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佛光普照,陰影藏穢。
青色戒尺打出一道道勁風,每一道風皆有削金斷玉之力,然而那復活的屍體,似乎也得了某種怪力。
不僅力大無窮,而且刀槍不入。
即便勁風打在身上,也有一層黑色鬼氣阻攔,除了發出金鐵交鳴之聲外,便再無其他進展。
所幸這屍體除了力大身堅之外,似乎是死去的緣故,身體顯得有些僵硬,倒也給了寧采臣從容應對的餘地。
戒尺飛來,又一個拍打,將那屍體擊的後退,寧采臣往後退了幾步,拉開的距離。
看著眼前將要重新撲來的屍體,他眸光隱隱閃動。
『這頭屍體速度似乎慢了些,而且身上的力氣也小了一點。』
方才一擊,寧采臣只是用了尋常法力,可造成的效果卻勝過先前。
自己沒有變強,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敵人變弱了。
『也對,操控屍體的只是它體內殘留的鬼氣,和我拚鬥了許久,鬼氣消耗應該已經不少,它已無力支撐了。』
想明白這點,寧采臣眼神一亮,側身避讓開了撲來的屍體,隨後又是一個戒尺打去。
戒尺打在屍體身上,此時竟然漲破了屍體體表護身鬼氣,直接在屍體身上帶出一道血痕。
黑色的淤血沿著傷口流了下來。
屍體似乎受到了刺激,竟然咆哮一聲,速度一下子暴漲,渾身氣勢強了數倍不止。
「來的好。」
見此一幕,寧采臣不懼反喜。
屍體的表現,反而變相證明了對方的虛弱。
他繼續游斗著,不與屍體正面硬拼,如此數回之後。
終於。
像是耗盡了最後一分力氣,屍體飛撲到半空中,便就僵住了,然後轟然倒在地上。
「呼——」
寧采臣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體,重重喘了幾口粗氣。
他並沒有冒然上前。
而是運使著戒尺,又狠狠的在屍體上來了幾下,將屍體分成幾塊,見還無反應,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看著狼藉一片的房子,寧采臣走到曹大容面前,臉色慚愧的說道:「曹先生,此間邪祟厲害,寧某能力有限,難以應付。請恕在下有負所託,先生另請高明吧,至於酬金,也無厚顏來領,這便告辭了。」
說著,他行了一禮,直接就出門而去。
「寧仙師!寧仙師!」
曹大容聽寧采臣要走,頓時嚇得臉色大變。
剛才自家二弟屍體復活,那可怕的一幕,還有那惡毒的目光,此時依舊令他心頭髮顫。
僅是一具屍體就如此可怕,屍體背後那真正可怕的鬼物,豈非更加厲害。
面前的寧仙師,雖然實力看上去並不是特別厲害,但好歹也能對付復活的屍體,眼下他若是走了,那曹家不就是徹底的陷入鬼物之手了。
想到這種可怕的後果,曹大容徹底的急了,連忙從房間裡面追了出去。
看著仙師和大兄先後離去,曹玉岩也慢慢的從角落站了起來。
他看著已經碎成幾塊的二兄屍體,還有屋內那狼藉的一片,眸中全是恐懼。
「不行,我必須要想辦法自救,現在是二兄,下一個是大哥,最後就輪到我了,我不要這樣,我不想死。」
曹玉岩面色蒼白,眸中儘是恐懼。
看了眼地上那已經不成人樣的屍體,他渾身打了個激靈,不敢再多看,連忙跑出了門去。
「寧仙師,求仙師別走啊。」
曹大容追出了門外,一把拉住了寧采臣,哭喪著臉道:「仙師慈悲,務必救我曹家啊!我曹家滿門數十口性命,可就全指著仙師了,仙師若是走了,面對那鬼物,我等就只能任由它屠戮了?」
院里眾人看到曹大容這副模樣,全都面色詫異,待聽到曹大容的話后,一個個更是臉色煞白。
鬼物?
難道這真的是鬧鬼?
