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魔窟
李源手突然在身前緩緩的劃過,捏劍指,原本已經歸入鞘中的蒼靈劍再一次的出鞘,隻是這一次的出鞘很緩慢,隻見一抹光華自鞘中飛散而出,而有著燦爛的劍吟聲在虛空之中響起,竟是將這一片虛無之中的飄浮虛幻的魔哮聲給壓了下去.
劍光吞吐,仿佛有生命一樣,看在他人的眼中,那劍仿佛在扭|動,不是死物,而是有生命的。
隻見李源的手突然朝著王伯策一指,劍如金絲般的穿透而去,虛空之中劍吟流轉,王伯策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他雖然說的輕鬆,但是他比誰都清楚昆侖道法絕不可小覷。
王伯策在金色的劍光臨身的一刹那,化為一片火焰散在虛空之中,劍光穿過虛空,什麽也沒觸及。
那四散的火焰躲過劍光之後,竟是朝著李源匯聚而來,四麵八方,一朵朵的火焰,盤旋飛轉著李源衝來,每一朵火焰美的像花,或含苞待放,又或是嬌豔欲滴。
這火不是凡,更不是世間任何一種靈火,而是能夠勾連人心中無盡欲|念的欲|火,這種火焰處於有形與無形之間,沾之不滅,除非斬盡心中之念。這種火焰有一處名字,名叫六欲真火,若是情緒激動,那麽將人瞬間從心靈深處蔓延到肉身,隻一轉眼間便能夠將肉身燒成灰燼。
那些原本站在那裏看著這一幕的人,突然有人抱胸大口著,隨之從他的嘴裏冒出火焰來,緊接著身上燃燒起來,不一會兒便在火焰之中燒成了灰燼。
而有些人則苦苦的艱守著。
李源站在那裏沒有動,一手在身捏劍指齊胸高,指向虛空,另一手收於胸前,捏清蓮指訣,心中觀想道尊法相。
修道之人心中最警惕永遠是來自於自我心靈的墮落與魔化,而修道人諸般法術的根本在於內在的心靈,法術、劍術不過是外在的手段罷了。
天辰劍訣是劍術,是斬妖除魔的手段,若是李源隻修了這個,那麽他今天就得死在這裏,因為他根本就無法抵抗這六欲真火。
不過好在修行天辰劍訣之前,李源還修了《山嶽鎮靈訣》、《靜樹訣》、《道尊冥獄行》、《青蓮訣》,這些是心靈的修持,看似無用,實則為道念根本,每日的功課,靜化心靈。
蓮花清潔之意在於高潔,出淤泥而不染,諸邪不侵。觀想道尊法相,是鎮壓心中雜念。兩者相合,又名《青蓮道尊相》,以此相禦劍,正是內可守心,外可殺敵。
遁於虛無王伯策心中驚訝,暗想,這個昆侖弟子果然不凡,心潮如古井深潭,深幽難見,我的七情真火竟是無法將之點燃。
“我倒要看看你能夠堅持多久。”王伯策心中想著。
六欲真火是他的得意手段,自他修成這六欲真火以來,少有一合之敵,無論多麽了得的人物,在他麵前都得俯首,對於他來說,對手的名聲大小根本就沒有區別。
在他的心中,隻有兩種人,一種是幹淨的一種是不幹淨的,隻要他的心靈不幹淨,即使是名聲再大,法術再強,對於他來說,也像是不設防的。
他不相信有人的心靈能夠幹淨的沒有半點的塵埃,但是他相信,一定有人能夠在短時間之中,讓自己無法得手。
保持心靈無垢或者有,但持某一種心訣必定不能夠長時間,至少他認為李源做不到。
“本護法知道,虞德容與你是青梅竹馬,但你知道現在她是聖火教的聖女嗎?你的舅舅一家幾乎死絕,你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暗紅的虛空之中響起了王伯策的聲音,那聲音像是這一片飄忽的火焰一樣明滅不定,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身形在何方,仿佛無處不在,像是隻存在於火焰之中,同時每一個人又都覺得是在自己的心中響起這個聲音。
李源站在屋頂,聽這些魔音在腦海回蕩。
“哈哈,這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他們現在都還好好的。”王伯策的聲音很大,就是為動搖李源的內心,然後這時,卻突然感覺到了一絲致命的危險。
一道劍光斬過虛空。
那劍光是金色,這種金卻不是那種耀眼的金,而是朦朧的金色,一點也不刺眼,像是遁入了另一層的虛空。
在眾人眼中,隻看到一道朦朧的流光。有著一種時光流逝般的美感,卻並沒有殺氣的感覺,然而 ,王伯策卻不這麽覺得,他感覺到了致命危險。
他這個感覺出現的一刹那,整個人便朝一旁快速的遁開,肉眼無法看到他藏身於火焰之中的遁行,但是卻可以看到有一團暗紅的煙雲之中,有一道紅色的身影衝出那一片火焰,在虛空之中帶著一片暗紅色,周身朦朧,但是誰都知道他就是剛才遁入虛空無影無蹤的聖火教護法王伯策。
