人。
他們以為若染失了禮儀，這個燁親王的臉色定不會好看，誰想他手執酒樽倒是看得眯了眼，那嘴角還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這與他一貫的清冷淡漠大相徑庭，李剛與吳森不由互視一眼，不約而同轉過身，欣賞起樓下的花燈來。
若染吃了一半才發覺身邊沒了動靜，抬起頭，看到華宇燁靜靜地望著自己，而對麵的倆侍衛不知何時已背過了身，她抽了抽唇角，暗罵自己又忘了地點與身份，看到滿桌的食物就當成了自己的家。
在現代，她就是個“公主”，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吃頓飯幾個人侍候，她習慣了一落座就自己吃，就算哥哥在家，那也是端著酒杯看她享受美食。
這會子若染瞟向華宇燁，驀然感覺此時像極了在家的時光，而他這樣安靜又恬淡的神態像極了她哥哥，鼻子不由一酸，垂下頭，放下了筷子。
“怎麽了？”華宇燁看她吃得好好的，忽而麵色一黯，眼裏又閃現出了憂傷，其神情就跟在梅香樓彈曲子那般，不禁關切地問道。
若染輕搖螓首，歎息道：“沒啥，隻是想家了。”
“想家？”
“恩，玉兒的家。”
“若是想了，明日我便可送你去。”華宇燁還當她是去江嶺小鎮呢。
若染抬起頭，苦笑了一下：“謝殿下，玉兒的家太遠，你無法送我回去。”
華宇燁放下酒樽，正欲開口再說，若染卻起身對他行禮：“謝殿下看得起玉兒，殿下的恩情玉兒記下了……前兒玉兒不知禮數，望殿下見諒！”
李剛聽到若染的聲音，遂好奇地轉過身，正見華宇燁起身扶若染起來，吳森則已睨著眼，一扯他衣袖，低聲喝道：“沒你的事。”
李剛趕緊正了身姿，聽到身後華宇燁在輕輕地與若染說著什麽，又忍不住側首，拿一雙眼睛斜過去，吳森眼角目光瞟到他，抬起手把他的臉給扳正了，磨著牙道：“仔細你的皮！”
李剛氣結，這吳森怎麽就愛管束著他？一時生氣，他瞪了吳森兩眼，吳森視而不見，挑了挑眉梢，繼續欣賞夜景。
不知何時，身後的說話聲消失了，李剛僵硬著脖子不敢回頭，便用手肘碰碰吳森，吳森的目光剛好被一個戴麵紗的女子吸引住，抓住李剛的手就道：“瞧，那小姐是哪戶人家的？她見不得人嗎？”
李剛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隻見一位身著粉紅衣裙的女子正娉娉婷婷地朝這廂走來，她身後跟著一位丫環，那丫環左顧右盼，似在尋找什麽，倆人正瞧得迷惑，忽見一抹熟悉的影子走了過去，李剛叫道：“那男子是誰？”
“是三皇子。”
“還有一個呢。”
“瞧著像趙相爺的二公子吧。”吳森思索著回道。
“今夜花燈還真是好看……呀！殿下呢？”李剛忽而回過頭。
吳森一怔，急速回頭，發現自家主子與若染不見了，心裏一緊，他迅速衝向樓梯，李剛緊緊跟上，不小心碰到了回廊處的守門宮女，宮女跌倒在地，疼得她罵了一句：“如此慌張，趕去投胎不成？”
吳森回首朝她一瞪眼，嚇得她忙噤了聲，低首爬了起來，瑟瑟地立在一旁，李剛推了吳森一下，戲謔道：“盡管厲害，以後看哪個姑娘會要了你。”
倆人跑下了閣樓，發現宮苑裏更是熱鬧了，各處燈都已點亮，人也多了起來，長廊，亭閣三三兩兩聚著人說笑，有的彈琴說唱，有的繪畫作詩，還有的在猜燈謎，好不熱鬧。
“殿下呢？”李剛抻拉著脖子沒看到華宇燁，不禁心焦起來，吳森揮了揮手，示意他分開找，李剛點頭，遂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大哥，你急急召我來有何事？”此時的華宇燁已讓一位小廝帶到了一偏靜處，他看到了華宇軒，瞧他神色慌張，心房不免收緊。
“二弟，我得到消息，父皇明日將派人前去梅香樓……”華宇軒的話剛說到這，驀然見一抹黑影從旁閃過，他急忙頓住，扯了華宇燁走向了前麵的一座殿閣。
若染站在一座橋上，正仰頭看燈柱上的一個青蛙形花燈，耳邊忽傳來一句古詩：“今夜月圓時，宮苑燈如晝。”
