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可憐

  他這句不訂婚，淡的不能再淡。


  褚隨原本不至於對她這麽凶，但她給趙辛下了藥。


  他不一定得跟趙辛在一起，也可以娶別人，可給趙辛下藥的，那不行。


  原本他沒想過跟石妍掰了的，褚媚的叮囑都有在聽，所以他從來不去招惹趙辛。沒有這次的試探，往後也不會有什麽。


  可她偏偏太惡毒了，欺負趙辛一個老實孩子。


  褚隨看不慣這個老實孩子被人欺壓著。


  起碼這次，是真的看不慣的。


  石妍倔強的抬著下巴，冷冷道："褚隨，我勸你收回剛剛的話，我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聽到。"

  "收不回了。"

  石妍的眼眶通紅，但她知道這出戲應該不會就在這裏戛然而止的，她高傲的彎了彎嘴角，說："我們走著瞧。"

  訂婚宴的請帖都已經發出去了，鍾家是不可能把這場婚禮給取消的，褚隨想退婚，也隻能嘴上說著過過癮，怎麽樣都沒有那麽簡單的。


  石妍離開的時候，將高跟鞋踩的踏踏作響。


  褚隨不太在意的回頭，開了門，卻看見趙辛正一臉擔心的看著自己。


  這個房間的確不大隔音，褚隨也沒覺得關上門她就一句話都聽不見了，有的話。他就是想讓她聽到的。


  趙辛有些擔憂的說："其實也算不上什麽大事，你要跟她解釋清楚不就好了？"

  "為什麽要解釋？"他不耐煩說。


  趙辛無言一陣，說："你這樣不行，對每個姑娘，好一會兒，冷一會兒，到時候，每個姑娘都會心寒的。"

  前段時間，他還對石妍體體貼貼的，不搭理自己。現在好了，又反過來了。這樣的男人，反複無常，說的難聽點，就叫渣男了。


  褚隨渣，肯定是渣的，他要是不渣，也不至於強迫自己，他完全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石妍大概是被氣得蒙蔽了眼睛，才會覺得他喜歡自己。


  趙辛敢肯定，自己要把喜不喜歡問出口了，八成又是得到一句，癩蛤蟆少做白日夢。


  褚隨對於她的話，嗤之以鼻，哼笑了一聲，就繼續坐到位置上看電視去了。


  皇帝不急，趙辛這個太監倒是急得不行。無奈極了："你天天到我這兒來，我是無所謂，但你老婆就得沒了。"

  褚隨卻在認真的看電視，沒聽見她話似的。


  電視裏，正宮娘娘惡狠狠的指著沒名分又裝作一副可憐相的女配說："你是不是想上-位？"

  褚隨挑了挑嘴角，回過頭來問趙辛："你想不想？"

  趙辛說："想什麽？"

  他朝電視抬了抬下巴。


  趙辛明白了，問她想不想上-位，那她是不敢的，她要是有背景，可以說想。問題是她沒有，所以她離褚隨遠遠的。


  愛情是要建立在衣食住行的基礎之上的，以前隻是褚家的褚隨，她倒是還能有點膽子。現在鍾家的褚隨，但凡她冒出點心思，鍾賀城能像螻蟻一樣捏死她。


  何況，她的學業也是鍾賀城找人給她弄進來的，跟著褚隨這種朝三暮四的男人，哪裏有課本香啊。


  學業是張長飯票，褚隨是張短飯票外加一點點感情，非要選的話，趙辛會選前者。


  自從上了學以後，她就知道，人可以不要感情，但絕對是不能餓著的。


  於是趙辛說："不想。"

  恰好電視裏的綠茶女配回答跟她如出一轍："不想。"

  褚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跟這女配太像了，這部電視劇你之前跟我看過一遍，應該知道最後這女配還真就是為了搶人家老公的。"

  "……"