而在他的身後卻有一道流光快速追著他的身形,他的身體扭|動著, 他的身體像是真正的煙火凝結成的,在風中扭|動,在光線這中閃爍。
突然,他的身形一閃,出現在了數丈之外,緊拉一分為二。
然而那緊追著的劍光卻根本就不理會那分化的兩道人影,直接朝著中間的一處虛無。
正在諸人驚訝之時,那一處虛無之中爆起一片火光,一個惱怒的聲音出現。
“真當本護法怕你這劍不成。”王伯策現身的一刹那,突然伸手一探,就朝著蒼靈劍所化的劍光抓去。
這顯然是一種擒拿法術。
“聖火擒拿大|法。”王伯策大喊著,隨著他的手探抓出,以他的手為中心,快速的出現一個煙火漩渦,煙火漩渦結化為一隻大手,自上而下,仿佛一團風暴的手朝著那一道細小的劍光罩去。
李源整個人都朦朧著一片清光,他站在那佛殿的頂上,卻將那一座佛殿之中的魔靈都鎮壓著,可以看到下方佛殿之中的魔靈的觸須從窗戶與門口探出,卻無法出來,它們像是被重山壓著,掙紮著扭|動著。
在李源身外,天空中漫天的暗紅火焰環繞,再高處,魔雲深沉。
而在這其中,一個人淩立於高空,一手朝下抓來,以那手不是真正的手,而是一團煙雲所化的風暴。
在風暴中心,一道金光飛逝而入,沒有半點的阻礙,仿如紅刀入油。
王伯策大驚失色,因為他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束縛住那蒼靈劍。那劍身瘋狂的顫動,每一次的顫動都將自己神念給挑斷。
眨眼之間,那劍已經穿透了他的聖火擒拿手,朝著他真正的手掌刺來,那種刺透一切的無邊鋒銳,讓他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恐懼,讓他第一次沒有信心自己能夠擋得往這一劍。
他最得意的法術便是六欲真火,遁化之術更是詭異莫測,但是今天先是六欲真火沾不上李源身,後又被李源尋到了方位,竟是無法擺脫那劍。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脖子上掛著的那一塊血玉閃耀出紅色的光芒。
這是很早就養的一枚替身玉符,用他自己的血和神氣養著。
替身血玉符化為一片血光,血光之中有可以看到有一個人影 ,而王伯策本人則再一次的散化為煙雲,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血玉符之中的人影朝著劍光撲了上去,李源的神識通過蒼靈劍的感應之下,隻覺得劍身一沉,仿佛斬了一個人,漫天血色,到處都是那王伯策的氣息,而王伯策本人的氣息在這掩蓋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天空之中蒼靈劍所化的劍盤旋著,李源伸手抓,那劍便已經到了他的手上。
隨之他一把拉起鋤禾的手,騰空而起,直上天空,衝上了厚厚的暗紅色的魔雲,手中蒼靈劍的劍光刺眼閃耀。
魔雲幻化出人臉,變幻著各種猙獰的表情。
自下朝上的看去,李源的身體雖小,但是身上籠罩著清光,卻能夠清晰的看到,隻見他揚起手中劍,朝著那魔雲斬去。
相對於那看上去厚厚的魔雲來說,無論是李源還是他手中的劍都顯的嬌小,然而就是這一劍之下,那魔雲竟是破開了一個裂口。
裂口出現的刹那,李源已經已經帶著鋤禾消失在了那裏,而幾乎是同時,辟邪公子一揮手,身周卷起河浪般的靈光,將他自己與侍女綠綺淹沒,化為一道靈光從那裂口之中鑽出去,有些反應快的人也跟著遁出去。
但是卻並非是每一個人都能夠順利的出來,大多都人阻止,隻阻了那麽一下便沒能夠逃出這個已經成為魔窟的三聖寺。
李源身裹在一道劍光之中,在三聖寺上空盤旋,隨之落在了三聖寺對麵的孤魂寺邊上,回頭看著那三聖寺,眉頭緊緊的皺著。
從這裏看向三聖寺,那裏已經被一團烏雲包裹著,三聖寺若隱若現,不是仙佛居所的那種看不清,而是魔窟的那種魔氣遮掩。
那已經不是再是三聖寺,而是一座魔窟,一座將佛禁轉化為魔禁的魔窟。
數道遁光從那三聖寺之中出來,快速的遠去,生怕後麵有什麽追出來,其中有一道遁光如水韻,在李源的上方盤旋了一下,然後落入了不遠處的涇河之中,然後水麵無聲起浪,水浪凝結為兩匹馬,拉著一駕碧綠的車回在河麵上奔行,快速的朝長安的辟邪山莊而去。
辟邪公子沒有打招呼,但是卻已經告訴李源他想要說的話,李源當然也看到了。他在想麵前的事情,很多事情怕鑽牛角尖的想,但又很多時候,必須要翻來覆去的理。
現在一切都差不多在他的心中有了雛形了,不過,依然還有幾個疑點沒有弄清楚。
比如,師兄的生死。
比如,師兄欲結道侶的那位又是誰?
