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虞府
“五年前，家父修憚卻突然入魔，化身魔靈，幸得三聖寺的高僧將家父封印在這樓中，後每月來此誦經渡化，本已要成了，卻沒有想到，被你破了這佛陣，將家父魔靈給放了出來，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麽，我想聽聽你的理由。”
虞德容一開始的聲音還有些波瀾，到最後則像是對著一個陌生人說話。
李源看著下方那些人的目光，他說道：“我是被人引來此處，根本就不知道這裏封印著什麽。”
“你以為這樣的話我們會信嗎？”下方一個年輕人憤怒的大喊道：“你讓我的舅舅無法再世為人，你以為一句不知道就能夠這樣算了嗎？”
很顯然，沒有人會相信。
他的目光逐一的劃過諸人的臉上，他想從中找出是誰在計劃著這一切。
就在這時，一聲佛號響起。
佛號聲落下之時，一群僧人已經出現在虞府的門前，僧袍飄飄，大步而來，顯然他們一個個都修成了佛門神足通。
“如果施主你不願意在這裏說，那就隨貧僧往鄙寺一行吧。”
這個和尚看上去上了年紀，臉長而有深紋，他說出這話，顯然之前就聽到虞府裏的談話，這是修成了天耳通。
“三聖寺鎮護長安數百年，這個時候應該好好的查看一下這虞府和這朱衣樓。”李源說道。
“如何行事不需要施主來教，施主請吧。”這臉上有深紋的和尚說道。
李源看著這個和尚，他的眼睛像是要看到別人心裏去。
“未請教和尚法號？”李源問道。
“三聖寺玄寂。”臉上有深紋的和尚說道。
“原來是玄寂大師，你如何一來就認定是我放走了樓中封印的魔靈，他們肉眼凡胎無法知道今日長安城外發生了什麽，難道大師你也會不知道嗎？”李源問道。
“阿彌陀佛，今日涇河邊上所為原來是施主，那施主更要隨貧僧去三聖寺一趟解釋清楚。”玄寂說道。
“你知道我？”李源問道。
“貧僧不論施主從何來，在貧僧眼中，無論是誰，皆視等同。”玄寂說道。
虞家一眾人大多露出敬佩大師的麵色。
李源眼神銳利如天上寒星，嘴角卻露出了笑容，很認真的說道：“我叫李七，十一歲入昆侖修行，三年前下昆侖山，行南疆、臨東淵，走北荒入西漠，經曆過許多生死與詭詐，雖然你想用佛家之語來掩蓋你眼中的不潔，但我仍然看得出來。”
“貧僧眼中隻有善，惡者在佛法之中終歸於善，昆侖弟子也罷，魔道孽障也罷，都是一樣。”
玄寂的話聽在別人的耳中，或許會讓人覺得這位大師的眼裏眾生平等，即使是名門大派的昆侖弟子也與常人無異。
但是李源的耳中聽了這話卻聽出來，他這是在暗諷昆侖弟子與魔道孽障一樣。
“不問原由,隻以佛性論善惡嗎？”李源問道。
“不論善惡，難道論出身嗎？都說昆侖不複當年風采，已然沒落，今日方知此言非虛。”
三聖寺之中的一位僧人說道。
李源心中閃過一絲的殺意，修道之人本不是一個容易動怒的人，隻是他修的是天辰劍訣，並非是那些悟道參玄的功法，講的是一個隨性而動，雖有修有持，卻從不會有挫誌抑意的要求，尤其是他的天辰劍訣還隻是第五重，最講究的是一個勇猛精進，講究的是一個我心通透。
他的目光籠罩著麵前下方所有的人，旁邊的舊樓火光映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臉映的通紅，反倒是有些掩蓋了原本的表情。
虞德容盯著李源看，她的眼神在火光之顯得有些恍惚。
“不管那人是不是你，請你隨玄寂大師到三聖寺去說個清楚吧。”虞德容說道 。
李源沒有回答，但是他知道今日之事複雜，所以他決定先行離去，盡管心中很想動劍，可是卻無確切的目標之人。然而，就在他的身體於月華之中將要隱沒之時。
玄寂已一步跨入虛空之中。
佛門神足通，修行精深之時一步可至百裏之外，隨心所欲，他人還未從虛空之中出現，一隻手掌已經朝著李源將要隱去的地方拍去。
那一隻手如金鐵，暗沉的金光籠罩，朝著李源的胸口拍去。這是佛門赫赫有名的大力金剛掌。
麵對這一掌，即使是李源隻有一抹淡淡的虛影，也不得不要先應對，因為這一掌不光是能夠擊實，更是能夠擊虛，即使是月華也會被拍散。
將將要隱入月華之中的李源沒有再隱遁。