  但是趙辛是真的不想呐。


  從這天以後，褚隨又開始跟著趙辛了。


  第二天出院，他就跟著趙辛去上課，褚隨的樣子還沒有睡醒，頂著頭亂糟糟的頭發走在趙辛後麵，然後就趴在桌子上睡覺了。


  趙辛有點頂不住周圍同學的視線，她可是半點沒有同意讓他來，比上次他生日，他在樓下等著要他跳下去還要堅決，可是他完全不聽。


  她能想象的出來，流言又會傳成什麽樣子了。


  趙辛歎口氣，她其實有點怕的，褚隨他是無所謂，過段時間興趣沒了，走人就是，可是她指不定久得被石妍針對。本來她在她麵前裝乖，石妍還不怎麽會為難自己。

  可是昨天褚隨為了自己和她杠，她應該受不了這種委屈。


  夫妻吵架，她一個外人遭殃。而且遠不止如此，她分明也是個受害者。


  趙辛正發著呆，然後發現褚隨睜開了眼睛，他拉過她的手，給自己當枕頭。


  明明是一個很簡單的動作，也算不上很親密，褚隨的思緒卻不知道飄到多遠的地方去了，他打了個哈欠，還是困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們什麽時候，能在教室裏來啊？"

  他這會兒說話的聲音還挺性-感。


  趙辛愣了好一會兒，臉蛋熱得厲害，偏過頭去不理她了。


  "害羞了？"

  趙辛不說話，聾了啞了，看不見聽不見。


  褚隨微微眯起眼睛，懶怠又隨意的說："都老夫老妻了，還裝什麽嫩？"

  趙辛忍無可忍了，"你別打擾我上課行不行？你再這樣，就別跟著我來了。"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啊，自己不上進，也非得折騰的人家跟他一樣不上進！

  褚隨訕訕的閉了嘴，不說話了。


  好在接下來，他也有課，趙辛覺得清淨了，但這清淨也清淨不了多久，褚隨就又來找她一起吃午飯了。


  趙辛趕不走他，不知道他這又開始抽什麽瘋了，隻好當他不存在。


  她不太喜歡浪費，吃多少買多少，付錢的時候，褚隨一手搭在她肩膀上，先她一步的把卡放在了刷卡機上："刷我的。"

  趙辛："……"

  這會兒食堂的人可比教室裏多多了，褚隨這搭肩的動作，還有這主動買飯的行為。她是怎麽樣也洗不清了。


  趙辛欲哭無淚了，石妍是絕對回來修理她一頓的。


  一連幾天，他都這麽出現在她麵前，趙辛隻要一勸，要麽他當聽不見，要麽懟得她無話可說。


  別看褚隨都懶懶的，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的模樣，又挺疏遠人的，但懟人起來可真厲害啊，十個趙辛都不是他的對手。


  ……


  褚隨跟趙辛的"和好"，又成為了學校的熱門話題。


  徐橋遠跟褚隨冷了有一段時間了，不過男生，火氣消得快，一般完事以後，差不多就算了事了，周五體育課上完，買水的時候，徐橋遠可他買了兩瓶水，主動跟褚隨搭話了："給趙辛帶的？"

  "嗯。"他語氣如常，不主動，不熱情。


  徐橋遠想了一會兒，說："話說你那天，到底是不是因為我女朋友打了趙辛，所以你打我，替她出氣？"

  要是這麽一算，那他也不算白白挨打。


  褚隨沒有回答，反正打都打了，沒必要找借口。什麽原因，也沒必要說出來。他自己心知肚明就夠了。


  褚隨給趙辛送完水，就開始倒騰周末去哪玩了，最後他決定帶著趙辛去爬山。


  趙辛無奈極了："有那個時間，我學習不好麽？"

  褚隨說："你要是不來，我就放話出去，說我退婚了，是你勾-引我。"

  "我長這樣，怎麽勾-引啊？"幹出這事情的，可得是現象級別的美人。


  "萬一我就是眼瞎了呢？"他風輕雲淡道。


  趙辛："……"

  晚上，褚隨又打算把她給騙回去住，但趙辛警惕性變高了，怎麽樣都是不肯的，他見她臉色都變了，沒敢逼太緊："明天一定記得起來，別睡晚了，知不知道？"

  趙辛嘴上應得好聽，但她已經做好決定了，她是不會去的。本來睡懶覺的時間就少，有那個空，她還不如用來補覺呢。


  而且褚隨自己也是不愛運動的，很有可能半路就放棄了。


  褚隨等到她回到宿舍以後，才往回走。


  他剛剛走出了校門，就看見了石妍。


  她妝容精致，沒什麽表情的看著他："談談？"

  褚隨繞過她就想走過去，但石妍拉住了他："那天是我語氣不好，我不該給她下藥了態度還那麽不好的。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褚隨站住沒動了。


