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誌強找了個平坦點的地方,把抱過來的外套鋪在地上,和李瀟瀟緊緊依偎著坐下來。此時此刻,抬頭就是漫天的星光和蒼穹,不遠處依稀有火光和歌聲笑語,身邊是最愛的人,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李瀟瀟也不由得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靠在方誌強的肩頭:強子,將來以後,不管到什麽時候,不管經曆過多少事,我都可以說,這一生我是真的開心過。和你有過這樣一場婚禮,做過你的妻子,對於我來說,這一生沒有什麽好遺憾或者後悔的了。
她越是這樣說,方誌強就越是心驚,總感覺她像是在道別一樣:瀟瀟,別說了行嗎?開心和快樂,是用來感受的,不是用來一再地去說的。人生還有很長,以後的快樂會更多,多到如果單純談到快樂而不是結婚,你都想不起來今天晚上。他吻著李瀟瀟的頭,卻感覺自己的心莫名跳的有些慌。
李瀟瀟握住他的手,輕聲說道:強子,我們之間,可能沒有那麽長的以後了。我其實是想來這裏,把所有的心願都實現,然後就可以好好跟你告別了。強子,你是我最愛的人,永遠,永遠都是。我會一直記得你,也會永遠祝福你。
星光隻能照映出她閃亮的眼,卻無法看清她的神情。方誌強一驚:瀟瀟,為什麽要說這些?
他無法想象,精心準備的婚禮,明明都那麽期待,可是婚禮還沒有結束,新娘就要離開,而且是徹底的離開。是不是跟亞欣有關係?那天下午,她跟你說了什麽?瀟瀟,我都已經跟你解釋過了,我沒有騙你沒有對你撒謊,我確實對她有很深的感情,甚至於到現在可能還會擔心著她和小宇,但是當我下定決心娶你的那一刻,我已經很明確,我要的是誰,以及怎樣的人生。瀟瀟,我真的不能放棄,因為那意味著,我放棄的是要共度一生的妻子,我最愛的女孩,以及我的整個人生。
我也不知道,亞欣到底麵臨什麽樣的困難,我想你不會因為她說什麽而對我們的感情生動搖,但是如果亞欣遇到很難很難的問題,難到需要我跟她一起想辦法,那依照你的善良,是有可能主動放棄和退出,去成全我跟她的。隻有這一種可能。但是瀟瀟,如果真的是要幫助他們,有很多的辦法,並不一定非要放棄我們的感情。方誌強苦苦地說著。
他沒有辦法接受從天堂一下子墜入無邊地獄的痛苦,前一刻他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郎,可是轉瞬之間,一切都變了,李瀟瀟親口提出,要跟他告別。他幾乎不能夠分辨她話裏頭是什麽意思,隻知道絕對不能讓李瀟瀟就此離開。
李瀟瀟笑了,帶著些酸楚的笑:強子,你看,我一說到我們的問題,你的一個想到的就是亞欣。你也覺得,我是因為亞欣才會想到要離開你是嗎?
方誌強一時被她給問住了,其實現在,自從他把李瀟瀟找回來以後,兩個人的感情已經特別穩固,不可能再有什麽波動。隻有最近王亞欣的出現,而且當時李瀟瀟的前後變化,方誌強也都是看在眼裏,所以他想不出來,還有什麽別的可能。
李瀟瀟笑著說道:我是開玩笑的,我沒有懷疑你跟亞欣之間還有什麽,她也不可能跟我說什麽,這點你總不至於不相信她吧?其實換成是我,也會本能地想到她身上去。
強子,事情跟你想的差不多。亞欣現在,的確是碰到了她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而且除了你,沒有人可以幫她。隻不過問題比你想象的嚴重得多。李瀟瀟慢慢地把小宇的情況一點點地轉述給方誌強聽。
方誌強也是呆住了,聽到那些事情,聽到李瀟瀟說著王亞欣被小宇的病情百般折磨的痛苦,心裏頭越來越沉重,也越來越難過。小宇在他麵前的時候,還算正常,起碼可以好好跟他溝通,所以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情況已經糟糕到這種地步。
難怪亞欣失神憔悴成那樣。亞欣的臉不期然地浮現,想到她這些日子以來承受的痛苦,方誌強的心竟然也跟著隱隱作痛起來。畢竟那是他曾經的妻子,早已經成為彼此的一部分,除了男女之情以外,更深的還有親情。
我可以去幫她,去多陪陪小宇,小宇在我目前還算是正常的。他隻是心裏頭暫時想不通,慢慢的會明白過來的……真的不需要放棄我們的婚姻,瀟瀟,我不相信你願意和我分開。方誌強覺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兩個女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是他的曾經,一個是未來,不管是哪一個,他都希望她們是好好的,能夠快樂正常地生活,而不是現在這樣子。
我不願意,可是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放任她們的痛苦什麽都不做,你覺得我能夠心安理得地去享受所謂婚姻的幸福和快樂?強子,我們誰都做不到,我永遠都會覺得,我們欠亞欣的。尤其是曾經我還破壞過你們的婚禮,就會覺得,也許冥冥中真的有因果,而我現在,是要去彌補當時的錯。
李瀟瀟慢慢地說著:我也是已經想了很久了。小宇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隻有你才能夠幫助他打開心結,去重新正常地生活。但是你說的,去陪陪他,於事無補。你難道忘記了嗎?你最開始和亞欣是怎麽走到一塊去的,我還跟你一起去過她家裏,看著小宇對你的依賴。小宇他本身對父愛就因為長期的缺失而格外的渴求,你說的多陪陪他,時不時地去看他,隻會提醒他因為他的錯誤,而導致你和亞欣的分離,現在見一麵都奢侈,他隻會更加的痛苦。隻能是你重新像以前一樣,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回到他身邊,讓他知道,你和亞欣一切都是正常的,並沒有分開,減少他的愧疚,同時多多地去陪伴他,讓他感受到父愛,慢慢的忘掉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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