至於虞國公府之中仍然存在著一些不解之事,但是對於他來說都不重要。在他的心中,最重要的就是師兄的生死。如果師兄真的死了,那麽昆侖自然要為師兄報仇,如果沒有?那又是為什麽失蹤?
李源的身後是孤魂寺,孤魂寺相比起三聖寺來說顯得小而隱蔽,處於山林之中,若是不知道的人根本就看打不到。
這一條進入山林之中的小路盡頭,一個年輕的女尼走了出來,她正是這孤魂寺的月如。
孤魂寺當然不是隻有她這一位女尼,但是真正得孤魂寺傳承的卻隻有她,其他的不過是普通的尼姑罷了。
她身形消瘦,走在林下斑駁的陰影之中,若隱若現,仿佛一隻孤獨的蛾蝶在林間悄無聲息的穿行。
她如弱柳扶風般的行走,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李源的身邊。
“之前貧尼看到法空大師從三聖寺裏離開了。”女尼月如師太說道:“師父曾說過,三聖寺必有一劫,雖嚴重,但也不至於滅亡,想來,他日,法空應能重建三聖寺吧。”
\"既使再如何重建,三聖寺在這一刻也已經毀了.\"李源說道.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因為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不知師太對於聖火教了解多少?\"李源問道.
\"貧尼不知.\"月如說道.
"師太,你說,我的師兄還活著嗎?"李源再問道,他沒有回頭,而是看著那如燃燒火焰般的三聖寺說道.
"貧尼不知!"年輕的女尼月如說道.
"師太,你說,如果這時昆侖來人會怎麽樣?"李源再問道.
"貧尼修為淺薄,無法預測."月如說道.
"虞國公是真的修行走火入魔嗎?"李源再一次的問道.
"虞國公修行走火入魔確實如此,先師曾說過虞國公是被人引上了歪路,所以才會走火入魔,否則的話,他家傳的修行功法雖然略帶火性,卻也中正,不會入魔的."女尼月如說道.
又一會陣沉默,女尼緩緩朝後行去,再一次的隱入了那樹林的陰影之中.
李源直到女尼回到陰影的小路上時才回頭看,一直到女尼的身影消失不見了.
鋤禾伸手抓了抓自己頭,他的眼中滿是疑惑.
對於他來說,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沒什麽,因為有師父在身邊,他相信自己的師父絕對不會有事.
"師父,你們現在回國舅府嗎?"鋤禾問道.
李源像是沒有聽到,又像是心中早已經有了決定,他帶著鋤禾朝著山下而去,方向是長安.
他要等,等昆侖來人.
憑他現在一個人已經無法解決三聖寺的事了,必須要昆侖山來人才行.
原本他想自己一個人找尋師兄生死的真相,不想昆侖陷入這樣的一場漩渦之中,可是現在已經無法避免了.
既然無法避免,那麽就將一切都交給在昆侖的長輩們吧,之前他的很紙鶴傳信,便已經將這長安的局勢都說了.
最終昆侖會有誰來長安,那就不是他能夠決定的了.
他有心避免昆侖卷入天下紛爭中來,也這麽做過了,但沒能夠成功,隻能說是時局不允許了.
李源帶著鋤禾延著涇河而走,涇河上麵已經起了霧,即使是天空烈陽高照,但是這霧也依然朦朧一片,遠處的樹木都已經看不清了.
李源知道,這是因為這渭涇兩河沒有了原本的三聖佛門氣息鎮壓,蘊藏於這江河之中的怨氣湧了起來.
三聖寺的作用,不再於那寺裏麵的僧人,而在於這一座寺是集長安地帶數百年來的香火信仰,此時被魔靈占據,不但沒有鎮壓之效,反倒如火上添油一般,以至於在這短短的時間之中,河麵上便已經是煞氣騰騰.
河中時不時的傳來各種怪叫聲,但又看不到形體,有人的,有動物的,他們都是怨靈.
天空之中很快就積起了雲,雲先是灰白,慢慢的變成灰黑,太陽已經被雲遮住了,仿佛很快便會有一場狂風暴雨到來.
當來到離長安不遠處之時,李源抬頭看,隻見長安的上空有一片華光.那華光帶著紅粉之色,仿佛片片桃花在飛舞.
他知道,那是皇宮所在的上空,皇宮裏麵有一位通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