若染聽了一愣，感覺這樣的詩句對仗還真有點古詩人的風格，不覺好奇地轉過身，見是曾經要為自己買小狗的年青男子，不由一笑。
孫祺沒想到自己念了兩句即興而作的詩句就博得美人一笑，心裏不禁樂開了花，提著袍子上了橋，湊近若染道：“姑娘，本公子能否知道你芳姓大名？”
“偶然相遇，無需知曉。”若染裝得古人樣，淡然地望著他。
孫祺訕訕一笑，聳聳肩，又恢複了他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說道：“想來姑娘也知書達理，還請見諒我適才的冒昧，不過，”他停下話，朝若染微傾過身子，盯著她那雙明淨閃亮的眸子，笑得曖昧，“姑娘，若是再次相遇，你我是否算有緣？你想想，今兒我們已遇兩回，明日……”
“明日自然不會相見。”他話還沒說完呢，若染就截斷了他的話，孫祺噎了氣，正欲再開口，忽見二皇子身邊的侍衛跑過來，他急忙轉過身，裝作看湖邊的花燈。
若染見李剛過來，忙迎了上去，問道：“李剛，為何這麽著急？”
“殿下呢？”
“哦，他被人叫走了，說是太子有請。”
“往哪邊走的？”
若染遂指了指一宮殿方向，李剛急忙轉身，走了幾步過後又回過頭對她說道：“小姐，你回閣樓等我們，一會子就過來找你。”
若染知道他出於關心，怕她在這兒認不得路，其實前兒與華宇燁下樓觀燈，遇上一小廝時，華宇燁已囑咐若染站在這橋上等他回來，誰知去了半個時辰他沒過來，倒是這個不相識的公子又出現了，她感覺他不懷好意，便聽了李剛的話朝閣樓方向走。
孫祺回過頭時，已見若染轉過假山，他急急走下橋，立在一旁觀望的阿牛便跟隨上了，貼近他身旁說道：“世子爺，奴才還是覺得你不要去找那位姑娘的好。”
“為何？”孫祺邊走邊問。
“奴才瞧出來了，她對你沒興趣。”
“大膽！”孫祺朝他頭上就甩了個栗子，不悅道，“狗奴才，你竟敢瞧不起爺？”
“我哪敢啊？”阿牛摸著頭，很委屈道，“爺你沒發現嗎？她可是燁親王身邊的，若是燁親王喜歡的女人，你敢嗎？”
一句話提醒了孫祺，他腳步一頓，皺起眉頭不知道往哪邊走了，阿牛的小眼睛四處轉了轉，指了指一處亭閣，笑嘻嘻道：“爺，那兒有人彈琴，你不如去聽一聽提提精神。”
孫祺抬頭朝那廂一望，微蹙的眉宇依然沒有舒展，似乎有些喪氣：“沒瞧見嗎？那起子都是三皇子的人。”
“瞧著了，爺你看，有個罩麵紗的小姐呢。”阿牛手指一點。
孫祺睜大了眼睛，勾唇一笑：“嗬嗬，三皇子何時喜歡上這種遊戲了？怎麽想到這一出，讓彈琴的姑娘罩上麵容，哪道是天仙？”
“爺，過去看看。”阿牛也蠢蠢欲動，“好似下一個就輪到她了。”
“走吧。”孫祺穿過橋，大步朝飛仙閣走，前兒若染給他帶來的失落似乎也消散了。這一路花燈照耀，樹影人影幢幢，夜色美得讓他邊走邊觀賞，一時忘了看路，走到一棵榕樹旁時，身子重重地撞上了一位停立在路邊看花燈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被撞之後依然屹立不動，仿偌石化了一般，孫祺卻撞得捂起了鼻子，退後一步穩住身子，想發火又怕得罪了哪位爺，要知道來這兒的可都是有身份的主子，瞧眼前這位身形頎長，背影高大俊朗，穿著錦服，指不定就是哪位皇親貴族。
阿牛顧及了自己主子，卻沒有眼力介，扶住孫祺，朝著前麵一動不動的男子就吼道：“讓開，好狗不擋道！”
他的話音剛落，不知從哪飛來一物什，“叭”的一聲，剛好中了他的嘴，阿牛痛得呲了牙，低頭一看落地的是個會蠕動的黑色物什，嚇得渾身打顫。
孫祺見他慘白了臉色，兩隻小眼睛驚恐地睜著，便借著燈光看了看地麵，隻見青石磚上，一隻布滿黑色斑點的癩蛤蟆正瞪著一雙鼓鼓的眼睛盯著他。
“啊！”他驚呼，脖子一縮，提了腳就跳出了兩丈遠。
再抬頭時，前麵那位男子已轉過了身，孫祺的目光觸到他的臉時，那顆急跳的心髒再次“咚”的一聲，恐懼感讓他完全失去了優雅，張嘴就嘶喊：“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