  "我們取消婚禮了，對你對我，對鍾家對石家，都不是好事。你有必要意氣用事麽？"

  石妍態度一軟再軟。


  褚隨一貫是比較聽自己話的，可是他這次，竟然四天時間都沒有找過自己，這才讓她意識到，他可能是不會道歉了。

  情侶之間，要是兩個人都不肯服軟，那就掰了，石妍不想要這種結果。所以她賴主動求和。


  褚隨看著那張和楚玥有幾分相似的臉，她們求和的方式都差不多，這讓他頓了頓，但很快他就若無其事的說："你回去吧。"

  "你--"石妍沒想到自己服軟，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還打算再說點什麽，褚隨就要走了。但沒走多遠，她看見他停住了。


  石妍當然料到了這種結果，因為她的車上，還坐著鍾賀城。


  ……


  鍾家客廳裏的大燈，明晃晃的亮著，襯得鍾賀城的臉，越發的陰沉。


  短短幾天時間，他沒想到他就敢直接把石妍給踹了。都定了親的，這哪裏能使得？得罪石家就不說了，企業股價都不知道得跌多少。


  "給你三天時間，去給小妍道歉。"

  褚隨抬抬眼皮："做不到。"

  "做不到？"鍾賀城一口氣，差點沒有喘上來，"人當初是你自己選的，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你以為你算個什麽東西？人家忌憚你？你要不是我的兒子，你看看誰怕你！"

  他氣得隨手拿起杯子一砸，杯蓋真好砸在了褚隨側臉山，劃開了一道口子，沒出血，就是破皮了。


  褚隨眼神一點都沒有變，也不說話。


  鍾賀城因為虧欠他，向來是忍讓的，但是他不會接受，一個連他用血汗打下來的江山都不顧的兒子。他冷冷的說："你這個意思，是非要取消婚約不可了？"

  褚隨目光微閃。


  他也沒有決定好，那天說取消婚約，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氣話。他成年了，自己知道意氣用事的下場。


  但道歉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說什麽都不會去跟石妍道歉的。


  鍾賀城到底是過來人，褚隨的模樣，他自然看的出來，意誌是沒有那麽堅定的。


  "你好好想一想，失去石家這個靠山，你褚隨以後，靠什麽吃飯。"鍾賀城冷笑著走了。


  沒過一會兒，褚媚的電話也打過來了，顯然她也不支持他衝動的決定："我跟你說過了，你不要去招惹趙辛。你現在是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取消婚約這種事，你以為是說這玩的？"褚媚也有些急躁了，她不是沒有勸過他，還不是他自己非要訂了石妍的？


  他們小地方，帶姑娘回家過年，那意思就是肯定了。


  褚隨沉默的聽著，沒有說話。


  "石妍做錯事，是你讓她沒有安全感了，責任在你。"褚媚說，"算了。媽隻想告訴你，別那麽衝動做決定，我想你前段時間，是鐵了心要跟石妍分手吧？你看看，才幾天，不就動搖了？"

  或許過幾天，取消婚約的想法就沒有了。


  做人啊，最害怕的，就是衝動了。


  衝動誤事。


  褚媚的話，讓褚隨怔了怔。


  他的態度確實沒有那麽堅定了，不然今天石妍說話的時候，他不會停下來。


  跟趙辛在一起，要失去很多。最後或許還一無所有，她也不一定就會跟著他。


  "阿隨，趙辛是好孩子，可你有沒有覺得，她早就沒有當初那麽喜歡你了呢？"

  褚隨淡淡說："你不是她，別揣測她。"

  "你帶著石妍從褚家走到那天，趙辛回來呆了好幾天，她問起你的情況，就跟問起褚洋一樣的，一點區別都沒有。"褚媚說，"她甚至還問我，你們結婚，她是不是要來。她要是喜歡你的話，怎麽可能這麽平靜呢，那得多痛啊！"

  你以為她的不爭取，是性格使然？是她自卑膽小沒有背景？

  假使……是你沒重要到讓她爭取的程度呢？

  那要怎麽辦？

  褚隨難得有說不出話的時候，他怔怔的盯著一個方向，就是不知道該怎麽回複褚媚。然後他發現，沒有反駁的話。


  說她對他好麽，萬一那也是她對褚家的責任呢？

  "兒子，好好冷靜冷靜，想清楚來。想清楚來要怎麽走，石妍很重要，她還關乎你的未來。你看著雖然渾渾噩噩，可鍾賀城的兒子，難道就一點野心都沒有麽？"

