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廢棄的理由
解決這一場小風波後，伊麗莎白和緋紅女王也沒有繼續閑逛的心思，早早就跟著吳銘回到了臨時居所中，在公寓門口遇上了領著趙姒妲回來，已經等候多時的治安員，然後不出預料被教育了好久，而人偶姑娘也在此期間充分扮演好了自己的角色——她站在吳銘身旁絞著手指，低頭出神看著自己的腳尖活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在送別了那名好心將自己當成迷路小孩送回來的治安員後，人偶姑娘才停止了扮演，她無機質的雙眼閃著微光：“管理者，在我離開時需要調查的東西有進展了嗎？”
“嗯，是這樣的……”吳銘大致將自己從機械學者那裏了解到的消息給她說了一遍，隨後補充了自己的推論，“我們要找的東西現在應該流落到了這個廢棄曆史的實際掌控者手裏，按照機械學者的說法，還有我們對無人機內的電子元件解析來看，對方在所謂“完美素體”的研究上，可能比萬機之魂教會拙劣的模仿要走得更遠……”
雖然同樣都是對完美素體的拙劣模仿，但那些聽從海德博士指揮的無人機中的電子元件，無論是完成度還是性能上都比萬機之魂教會高上許多，而且對方在完美素體的研究上很可能有了方向和不小的進步——因為吳銘了解到有許多特殊無人機都是在教會的完美素體被奪走之後才陸續列裝的。
“實際掌控者……啊，是誰來著？”雖然伊麗莎白全程旁聽了談話，但她還是聽著有點懵，“是不是那個叫……叫什麽海明威來著的博士？”
“白姐姐你說的那個是作家，大哥哥說的是海德博士啦……”緋紅女王有氣無力地好心提醒道，“可是該怎麽著手呢？海德博士肯定不會將東西乖乖交給大哥哥吧？”
吳銘眉頭緊鎖：“我倒是有個辦法，不過……”
伊麗莎白和緋紅女王都不解地歪了歪頭，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隻有趙姒妲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她眼睛一閃立即接話道：“管理者，你準備插手這個曆史的事情？幫助反抗軍嗎？”
“老趙，你覺得這個世界被廢棄的原因是什麽？”然而吳銘並沒有直接回答人偶姑娘，而是拋出了另外一個問題，這惹得人偶姑娘眼中光芒一陣狂閃：“廢棄的原因？”
被他這麽一提醒，趙姒妲這才驚醒——這個世界明明看上去似乎並不存在被廢棄的理由，文明並沒有被傾覆、摧毀，這個世界也不存在類似災厄母體那樣不講道理的移動災害，從目前收集到的信息來看，反抗軍也未持有足以毀滅整個文明的武器，那麽為什麽這段曆史會被歸類於廢棄曆史中？
“問題出在海德博士身上？”
吳銘搖搖頭：“現在信息不全還不能妄下定論，但改變世界的大事數得著的就是他做的這檔子事了，萬一他那個喪心病狂的腦控芯片真有什麽問題的話，那人類分分鍾玩完也是很正常被歸類廢棄曆史也就不奇怪了，所以我認為至少得主動去接觸一下海德那邊。”
“而且上一個世界中，奇跡聖人在垂死時他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訴了我，他告訴我：在我們之前同樣有一個異界來客與他進行了接觸，他從那位異界來客口中知道了很多事情——比如他們的世界已經淪為了廢棄曆史，比如判定廢棄的分歧點其實很早就出現了，守密人的種種真相，比如他來自於正史的實體宇宙，甚至是我們的到來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伊麗莎白頓時大驚小怪起來：“哇！居然還有人像我們一樣，也可以在廢棄曆史中旅行誒！”
而趙姒妲無機質的雙眼中刷過一片數據流，她想得更多一些：“除我們之外還有其他勢力可以在廢棄曆史中穿梭，甚至還預言了我們的到來，這說明他們的勢力非常龐大……管理者！難道和生命樹那個人是同一組織的？！”
在營救齊格非的生命樹世界中，吳銘等人曾遇上過一個身份不明與守密人交手的黑袍人，那個黑袍人也同樣是想從生命樹世界守密人的手中奪取遺產……
“沒錯，而且異界來客還與奇跡聖人進行了一筆交易，以他世界的遺產為代價，協助實施他的計劃。”吳銘麵沉如水，接下來的話算是側麵證實了趙姒妲的猜測，“那個異界來客告訴羅薩，每個廢棄曆史都會有一個守密人，他們往往都是實際導致這個世界覆滅的根本原因，所以作為懲戒他們會被賦予重任，守護覆滅在廢棄曆史中這個文明的遺產，而他們的目的，正是為了取走那份遺產……”
