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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辟邪公子

  黑暗裏那一片點點星光般的劍芒之中,一隻星光縈繞的手探出,仿佛天道軌跡一般,探出一的刹那,那少陽神罡符像是鐵遇上了磁石一樣,自然而然的落入了那一隻手中,紅光盡斂,隻看到一塊小孩巴掌大小的赤紅的符,堅|硬的符麵上的符紋嚴密而細膩。


  淡淡的紅光和星耀映著李源臉,冷凜而自信。


  那人得到了一口喘|息之機,多一眼都不敢看,他沒有想到這個人居然有如此之高的修為,自己的金蟒靈鞭被一息之間絞斷,用來保命的少陽神罡符居然被收攝,他轉身便朝著牆避跑去,要再穿牆而走。


  虛空之中一道藍光劃過,那人卻撲在那牆壁上,瞬間沒入了牆中,劍光劃在牆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劍痕。


  道觀外麵有洞簫聲盤旋不去,那種空洞的簫聲,聽之讓人心頭沉悶。揮之不去,排之不開,慢慢的,耳中的一切聲音都似消失了,唯有這個空洞的洞簫聲在道觀之中纏繞。


  道觀外麵風雨依然,吹得周圍的樹都似要折斷。而涇河到道觀這一條路上的河水竟是一路倒流向青羊觀之中。


  在離道觀大約裏許遠的一處碼頭上,有一杆洞簫散發著詭異的幽紫光芒,飄浮在一棵大樹上空的虛空之中。不受風雨的影響。


  詭異的是在這周圍竟是沒有一點的簫音,唯有青羊觀裏方能夠聽到。


  而在河麵之上一片黑暗,河浪翻動,那裏正是一個碼頭,在碼頭正是有一排排的漁船。


  而在那漁船之上,其中一艘船的船蓬上,有一個小小的黑影盤縮在那裏,看不真切,唯有一雙眼睛發著幽幽的綠光。


  沒過多久,黑暗之中有奔行的聲音傳來,一個高大的黑影出現在那樹前,他看著樹上沉浮的詭異紫簫,以及那船蓬上麵縮坐著的那一道眼發著幽綠光芒的黑影,說首:“昆侖弟子果然不凡,若非我遁跑的快,現在已經死在那青羊觀裏了。不過,也不是不能夠殺死,今天是一個好機會,他的身邊有一個小孩,他不敢追出來,而且今天風大雨急,正是天時在我們。”


  黑暗裏隻有風雨聲,一片詭異,並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過了一會兒那樹梢上麵突然傳來聲音道:“不急,我們先將別的事做了。”


  “什麽事?”王傳道眼中閃過一絲的疑惑,河麵船蓬上的那縮著的身影傳來齧牙般的笑,恐怖無比。


  “當然,是你,你應該死在那裏的。”


  黑暗之中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王傳道驚回頭,他沒有發現自己何時竟是被包圍了。


  ……


  李源在道觀之中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那道赤金煉成的少陽神罡符,一邊在道觀之中來回的踱著步子。


  那個人是他有意放走的,原因是手上的這道少陽神罡符,因為這符他曾幫人煉製過數枚,其中他得了兩枚送給了自己的師妹。


  洞簫聲慢慢的遠去,風雨聲傳入耳中。


  這種音波攻擊對於他這種從小修習玄門正宗法術的人來說,並沒有什麽用,隻有那些越是心術不正的,或是修為不夠的人害怕這種法術,他不過是心頭有些堵而已。


  心中百轉千回,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當昆侖得到了消息,再派人下山之時,到時昆侖就將真正的入世,而且是一入世便被纏進了這詭異的陰謀裏。


  現在他確定,自己師兄的死絕對不是單獨事件。


  殺昆侖的大弟子,那麽對方顯然是衝著昆侖而來的。


  風雨漸歇,天色漸亮。


  鋤禾一夜好睡,依然還在夢囈。


  李源開了觀門,觀外一片濕潤,他順著的石道來到了河邊,想著自己的師兄可能就是死在了這樣的手段之下,心中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在他看來,自己的師兄修為早已經到了深不可測之境,豈是那般容易就死的。