他探手拔出腰間的劍，迎著那一隻金色的手掌刺去。
李源隻覺得一劍刺在了石碑上，劍上靈光四散飛揚，然而卻又化為一道道的劍絲繞過玄寂的手掌朝著他身體刺去。
分光化影，化劍成絲。
玄寂身體從虛無之中出來，隻見他的臉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暗金色，雖然他看上去並不高大，但是這一刻卻像是一尊渾圓的金人。他根本就沒有抵擋，而是任由那些劍氣刺在身上，另一隻手掌又強勢的拍出。
掌上金光厚沉，如駭浪驚濤乍起。
他這一掌的掌勢是連著前麵那掌的，這掌法是佛門大須彌掌，最重勢與連續，打得越久，掌勢會疊加在一起，越來越重，越來越浩大。
隻這兩掌的短短時間之內，玄寂的身上已經展現了四種佛門絕學。
大力金剛掌、大須彌掌法、金身羅漢功、神足通，這四門佛門絕學在他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一身。
第二掌拍出之時，那些劍氣瞬間被拍散。掌勢不絕的朝著李源的身上拍去。
李源的劍再一次的一刺出，依然是刺在了掌心，但是他整個人卻在月華之中飄飛而起。
朝著月亮的方向飄飛，隻是玄寂的掌勢卻根本不停，腳下神足通，手上大須彌掌法結合大力金剛掌，緊緊的追著李源又一掌拍出。
第三掌的掌勢更重了，像是將前麵兩掌疊加。
李源像是無法承受那掌力，如月中枯葉被風吹起，再一次的飄高，但是玄寂的掌依然緊緊的跟著。
第四掌起已經出現了掌影，掌勢重如山，影如浪。
在下方的人隻看到兩個人越飛越高，如月下蝙蝠一樣在舞動著。
“昆侖嫡傳難道就隻會逃嗎？”月空之中突然傳下來。
但是這個話才落，天空之中就響起了劍吟，與之同時的是出現了刺眼的月光。
月光本是柔如水，清冷而不強烈的。
但是這一刻的月光卻是那麽的刺眼，仿佛在離大家很近的天空裏，突然再多出了一個月亮。
刺眼的月光驚耀了整個長安城，天空之中個人墜落。
“砰……”
地上出現了一個大坑。
坑中玄寂和尚躺在其中，他身上的金光正緩緩的消退。在他的眉心有一道劍痕，但並沒有死，隻是受了重傷而已。
而先前李源站立的屋頂，一個人從月華之中走了出來，劍在鞘，懸於腰間，一身灰白法袍，袖子寬大被風吹起如翼。
他站在那裏看著下方的坑中的玄寂，和虞德容她們一行人，一時之間竟無人敢說話。
玄寂大師的掌下，不知拍散過多少魔靈，不知戰敗過多少的修士，今日卻被一個後輩擊敗，這讓三聖寺來的那些和尚一時之間竟難以接受這個現實。
“三聖寺，不過如此。”李源的聲音傳來，落下之時他早已經消失於月華裏。
虞德容目光閃動，卻終究一句話也沒有說。
……
“梆……梆……梆……”
有打更人從遠至近，進入另一條街道，也有專門清潔街道的人在孤獨的做著自己事。對於他們來說，這個世道一直是艱難的。
遠處有野貓在叫，有風吹來，風中帶著腐爛之氣，還有若有若無的哭聲， 也許哪個人家中正有人逝去。
月色裏，長安算不上多麽寧靜，但至少不若白日裏那麽的喧囂。
李源沒有直接回趙府之中，而是來到了一座醫館前，抬頭看著那牌匾，牌匾上書著——龍虎堂。這醫館即使是深夜也依然開著的，在櫃台上有一個中年人有著一縷黑須，正坐在燈下看書。
李源來到門口之時，他抬頭打量著。
走了進去，對方依然是打量著。
李源卻並沒有看他的人，目光落到了藥櫃邊的牆壁掛著的一把劍上，龍虎山以煉丹和龍虎如意道法聞名，但其中斬妖劍更是龍虎山弟子標準配劍。
龍虎山在這北方名聲不是很顯，但在南麵卻是大派。知道這龍虎堂正是龍虎山開在這裏的藥堂的都知道，不知道自然也就不會知道。
櫃台上的那位坐堂人放下手中的手，用目光詢問著李源的來意。
“不知道貴堂對於蠱毒可有治愈之法？”李源問道。
那中年人看著李源，說道：“龍虎堂不涉江湖恩怨。”
“你知道我想請你看的是什麽病？”李源問道。
“白日裏的事，這長安城又有誰不知？”中年人說道：“國舅府的事，這整個關中又有誰敢管。”
趙國舅府的事，整個長安城都知道，趙瑜也求遍了整個長安城中的修士，無人敢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