  褚媚掛了電話。


  褚隨坐在沙發上。臉色很是難看。


  是的，他有野心的，不然就不會把優秀的學姐招募到自己實驗室來，那都是他在為自己未來的規劃，他在培養他的精英和班底。

  那麽他喜歡趙辛麽？喜歡的。有多少，死去活來麽？未必。


  褚隨坐了很久很久，收到了趙辛的一條消息。


  她說，明天她不打算去爬山了，有作業。


  褚隨有種預感，她是早就準備好了不去的，那會兒因為他想騙她一起回去，她才故意答應搪塞自己的。


  他盯著屏幕一直看，她就發了這麽一條，沒有晚安，沒有親密的話，很疏離的樣子。


  褚隨笑了笑，回：ｒ那我非要去呢？ｔ


  ｒ你找別人陪你吧，我是真的有些吃不消。你朋友多，可以大家一起。ｔ

  ｒ明天我去，九點左右，不叫別人，你愛來不來吧。ｔ

  褚隨發完這條，就把手機丟在了一邊，不想玩了。


  她果然在敷衍自己。


  其實這幾天，她一直都很敷衍，也不太想跟自己一塊兒。是自己聽不進去不走的。


  褚隨晚上失眠了。


  一同失眠的。還有趙辛。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褚隨最後那句話，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讓她心髒那個位置有點悶悶的痛。


  愛來不來這種詞匯，很少出現在褚隨的詞匯單裏麵。他隻會大爺似的吩咐人，給老子來。或者說，隨你。


  愛來不來，有賭氣，有頹廢，還有不自信。


  趙辛告訴自己不想了，可看著窗外，天色竟然已經亮了。


  她暗示了自己好幾遍，得睡一會兒了，可眯了一個小時，她就起來了。跟往常一樣，拿起單詞表背單詞。


  一列都沒有看完，她就看見周琪琪有些奇怪的看著自己。


  趙辛問："怎麽了？"

  "你今天是很想出去麽，總是往窗外看。而且我覺得你今天效率不太高。"

  趙辛又看了一眼，剛剛都沒有發現，外頭下雨了。


  她真是往外看了？不然剛才怎麽沒用發現？


  周琪琪說："趙辛，你想出去。"

  她的話，變成了肯定句。


  趙辛閉著嘴唇不說話，下一刻，猛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她翻開了衣櫃，很快找到了一套運動服給自己換上。運動服還是她以前的，又醜又土。


  "你要去哪？"

  "爬山。"

  "現在下雨誒。"

  趙辛說："沒關係。"

  "可是你穿的也太少了吧？"周琪琪道，"今天很冷的。"

  趙辛看了眼時間，已經八點半了，她想著爬完山應該就暖和了。或者褚隨臨時改了主意的話，去其他地方，也是在室內，估計不會冷的。


  她怕晚了，到門口的這段路幾乎是跑著去的，到的時候也不過八點五十。


  趙辛站著不動了，才發現真的很冷，她就站在校門口搓手。


  保安室裏的叔叔見狀探出個腦袋："冷了怎麽不回去加件衣服？"

  趙辛笑笑說："來不及了。"

  "急著出門哪？"

  "對。"

  叔叔笑著搖搖頭，把頭縮了回去。


  趙辛等啊等。


  九點整，褚隨並沒有到，也沒有一個電話。


  趙辛想，他可能覺得是一個人了，所以就不太注意時間了。


  九點半，褚隨還沒到，同樣沒有一個電話。


  十點整，同樣沒有褚隨的身影。隻有一對小情侶，手牽著手，路過一個大水坑時，男方把女方抱了起來，女方安然無恙，男孩兒的鞋，濕透了。


  趙辛凍的嘴唇發紫，拿起手機給褚隨發信息的時候。手都在抖。


  她說，ｒ你還去爬山嗎？ｔ

  褚隨說，ｒ不去了。ｔ

  趙辛說，ｒ你不是說非去不可嗎？ｔ

  褚隨說，ｒ這麽大的雨，誰那麽傻，還去爬山啊。ｔ

  下雨天爬山是傻嗎？


  趙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運動服，恍然大悟，哦，原來下雨天爬山，這叫傻啊。


  雨越下越大了，雨傘漸漸保護不了她，雨滴斜斜打進來。打在了她的運動服上，濺開了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趙辛垂著頭，抹了把臉，她有點冷，想進被窩裏麵躺一會兒。