  三裏之外三聖寺之中有鍾聲飄來,一聲一聲,在這河麵上傳遞,河浪翻卷之間,仿佛將佛寺鍾聲卷入河浪的深處,又隱隱可以聽到那頌經聲,宏大而平和。


  他回到青羊觀之中,鋤禾仍然沒有醒,昨天的柴禾和那魚中都有安眠香。


  而鋤禾說安眼香是從那村正手中買來了,他沒有去找那個村正。因為那個村正已經朝著道觀來了。


  村正似乎清晨就到外幹了活,腳上已經沾了泥,而衣服的下擺有些濕。


  “道長,你沒事便好。”村正遠遠的便說道,像是鬆了一口氣。


  “昨夜風雨交加,確定睡的不太踏實。”李源說道。


  “那夜就如昨天這樣,老朽擔心一晚。”村正說道。


  李源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崇明師兄出事的那一晚。


  村正又問李源是否要在他家裏吃早飯,李源當然是拒絕。


  他將鋤禾抱起,然後將青羊觀關上,沿著涇河而往長安而去。


  他要去找一個人,那個不是別人,正是那位能夠煉製安眠香,還請自己煉製了少陽神罡符的辟邪公子,家住長安城外,辟邪山莊。


  他的禦水真法天下少有,喜穿白色法袍,法袍上更是有浪花紋路。


  從昨天來,很多的疑點都指向這位辟邪公子。


  突然,他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的目光落在了河中,在那河浪裏有一具屍體被河浪衝在岸邊上。


  他走近,隻見那屍體看上去早已經中空了,被魚將內髒都與血肉都啃齧一空,衣服包裹著骨架和人皮在河邊的泥裏。


  李源認出來,這人皮正是昨天晚上進過青羊觀的那個人。當時他從道觀之中逃出來,現在居然死的隻餘下這麽一張皮了。


  看著那仍然還成群的小魚在啃逐的人皮,李源抱著鋤禾一步一步的離去,河風吹來,陣陣腥氣。


  昨天晚上進道觀的那個人他以前沒有見過,但是他知道對方是誰。


  在數年前,嶗山有一位弟子偷修獸變之術,被同門發現,然後被關入禁地之中,其嶗山掌門還沒有決定怎麽處理之時,那位弟子卻打傷同門,一路的逃下了嶗山。


  嶗山掌門衝和真君大怒,令嶗山弟子下山去將那位弟子捉拿回山,隻是一年之後,卻不了了之了,直到現在都沒有聽說過那位弟子被抓回去的消息。


  其他的人或許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李源知道,是他的朋友辟邪公子用了一部法訣與嶗山派換來了對王傳道的不追究。


  而那獸變之法最開始,王傳道便是從辟邪公子那裏學獲得的。


  既通穿牆術,又擁有少陽神罡符,那麽他就是辟邪公子的人。


  辟邪公子擅符籙之道,隻是每一種特別的法符都不容易製成,少陽神罡需要太陽真火,李源正好能夠聚太陽真火,所以辟邪公子在得到了一塊蘊含極強靈力的赤銅之後,便找上李源煉製了九道少陽神罡符。


  這九道少陽神罡符可當布陣之物,也可單一的使用。


  當這少陽神罡符被王傳道使用出來之時,他第一時間就認了出來,這也是為什麽他最後那一劍收住了,若是非如此,這王傳道又如何離開得了青羊觀。


  隻是他讓這王傳道離去了,可是對方依然是死了。


  他想去辟邪山莊問個明白。


  當此年月,初春的長安如五十婦人穿綠裝,穿紅戴綠,也無法掩蓋那老去容顏,反而更讓人覺得難愛,不忍目睹。


  小的時候,李源所學的文章與聽來的故事之中,全都是盛唐之時的繁華,是萬國來朝的強大,是無數的華美詩篇與樂章。


  但是自從他懂事以來,所見所聽到的都是叛亂與逆賊,是父母的唉聲歎氣,那如畫的江山沒有了,隻有滿目瘡痍,他很早就知道,江山仍在,任時光匆匆,隨你人世變幻, 江山不變,但是這江山已經不屬於李唐了。


  六歲那年,父親身死,他仍然懵懵懂懂,而母親更早的時候死在黃巢亂時西蜀,那時他一無所知。


  在離開長安之時的他有十歲,他那時的心中是一片惶恐與茫然。這份惶恐與茫然在昆侖山中的修行歲月裏慢慢的消失,他心靈開始被道念與法術填充,他開始真正的認識這個世界的另一麵,他不再是處於泥濘之中仰望,而是如師父那樣,慢慢的立於山巔俯視著這片大地。


  辟邪山莊在長安的東北方向,而現在李源在長安的南麵。


  去年,朱全忠已經將都城遷去洛陽,但是長安畢竟做了數百年的都城,依然繁華,人很多,隻是這種繁華和大唐的江山一樣多了一種暮氣。


  他沒有進去,他選擇了繞過長安城,壓下心中那份迫切的想看一看舊地的想法,直接去辟邪山莊。


  當他們來到莊園前時,莊園的門口有一個女子已經在那裏迎接了。


  “見過七公子,我家公子已經在裏麵恭候多時了。”


  那個女子一身淡雅衣裙看上去很大方得體,淡淡的笑,讓人如沐春風。這個女孩李源見過,當年與這座辟塵山莊的主人成為朋友的時候,她就跟在辟邪公子身邊,她叫綠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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