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匣禁衛
這一座小小的白鼠山道觀東麵是一片平原,有鎮子,遠觀是若隱若現的城 ,東南是有一條小河,南邊則是一片連綿的林子,西邊是起伏的群山,一路向上連綿不絕。
在南麵那片林中,有一個穿著印有火焰圖案衣服的年輕人,他正在一個燒焦了的屍體身上摸尋著。
那一具燒焦的屍體明顯是被火符燒死的,衣服肉身已經一片焦黑。
對方從那屍體的懷裏找出一個袋子,那袋子上麵布滿了銀色的絲紋,並沒有被火燒焦,他將那袋子在手上掂了掂,嘿嘿的笑了笑。
隨之又從那屍體的脖子上麵解下來一根項鏈,以其說那是項鏈,不如說那是一根樹藤做成的圈,不過在那圈上麵有著一塊拇長短粗細的木牌,身穿火焰圖紋衣的年輕人仔細的看了看那樹藤項鏈,滿意收了起來。
站在樹梢的李源隨著樹枝起伏,他看著那衣服上有著火焰圖案的年輕人,知道他是烈炎宗的人,隻是烈炎宗一向是在江南一帶活動,很少出現在這裏,從那還殘留在虛空之中的火符施展後的氣息可以知道,這是一個到達了驅物境界的修士。
驅物境界可以驅使法器,驅物之後方能禦靈。
看對方如此年輕,他不由的心想,烈炎宗這些年倒是出了些不錯的弟子。因為就他所知,烈炎宗還有一位同樣年輕卻已經進入禦靈境界的人。
地上那個被火死的人,李源不知道是什麽人了。
烈炎宗的那位弟子朝著四周看了看,眼睛劃過李源站著的地方,什麽也沒有看到。
他心中閃過一絲的猶疑,他感覺有一雙眼睛正在凝視著自己,卻無法發現。
伸手入懷,一道火紅的符出現在手上,符如一片紅楓葉,拿出之後泛起紅光,揮落,一片火焰劃過虛空,落在在那屍體上,一轉眼,屍體燒成了一團麵目全非的焦碳。然後他自己則快速的朝山林深而去,跳動之間身上隱隱有火焰竄起,快速的消失在幽暗的林中。
李源看著這一切,直到火熄滅,才回到道觀之中。他沒有去處理那屍體。
雖然屍體留在那裏遲早會惹來麻煩,但現在他要走了,無所謂,二來即使是有什麽麻煩,他也不在乎。
鋤禾在收拾衣物,準備明天出發。其實也沒有什麽需要收拾的,就是一些衣服和少量錢物而已。
夜幕降臨,無月,隻有繁星如璀璨寶石鑲嵌於黑暗的天幕之上。
道觀的門已經關上了,鋤禾坐在燈下讀道經,李源立於窗前,一片如霜的月光照入窗台,他在窗前作畫,他畫的是竹,黑色的墨畫出來的竹身竹葉,瘦而生硬,就像是立在那裏的一把把劍一樣,透著劍氣。
畫完之後卻扔進旁邊的爐火之中燒掉。
他作畫之時,身上靈韻湧動,自窗外的黑暗之中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身上有一層若有若無的星光。筆尖上有星光般的靈韻隨著墨而滲淌而下。整個屋子都格外的明亮些,鋤禾倒是早已經習慣了。
天辰劍訣的修行在於引動周天星辰之力,從一絲一縷,到引動星力如大河決堤,再到呼吸之間便有星力匯聚,一念動間,星光綿綿如錦織於天地間,這是一個修士最根本的修行,隻要有一息尚存,就還有相爭之力。
牆上掛著的劍也有靈韻閃動,明滅閃動之間,竟是與李源的心跳呼吸一樣。
禦靈修士,神念與‘靈’需要交融相合,有人將‘靈’稱之為外丹,若是尋到了千年之‘靈’,幾乎相當於多了千年修為。
蒼靈劍雖非千年之靈,但也是在昆侖之中吸納日夜精華數百年而成就的靈劍,最是相合於天辰劍訣。一劍在手,每一劍之都能引動星力。
……
一串腳步聲自山下快速的靠近。
“砰……”
道觀的門被踹在四分五裂,一團夜風裹著殺氣與血腥湧入這小小的道觀之中。
十餘位身著黑色鎧甲,挎著刀的軍士衝了進來。
原本在誦讀道經的鋤禾被嚇的聲音戛然而止,探頭一看又立即縮了回來。
當先一個鷹目虎視的中年軍士,他一身黑甲,甲衣上有著層層疊疊的紋,那是符紋。一身沉深如淵般的氣息,一手緊握刀柄,雙眼如鷹般的環顧著這小小道觀。
在這道觀大殿的右側的房間中有燈光透出,一片朦朧。
中年軍士朝著燈光的房間大力的一揮手,身後的軍士衝了過去。
就他的了解,這裏隻有一位年輕的道人和一個童子,那年輕的道人可能是修士,但是即使是修士又如何,他們的刀下不知道斬了多少這樣沽名釣譽的修士了。
“出去。”
