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誌強一直在烙餅一樣在床上翻來覆去地,他明明很累,但是所有的事情在頭腦裏翻覆,而且還是好不容易跟李瀟瀟一間屋子,所以他真的睡不著,想跟李瀟瀟搭話,但是又怕李瀟瀟不理他,所以特別糾結。
你是不是睡不著啊?李瀟瀟終於忍不住出聲問他。
方誌強簡直大喜,一個骨碌翻身起來了:是啊是啊,瀟瀟你是不是也睡不著?你看著漫漫長夜的,要不我給你講個故事聽?或者你給我講也行?
李瀟瀟頓了一下,淡淡地說道:那你講吧,我睡了。
方誌強被噎了一下,其實他哪裏有什麽故事,純粹就是在沒話找話,硬著頭皮說道:那你要不要聽小紅帽跟大灰狼的故事?或者七仙女下凡?或者那個阿裏巴巴跟某寶……啊不,阿裏巴巴跟四十大盜……
你要是在屋裏睡不著,就還是到外麵去吧。李瀟瀟的聲音不見得多冰冷,然而這話說出來,卻無異於給方誌強潑了盆冷水。方誌強隻能很沮喪地躺好:那我還是睡覺吧。這次他可是一動都不敢亂動了,甚至於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又讓李瀟瀟不高興,真的又要讓他出去。
然而過了一會,卻聽見李瀟瀟開口了:方誌強,如果是以前,你這樣陪著我,我會很開心,特別開心,因為我要的幸福就是這麽簡單。可是那時候你卻不肯給……現在你終於給了,可是我想,我可能不想要也不需要了,等太久代價太大,已經覺得失望了。我跟你之間,可能是真的沒有緣分吧,總是一個愛的時候另一個不愛……方誌強,真的不要這樣了。看到你做這些,就會想到曾經的我,那麽笨,那麽的可憐……
李瀟瀟到底還是忍不住,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方誌強心中一片沉重,好久才說道:瀟瀟,我心中的確是希望你能夠重新回到我身邊,我們好好相愛。但是即使你不願意,我也還是會一樣為你付出,不論到什麽時候。因為這是我自己願意的。
的確,我在為你做這些事的時候,會忍不住想到曾經的你,那時候你為我做這些,是什麽樣的心情。我沒有感覺到累或者失落,以及其他的什麽,就隻有開心和願意。一個人愛著另一個人的時候,是真的可以為他付出一切的。我也才真正明白,你有多愛我。
李瀟瀟深吸一口氣,慢慢地回答:那都是過去了,現在的我,已經真的不愛你了。而且你憑什麽說你愛我呢?你之前一再地拒絕我,因為彼此的家庭條件不一樣,因為你還愛著亞欣你忘不了她,因為我太任性……你之前拒絕我的那些理由,難道就因為我的自殺,就不再成立了嗎?我們的家庭還是一樣擺在那裏,你也不可能因為我自殺一次,就徹底斷絕了對亞欣的感情,這根本就是沒有關係的兩件事。至於說我的性格,自殺隻不過更加證明我比誰都任性,甚至於不珍惜生命,更加不是一個適合做伴侶的人,和你在一起,隻會讓你提心吊膽不知道我衝動之下會做出什麽事來……
所以我想,你對我,其實依舊的沒有愛,隻不過是因為自殺讓你覺得害怕,讓你擔心我以後還會衝動,你覺得對我有責任,甚至於可能是我爸媽讓你像現在這樣對我,讓你跟我在一起。這是最有可能的。現在的李瀟瀟真的很冷靜,冷靜到讓方誌強覺得陌生。
瀟瀟!方誌強提高了聲音,打斷了她,我承認我騙你太多,讓你沒有辦法相信我。
其實我一直都愛著你,隻不過一直在否定,不敢承認罷了。你的自殺的確讓我怕了,不是怕你衝動你任性會怎麽怎麽樣,而是害怕,我會失去你。
你跟王霞說的那些話,其實我都聽到了,我想說,我真的不是因為責任或者其他的什麽才跟你在一起。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醒來的事情,有沒有聽到我對你說的那些話,應該就是那些話讓你醒過來的。我對你說,想帶著你離開這裏的煩惱,遠遠的離開,去到你最想去的可可西裏,抱著你在馬上馳騁,去書寫屬於我們的自由的愛情。你覺得,這些會是責任嗎?
你跟我說過的,我並沒有忘,我也很想和你一起去做到。還有你還記得那歌嗎?方誌強說著,有些忍不住顫抖,他拿出手機點開播放器,再一次放棄拿手《你是我最心愛的姑娘》。
伴隨著汪峰熟悉的歌聲,方誌強慢慢地說著:我想那天,就是這歌,和那些話把你喚醒的。這也是我最想對你說的話,都在這歌裏。這歌裏沒有責任,隻有不顧一切的愛情,也是我最想給你的東西。
瀟瀟,我不會再去用言語向你證明什麽。我更希望,用時間去向你證明。方誌強不再說了,他起身下床,走到瀟瀟的床邊,再一次輕輕地擁抱她,問了一下她的額頭,低聲說道:瀟瀟,我愛你。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李瀟瀟在黑暗中無聲無息地淚如雨下。盡管她再怎麽努力抗拒,努力控製自己,可是方誌強還是可以用一句話就將她的內心的所有防衛都擊潰。李瀟瀟不明白,為什麽到什麽時候,哪怕是付出過生命的代價,自己還是放不下忘不了對方誌強的愛,為什麽還會因為他簡單的三個字淚流滿麵。
汪峰蒼涼的歌聲還在病房裏麵回蕩,而李瀟瀟則是悄無聲息地哭了很久。
這又是一個兩人都難眠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方誌強頂著個黑眼圈,忍著哈欠,幫李瀟瀟起床洗漱。也許是經過昨晚那一番表白之後,李瀟瀟的心裏受到了震動,雖然她並沒有就此答應方誌強大,但是明顯不再那麽生冷了,就很乖巧地讓方誌強照顧著他。
然後這時候,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方誌強頓時心一緊,時間這麽早,不可能是醫生查房,可千萬別是那些亂七八糟的記者什麽玩意的,知道亞美再次出事以後,又卷土重來。他提著一顆心,一邊走過去一邊問道: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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