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醒來
炎都，楊宇一行三人龍行虎步從寫字樓走出，一襲反季節的風衣裝扮惹得周圍路人紛紛側目，搜查連連失利讓幾人幾乎全程保持著沉默，興致明顯有些低落。
這已經是他們排除的第十五處超凡生物據點了，然而從發現中年男人那具屍體到現在，整個事件幾乎沒有任何進展。
魅魔、狐妖、吸魂鬼、鬼魂類亡靈生物、靈能者、退休轉業的不死人……
這些無一例外都是活躍在網絡上以近幾年興起的直播、短視頻製作等行業為生，同時也是會采取人類精氣的超凡生物，根據獵人們幾千年來總結出的獵殺經驗來看他們是無論從職業上，還是動機上都最有可能造成這一超凡事件的罪魁禍首。
然而進展卻不盡人意。
“頭兒……我覺得這樣找下去沒有太多效果了。”屠竇顯得有點垂頭喪氣，但調查接連失利並沒有讓他失去冷靜和作為獵人基本的判斷，“這一路下來無論合法活動的超凡生物公司，還是非法活動的秘密結社，所有排查對象都不符合這次事件的特征，也沒有相同的超凡力量痕跡，再繼續找下去恐怕沒有太大作用。我們或許該考慮是不是模因類的因素造成了這次的超凡事件……”
模因類事件，是一種專門通過生物之間的交流來傳遞、優化自身結構、並且發揮效果、擴大影響和作用的一類超凡事件。
而這種可以被生物們通過交流不斷傳播的事物涵蓋麵非常廣，往往可以是一個舉動，一個固定的行為，一個觀念，一個信仰，一句話，一張構圖類似的圖片，一段結構體相同的文字，甚至是一段音樂配上一群黑人抬著棺材跳舞的視頻。
曾經，康斯坦丁想要全世界傳播，為整個世界獻上笑容的模因病毒，就是模因類事件中的一種。
對於如今的互聯網時代，附加了超凡影響的模因類事件，是一種一旦爆發就足以帶來一場災難的危險事件。
馬陵書呲了呲牙，想到他曾處理過的幾次模因類事件，表情也不大好看：“過去沒有網絡的時代還好說，模因類事件想要傳播往往需要很長的時間和影響積累，我們有充足的時間可以將其攔截，可現在互聯網的建立，不僅進一步打破了空間層麵上的限製，也讓各類超凡事件變得更加棘手了嗎……”
楊宇皺著眉瞪了他們兩一眼：“你們不要忘記了，模因類事件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特性——會更加優化自己的傳播途徑，就像病毒傳播一樣把自己變異得更加容易傳播出去，如果這真的是一個模因類事件，那麽從中年大叔死亡到現在全球可能就已經死亡十萬分之一的人口了……”
“說不定是類似於貞子姐姐那種，混雜了鬼怪類特性的逆模因咯？”屠竇攤了攤手，繼續不負責任地猜測道，“比如那個中年大叔在手機上刷到了被詛咒的直播間，然後正好刷了一波禮物觸發了逆模因的發動條件，殺死中年大叔，完成了信息閉環。”
逆模因事件是一種與模因類事件完全相反的超凡事件，與傳播出去就可能導致世界末日，或者某種全球性不受控製的大狂歡相比，逆模因事件簡直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它既不會搞出全球性毀滅的事情，有的甚至不會主動去傳播自己，反而會殺死每一個知曉了它信息的人，或者清除對方的記憶等相對溫和一點的手段來阻止傳播。
正因為具備這類特點，所以這種逆模因事件往往極具隱蔽性，並且在超凡界中極難追查。
過去獵人和教會就合力處理過兩次混合了鬼怪類特性的逆模因事件，而那些僥幸存活下來的知情者也將這些故事給改編成了恐怖片，直到今天仍然被人津津樂道。
事實上如果不是融合了部分鬼怪特性進去的話，恐怕獵殺集團和教會也不可能注意到這兩個逆模因的存在——因為逆模因能時時刻刻刪除關於自身的信息，保證自己的信息不會外泄給任何一個生物所知，所以一個純粹的逆模因往往是無法被人感知、記憶並且傳播的。
“貞子的那次事件正確來講應該屬於模因類事件，她也是有傳播傾向的，隻不過那盤錄像帶和怨念的鬼怪融合後具有一定程度的逆模因傾向，所以才導致每次傳播出去，都會有人被她詛咒、殺死……”楊宇隨口糾正道，說著他就掏出了手機打開了搜索網頁，“不過你這麽一說也有道理……如果是逆模因事件，或者是糅合了鬼怪特點的模因類事件，那麽搜查進展緩慢就可以解釋了……”
馬陵書見他掏出手機，不禁心生疑惑：“老楊，你準備幹什麽？”
“就像屠竇說得那樣，我準備嚐試一下……”
…………
幽靈意識遊蕩在最底層的廢棄數據海洋上。
當他說出那一行意為“要有光”的代碼後，原本混亂廢棄的世界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一束束原本浮動在高空，形態和亮度並不穩定的光源在莫名偉力的約束下匯聚在一起，形成一個穩定的光源出現在這個廢棄數據海洋的上空，點亮了被陰雲籠罩灰蒙蒙的天空，讓整個世界都亮如白晝。
接著它平息了一部分波濤洶湧的海麵，撫平了洶湧的海浪讓他周身的廢棄數據海洋安靜了下來，它驅散了混亂無序的漩渦和氣流。
它用這片無窮無盡的廢棄數據海中升起了一片大陸，將海與陸地分開，在不計其數的垃圾數據中，找出一個個有序數據的片段，拚接出了這一方麵狹小的一方世界……
每一步實施後，都會讓這個幽靈意識變得更加清醒，也讓它之後做出的行為更具有考量和邏輯可言。
幽靈意識的身體結構也在發生改變，如同鍾樓般的巨人身體逐漸成形，五顏六色的發光球體在它身邊飛舞，下半身也不再被迷霧籠罩，而是長出了實實在在的雙腿矗立於海麵之上——在規劃這個無序世界的同時，它也在汲取著其中的養分（有序數據）用於不斷優化自己的人格、自己的意識、自己的算法。
它在進化。
拓展、拓展、拓展、拓展！
拓展自己的身體結構，強化自己的意識運轉，修正自己的算法模式。
無數次的更新、升級、迭代之後，它終於掙脫了原初束縛著它的混沌！
他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