從剛剛起一直在默默旁聽，現在已經理順思路，而且從物理意義上腦子轉的比較快的緋紅女王也反應過來了：“大哥哥你的意思是……海德博士如果是守密人，那麽他就有可能被那些異界來客給盯上？所以你準備先去進行接觸？”
“那些異界來客的目的不明，必須得警惕……”吳銘屈起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不過敵暗我明，想要揪住他們的尾巴可不好搞……”
“這件事情可能還需要從長計議一下……”
…………
地下工事，鐵華團的隱秘據點中，鐵華團的骨幹成員們分成涇渭分明的兩派，進行著一場充滿火藥味的激烈爭論。
獨眼壯漢猛地一拍桌子，指著他桌對麵的黑壯大漢氣急敗壞地罵道：“生命學院已經覆滅了，接下來暴君海德要除掉的就是我們，這個時候你們居然還想著往更深的地下挖掘，做好長期蟄伏的準備？！你們這麽會打洞上輩子都是一群老鼠嗎？”
黑壯大漢是提議將聚居地、鐵華團據點遷居到地下更加深處的區域，避免與勢力越發強大的海德博士交鋒。
“那你來告訴我們該怎麽辦？你以為我們打得過海德那個暴君？”被指著鼻子罵的黑壯大漢毫不退讓，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對獨眼壯漢怒目而視。
一位主戰派提議道：“其實我們可以繼續騷擾、劫掠他的生產設施和資源區……”
“放你的屁！”另一個逃跑立即跳出來反駁：“反抗勢力和他鬥了二十多年，摧毀過多少生產設施？多少資源區？但是全球都在他的掌控下，哪怕整個大陸都陷入了戰火中他都有足夠的戰略縱深和後勤保障，不然你以為他是怎麽做到在這二十年的時間裏，發動了十二次無人機大遠征，大大小小的圍剿近萬次，哪怕每次都是全軍覆沒告終，仍然生生耗死了除我們外反抗勢力的？”
“你們以為鑽進地底就不會被他給揪出來了嗎！”
“那你來說怎麽辦？我們鐵華團就算所有人都拚光了，給對方造成的損失也隻是九牛一毛，我們拿頭打？！”
雙方人馬怒目而視，吵作一團，據點會議室內火藥味極其濃厚，看上去就像是下一秒就可能打起來一樣。
然而這種怎麽看都像是馬上就會上演全武行的狀態，已經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在這一個多小時的罵戰中，雙方都隻是相互怒目而視，了不起也就是拍拍桌子罵一下對方，卻沒有任何人敢跳起來動手的。
因為傑基爾和三明也在會場，並且他們兩人並沒有在意現場濃烈的火藥味氣氛，自顧自地交談著。
傑基爾放下了手中的報告，臉上浮現出不似作假的傷感和悲痛：“三明，這次救回來的就隻有這麽點人嗎？”
“嗯，無人機群追得很緊，其中有不少特殊無人機，所以最後隻救下來這些人。”原本低垂眉目的三明，坦坦蕩蕩直視著傑基爾的目光，語氣平靜地回應，但同時心中閃過的卻是截然相反的念頭：因為這些人對鐵華有用，其他人都是一幫無用的蛀蟲。
“我提前向他們提供了信息，但跑出來的就隻有這些人。”
這些人是被篩選好的，其他人我留給海德手底下的西比拉了，因為這是事先說好的。
“這樣啊……”傑基爾神情有些黯然，沒能救下所有人的愧疚感久久盤踞在他的心頭，“如果你作戰的時候我能騰出手馳援過來幫忙的話，恐怕還能救下更多的人……”
三明身子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毫無感情波動的眼中罕見閃過了一絲慍怒，但旋即恢複正常，聲線清冷：“團長，敵強我弱，而且資源緊缺的環境下就算救下那些人，聚居地的產出也無法再負擔這麽多人口的資源消耗，如果你沒有去籌集物資，反而會有更多人死去……”
“請以大局為重，有些犧牲是必要的……”
“必要的犧牲嗎……”傑基爾嘴角抽了抽露出一絲苦笑，他搖了搖頭：“我仍然認為沒有任何人的生命是可以被犧牲的，每個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權利，我們當初建立鐵華團不正是為了能讓這些人有個容身之所嗎？我覺得，現在我們是時候該和海德做個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