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潛入與撤離
“附近無人機處於正常巡邏狀態，沒有出現異常行動的跡象”順利離開道閘建築的檢查點很遠之後，既沒有受到追殺也沒有被無人機再次圍堵的吳銘才放下心來，“看來這次潛入真的沒有什麽問題了……”
從道閘建築的檢查點進入城市並沒有吳銘想象中的那麽困難，內部的驗證和檢測係統甚至可以用寬鬆來形容——這座高速公路上設置的道閘建築本來就是為了防止反抗勢力搭乘或劫持資源車闖入城市，更加注重實際阻攔效果。
吳銘與趙姒妲兩人，一個有著輔助裝置幫助，不斷釋放反饋波中和掃描“欺騙”無人機和其他偵測單位，維持自己的“合法”偽裝，而人偶姑娘就更方便了，連偽裝都免了，因為是純粹的無機體構成所以壓根就不會被掃描係統“識別”，反而被判定成了機器單位給予通行，兩個人就這樣如入無人之境般大搖大擺通過檢查。
再加上道閘建築內部的科技化程度非常高，全程都有人工智能的語音引導就算沒有地圖也不怕迷路，所以兩人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就通過了道閘建築，雖然現在他們還在遠離城市的郊區，但從地理位置上來講已經算是正式進入了城市。
趙姒妲麵無表情：“管理者，請注意管理好嘴巴，每次你這麽說的時候，事情總會發生詭異的變化。”
吳銘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但是話到嘴邊了他才想起來人偶姑娘說得好像真沒錯。
他這張嘴每次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隻要說出事情進展很順利的時候，原本順利的局麵總會出現一些詭異的變化，然而反過來如果他說進展不夠順利，或者幹脆烏鴉嘴說會遇到什麽問題的話，多半就會碰上……
“雖然我平時說那些話的時候心底確實希望事情變得更有趣點，然後事情果真發生了詭異的變化……可那也隻能說這是世事難料啊，老趙啊你應該相信科學，要用大量的實驗來消除隨機影響，我隻是偶爾烏鴉嘴中了一兩次而已，如果加大實驗樣本的話，肯定……”
趙姒妲指了指自己：“管理者，現在最不科學的超凡生物一個站在你的麵前，一個住在你家裏，還有兩個蹭著你的飯和家庭用電，前段時間你還將一位不可名狀存在的分靈擊退，逐出了現實世界，現在你居然讓我相信科學？”
吳銘張口結舌，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咳，總而言之……客觀事物的存在和發展是不以人的意誌所轉移的，如果我的烏鴉嘴真的能撬動客觀事物的實在性的話，隻有兩種可能，要麽我是類似靈能者一樣的玩意兒……要麽就說明這個世界又變成唯心噩夢了。”
然而對於吳銘略顯蒼白的辯解，人偶姑娘隻是用她那雙無機質的雙瞳凝視了對方兩秒，然後默默轉過了頭去看向別處。
“老趙你為什麽要移開視線啊！”
就在吳銘自己也開始懷疑是不是真會出事，從而調取了隱形探機的監控視角密切關注周圍動向時，人偶姑娘也默不作聲開啟了最高級別的警戒模式，防止事情突然出現詭異的變化。
兩人一言不發按照之前的步調繼續前行著，然而出乎兩人預料的是，十分鍾過去了，半小時過去了，最後兩個小時過去了，哪怕他們已經進入到城市中，車道上開始出現自動駕駛的車輛，兩旁人行道上開始有著稀稀拉拉的行人，任何預想之中的詭異變化都沒有出現。
然而更加出乎吳銘與趙姒妲預料的是城市內的景象和氛圍。
這座城市給他們的第一印象就是秩序。
完美、冰冷、讓人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的秩序。
每一輛自動行駛的車輛都有規劃好的既定線路，車與車之間保持著最小的安全車距，所有行駛在車道上的車輛都像是被某個整體控製著一樣，相互協作相互禮讓，就連看似驚險的急停刹車實際上都被程序控製得無比精準，車輛與車輛之間的距離永遠都保持著最小的安全車距，分毫不差。
每一位行人的行動都有著獨特的規律，哪怕有的人迎麵走來一位行人，他們之間也能像是心有默契般按照能避開對方，又不影響周圍行人整體前進效率的路線行動，在他們的腳下，有著不少看上去像是小型垃圾桶的機器人正在穿行著，清掃著可能落在地上的垃圾。
而每一處高樓大廈、購物中心上的資訊投屏，都掐準了車輛或是行人停止等待紅綠燈信號的時機，精準投放每日的資訊與廣告信息，保證每位經過路口的人，都能完整看完一段不長不短的新聞資訊或是廣告來打發等待的時間……