有聲音從那有亮光的房間之中傳出兩個字,這兩個字聽上去很平靜,卻有著一種清冷如高山般的威嚴,仿佛隨時會崩塌鎮壓一切膽敢挑釁之輩。
……
山下有一輛馬車,馬車上麵掛著一個紅色的辟邪燈籠,燈光隻能夠照清小小的一塊,燈光之中,可以微微的看清車壁上的雕花鱗紋格外的精致。
就馬車邊上的燈光之中,有一個人站在那裏,國字臉,一臉的沉默,透著威嚴。
而這他這之外,又有二十餘位同樣的黑甲軍士靜肅的站在那裏,一聲不出,如雕塑。他們腰間的刀不但能夠破法,更能夠斬鬼魅,修行之人被斬中,刀中煞氣會汙染元神。
那輛馬車的車簾是挽起來的,可以看到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坐在裏麵,他額下須已經花白,但是一雙眼睛卻依然銳利的注視山坡上的道觀。
從這裏,他能夠聽到‘出去’兩個字傳了下來。
“是個修士,聲音很年輕,聲音裏有著強烈的驅趕萬物的意味,至少是個驅物修士。”馬車之中的老人說道。
“隻是驅物,驅不少人,關鐮那一隊人隻受您驅使,別的人,無論是誰都不行。”馬車旁邊靜立的麵貌威嚴之人說道。
老人卻並沒有點頭,而是說道:“若是有一件寶物的話,驅物修士也不可小視。”
“世間哪來那麽多寶物,關鐮這些年都不知斬了多少驅物修士了。”
……
道觀之中的關鐮冷笑一聲,大聲道:“那林中之人可是死於你手?”
“不是。”
“是與不是不是由你說了算,得到了黑匣禁衛營裏說。”
“如果不去呢?”屋裏依然在畫著黑竹的李源聲音陡然之間鋒利了。他筆下的竹林畫,一根根就像是豎著的劍林。
“活的不去,那就死的去。”關鐮說話之間,其他的黑匣禁衛朝著那房間門口悄地聲息的掩了過去,他們憑此手段殺過許多修士。
對於他們來說,隻要是近了身,這些修士一個個都是秀花枕頭,一刀一個。待得他們近了
關鐮冷喝:“斬了。”
手一揮,那已經到了房間門口的黑匣禁衛刀手鞘,刀光之中黑紅的血煞之氣隨刀而迸裂出。
刀都是可斬陰靈的煞符刀,黑甲是禁靈符甲,一般的符咒法術根本就無法傷到他們。
他們衝進門中,一眼就看到一個童子,童子眼中有驚慌,但是他們的目光卻落到了年輕的背影身上。
與他們所心中所想的一樣,這是一個年輕人,背影高挑而削瘦,一身灰白的袍服,一頭黑發披在肩上,沒有回頭,卻有一股威勢自他身上散發出來。
殺機乍起,如冬至一夜封寒,天地霜凍,
刀光迸裂,雪亮之中帶著一抹灰紅。灰紅是刀中煞氣,專傷修士元神。
黑匣禁衛縱橫天下多年,斬殺修士多不勝數。
無論看上去多麽的高高在上,在他們看來,都是繡花枕頭,他們隻敢在山林角落裏偷偷的施法而已,他們最喜歡做的就是將前一刻還是一身飄然如仙般的修士,斬下頭顱,或者踩在腳下讓他們跪在求饒。
多少次斬殺修士成功築就的自信,讓他們根本就沒有將這個背對著自己的修士放在眼中。
然而那年輕人卻突然一揮手,一張白紙在空中飛揚,白紙上麵的有墨黑竹畫森森如劍林。
當他們看清的一刹那,黑竹已經為化黑色劍光,密密麻麻的,這不是畫,而是星辰之力和劍意凝結而成的劍。
這個房間在他們的眼中消失,隻有這一片黑色的劍光,一切都變的不真不實。他們身上可防護大部分符法咒術的禁靈符甲湧起濃鬱的煞氣,如繭一般的包裹著,可是在觸及劍意凝結著的星辰劍光,隻一刹那之間,那些煞氣便寸寸潰散,滿屋如墨色劍絲般的星光盡數刺入他們瞳眸之中。
他們的瞳眸迅速的暗淡,原本的明亮與鮮活轉眼變為灰暗。
……
“禦靈……”等在山下的那一個馬車之中的老人臉色有些嚴肅,道:“秦莫,你去。”
“是。”站在馬車旁邊的那一位中年人轉身便朝那上而去。
他沒有穿黑鎧甲,而是一身的藍袍,在他轉身之時,身上的藍袍已經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銀光。
在這黑夜之中,隻見一道朦朧的淡銀色光影朝著那山坡上的道觀縱躍而去,這已經脫離了肉體凡胎的手段。
隻是當他衝到道觀前之時,已經聽到道觀之中關鐮的大嗬與刀出鞘的聲音,緊接著感受到一片森冷的殺意從道觀之中湧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