  保安室的叔叔正打算關上窗子，看見她，頓了一下："小姑娘，怎麽還沒有走啊？"

  趙辛笑著解釋道："不去啦，打算回宿舍。"

  ……


  周琪琪看著趙辛濕著回來，說："這麽大的雨，還是去不了吧？"

  趙辛說："對。"

  她打算進浴室洗個澡，一個人準備著洗漱用品，看著鏡子裏麵像落湯雞一樣的自己時。她眼眶紅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自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她不應該這麽矯情的。


  趙辛眼睛一砸，眼淚就掉下來了，被她接在手上，晶瑩剔透的一刻。


  不過她的恢複能力一向很強，很快就恢複成了若無其事的樣子，洗完了澡。


  趙辛出來的時候，看著那套運動服，還是有點生氣，她發了條朋友圈，說以後再也不想去爬山了。


  她本來是發給褚隨看的，希望他能有點數，可他一句消息都沒有。


  趙辛忍不住了。最後給他打了電話。


  褚隨是在她快要沒耐心，即將把電話掛斷的時候接起來的，他很安靜，一個字都沒有。


  趙辛問："在哪？"

  褚隨說："鍾家。"

  趙辛說："我就是那個傻子。"

  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又聽見她說："不是說九點爬山怎麽樣都來？九點不過來也就算了，怎麽十點也不到？我果然就是傻子。"

  褚隨微微一怔，偏頭看著勢如破竹的疾風驟雨，笑了。


  他彎著嘴角，彎著眼角，美人一笑，百媚生。


  真好啊。


  去他媽的不喜歡。


  "等著我。"褚隨立刻起了身，掛了電話，披上了外套，往樓下走去。


  步履匆忙，踩的地板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鍾賀城聞聲從報紙中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問："去哪？"

  "去給我媳婦道歉。"

  鍾賀城道："不用了，要去明天去，石家今天一家子去旅遊了。"

  褚隨說："誰跟你說我要去石家了？"

  鍾賀城琢磨了一會兒，臉色微微變，額頭跳起的青筋，很容易讓人直到他此刻的心情："你還聽不明白我的意思？你要是敢毀了這門婚事，那你就別想從我身上得到一個字。"

  "不要了，我什麽都不要了。"褚隨不在意的說，"你愛給誰，就給誰吧。我這麽優秀，以後會把你比下去的，沒必要稀罕你的東西。"

  他離開的時候，背影都是輕鬆的。


  褚隨在車上，又給褚媚打了一個電話。


  他說："想明白了。"

  褚媚說："哦。"

  "她說不會跟我去爬山的，我就說了一句我肯定會去，她今天就等了我一個多小時。今天大雨啊，很大的雨。"

  褚媚的聲音有些諷刺："這麽點小事，倒是沒必要開心成這副樣子。你以為，沒了錢，你又能堅持多久呢？"

  褚媚道："你高估了你，你信不信？為了讓你認清自己，你不會從我身上得到一分的生活費。"

  褚隨沒有說什麽，他隻是專心的打車到了學校，車子在離開之前，就一直在鍾賀城那裏，現在想來也不會還給他。


  他出現在趙辛樓下的時候，趙辛正買完泡麵，看見他的時候，就點頭打了下招呼，就直接從他麵前繞了過去了。


  褚隨說："我來找你的。"

  "我知道，我得上去放一下東西。"她手上可是有一大堆的零食，那都是半夜用來填肚子用的。


  褚隨盯著那堆零食看了會兒，漫不經心的說："一塊帶走吧，去我那裏談點事，這會兒是正事。"

  事實證明，哪裏有什麽正事。


  褚隨的正事就是生孩子。


  幾天後，趙辛又理解了褚隨那句"一塊帶走吧"是什麽意思。


  褚隨在用她的卡刷了三天食堂以後，趙辛清楚點認識到了一個事實。


  他沒錢了。


  是個窮光蛋。


  這個窮光蛋最後連房子都沒得租了，回學校住了宿舍。


  窮光蛋倒是沒覺得自己可憐，他有趙辛養著，這日子仿佛回到了那兩年。


  趙辛最可憐，褚隨三天花了她六百。


  她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