整個城市仿佛是一個正在運轉，巨大而精密的機械，而這座城市中的每一個人，每一輛車，乃至每一塊廣告投屏的運動與變化，像是一枚枚鑲嵌在機械中的軸承、齒輪、連杆，他們看似進行著各自的混亂運動，然而卻相互影響保持著整體上的協調與秩序，最終構成了這個看似混亂實則蘊含秩序的畫麵。
在這裏所有都是可控的，所有的行為都是蘊含秩序的，哪怕是身處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也很難聽到除了車輛行駛的呼嘯聲、電子投屏裏的人聲以及腳步聲以外的聲音了。
沒有人交流，沒有人開口說話，這些人的眼神雖然在這裏，但是心思好像並不在現實世界，仿佛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孤島之中一樣……
迫於這樣的氣氛，本來想開口說話的吳銘抓了抓腦袋，最終彎下腰湊近趙姒妲耳邊壓低聲音道：“我說老趙……這下咱們算是真的不聲不響混進來了吧？”
…………
與此同時，就在吳銘與趙姒妲潛入海德博士所統治的城市中時，鐵華團地下聚居地中也經曆著變化。
聚居地中現在一片混亂，由人腦直連操縱的卡車裝載著遠超卡車運載量的貨物在車道上快速行駛著，自然人、改造人還有帶著孩子的罐人擁擠在人行道上，可以看到的是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或多或少的行李，焦急相互推擠著從公寓樓中跑出，混亂嘈雜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形成鬧哄哄的噪音。
“快點快點！能帶上多少東西就帶上多少東西，把值錢管用的帶上！”
“媽媽！媽媽！你在哪裏啊！”
“帶這麽多沒用的東西幹嘛！”
“快跑快跑！災難要來了！聚居地要完了！”
“保持秩序！所有居民群眾撤離時請保持秩序，牽好老人小孩跟隨身行李，排好隊有序撤離！不要驚慌！不要推擠！不要散播謠言！互幫互助，禮讓改造率低的自然人，讓他們先行！”
“各位居民不要驚慌，鐵華團已經做出應急舉措，局勢已得到控製，短時間內聚居地沒有崩塌的風險，請大家有序撤離！”
而道路上還能看到有不少治安隊的治安員正在揮舞著手中的警示燈，用機械化改造後的音響不斷播放著廣播提示，但即便進行了大功率的音響改造，播放出來的循環廣播在這樣的環境下仍然收效甚微，他們隻能艱難維持著擁擠街道上的行人秩序。
這一切都被待在公寓裏，雙手托腮坐在窗邊閑得發慌的伊麗莎白看在眼裏：“大哥什麽時候才能回啊，我什麽時候才能出去玩啊……嗚，這都過去多久了，緋紅，你說我是不是已經坐了三四天了？我感覺自己身上好像都有蜘蛛結網了……”
緋紅女王也被擺在臨窗的桌子上，雖然攝像頭並沒有對向伊麗莎白，但她記得自己是被後者一起帶到窗邊欣賞窗外景色的，所以屏幕上的小姑娘眨了眨眼顯得有點困惑：“白姐姐，雖然我也覺得過了挺久的，但客觀時間的流逝和主觀時感是不一樣的呀……你不是才坐下來不到五分鍾嗎？”
“外麵好吵鬧啊……這些人準備去幹什麽呢？”不過伊麗莎白並沒有接話，而是隨著自己的性子又轉移了一個話題，“看上去像是要細軟跑了誒……”
“唔誒……撤離前兩天大哥哥剛剛離開後不久就開始了……”緋紅女王的攝像頭一直對著窗外，所以窗外的景象她也能看得很清楚，“好像說地層好像因為地下水還是什麽的原因有崩塌風險需要緊急遷移到深層避難所去吧……在崩塌風險排除之前不能回來，白姐姐，我們要不要也跟著撤離啊。”
伊麗莎白呆呆望著窗外，她歪著頭思考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撤什麽啊……人偶那個壞東西臨走前還拿不給吃肉威脅我，讓我別亂跑，我要是現在跟著一起跑了那回去之後我就別想吃肉了……”
“可是……可是白姐姐你想啊，我們要是被埋在這裏的話，人偶姐姐應該會更生氣吧？說不定還會質問白姐姐你為什麽不帶著我一起撤離……”
“啊……”伊麗莎白微微張嘴似乎想要反對，但她轉念一想發現按照她對人偶的了解對方還真有可能這麽說時立馬改了口，“那該怎麽辦啊……”
屏幕上的緋紅女王眼睛轉了一圈，想到了辦法：“有了！我們臨走前留張字條給大哥哥他們，告訴大哥哥我們去哪了，我相信有緊急情況的話人偶姐姐也會諒解的，大哥哥也會幫忙說情的，嗯……我也會幫白姐姐說清楚來龍去脈的！”
伊麗莎白想了想，覺得緋紅說得話僅次於大哥說得話那麽有道理，一拍大腿立馬把緋紅女王給抱了起來。
“好！那我們現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