想到這,所有人看著寧采臣,全都聚了過來,也不多說,跪下就哀求起來。
「求仙師救救我等!」
「先是救救我可憐的孩子吧,他們才幾歲呀?」
「仙師,不要走啊。」
此起彼伏的哀求聲,甚至孩童的哭鬧聲,聽得寧采臣心煩意亂。
但更讓他心煩的是,天空中那一片金黃的輝光。
只見外間天地,不知何時就變了模樣。
不再是火紅的陽光,而是變成了金色的輝光,那輝光聖潔,彷彿帶著無盡的慈悲。
這種有別於仙靈的氣息,讓寧采臣想起了燕赤霞。
燕赤霞身上,便有這種類似的聖潔慈悲之氣。
『昔日據燕前輩說,這是佛門道法,他兼修仙佛兩道,所以沾染了些佛門的慈悲。』
寧采臣心裡回憶著過往,卻顧不上多加感慨,反而生出了莫大的恐懼。
天空的金色輝光覆蓋極廣。
一眼望去,彷彿普天下,都被這佛光籠罩。
這一幕,是這麼的似曾相識。
數月前自己在蘭若寺的時候,看那天際的仙山雲海,天上的烈日真炎,也是這般的看不到邊際。
正是因為有過經歷,所以他才知道自己如今所處的局勢。
「曹先生起來吧。」
寧采臣嘆息一聲,伸手扶起了曹大容,隨後似哭似笑的道:「現在只怕我想走,也走不了了。」
這座曹家莊,明顯已經被一種可怕的幻境所籠罩,而自己踏入幻境之中,就已經踏入了局內。
若不破局,想要逃出,只是痴心妄想。
「仙師不走了?」
曹大容被寧采臣扶起,又聽了他的話,頓時露出了驚喜之色。
「對,寧某不走了。」
寧采臣嘆息一句,隨後看向曹大容,眼神犀利,肅穆道:「不過曹先生如果真想活命的話,那便把隱瞞寧某的事情說出,不然任憑寧某有再大本事,只怕也救不了曹家。」
「先是說笑了,曹某哪有什麼隱瞞現實的。」曹大容臉色有些僵硬,卻是否認道。
「是嗎?」
寧采臣冷笑道:「事到如此,曹先生還如此不坦誠相待,那便不必多說了。哪怕寧某走不脫,也別想我再搭手相救。我倒要看看,咱們誰先死。」
說完,他便直接離開了這處院落,往門外而去。
所以說這裡都被幻境覆蓋,但不試一試能否離去,見到最後的結果,總歸是不死心的。
當寧采臣離去之後。
院里眾人全都神情惶恐,臉上泛起了愁容。
這時曹玉岩走了出來,看著僵立在原地,臉色陰晴不定的自家大兄,突然說道:「大兄,事到如今,咱們還隱藏著這些秘密,有什麼用處?
說不定正好可以趁著令仙師來了,將那慈航佛祖給徹底解決。
如今我曹家已經富貴,再增添一些,也只是錦上添花。
而且如今之事,那佛祖顯然不是什麼正佛,說不定就是邪佛,我們再繼續供奉他,真的就沒有問題嗎?」
曹大容聽著自家幼弟的話,神色不斷變化,終於無奈嘆氣道:「是啊,是我貪心了,慈航佛祖雖好,但如果沒有那個命去享受,那就只是禍端了。」
見曹大容鬆口,曹玉岩眸中泛過一絲喜色,隨即便道:「既如此,那我便去追上仙師,與他說明詳細。現在我等正是需要仙師救命,可望不能惡了他。」
說罷,也不等曹大容反應,他便徑直追出門去。
一路匆匆。
曹玉岩在院里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仙師的蹤影。
最後追出門外,才在門口處見到了寧仙師。
寧采臣看著門外綿延的道路,卻是站在原地,臉上帶著一絲愁容。
他已試過。
哪怕自己沿著這條路走,最後也會返回門口這邊,根本就走不出去。
甚至走的多了,還有一種危機浮上心頭,彷彿道路兩岸,有什麼恐怖即將降臨。
正是感應於此,寧采臣又一次回到門口后,便立刻停住了腳步,不敢再多做嘗試。
「寧仙師?」
身後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
他回過頭看,卻見是曹府的小公子。
「曹公子。」
寧采臣不咸不淡的打了個招呼。
雖然也是自己貪圖錢財,同時能力不夠,但誰也無法否認,如今陷入此等險地,與曹府之人脫不了干係。
尤其是這些人到了這種危局,卻依舊還想著隱瞞自己,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
「寧仙師,先前是我等不對,還請仙師萬勿生氣。」
曹玉岩看著寧采臣,見對方態度冷淡,心中微微苦笑,連忙討好道:「我已勸過兄長,這次追來,便是將我府上之事,告訴仙師,還請仙師萬要救我等。」
「現在倒是願說了。」
寧采臣挑了挑眉,很想嘲諷幾句,但想到自己也被困在局中,這些消息說不定就能救自己性命,卻也嘆息道:「罷了,此事到底是何原由,快些說與我聽。」
「此時大致要從我父親那時說起,那時我家中貧寒,父親請了一尊佛像回來……」
曹玉岩似乎是在回憶,慢慢的將慈航佛祖的事情說出,以及父親往日提過供奉佛祖的一些忌諱,也慢慢說了出來。
而寧采臣越聽,臉色便越發難看。
等到將慈航佛祖的事情說完之後,遲疑了一下,曹玉岩有些猶豫道:「其實昨日晚上,那時大兄和二兄先後離去,我在父親靈前守靈,還遇到了一些怪事……」
「什麼怪事?」
寧采臣急問道。
然而兩人都未注意,正當曹玉岩講述的時候,天空中的那些佛光愈發的耀眼了。
尤其是當他想要說出昨晚之事,兩人身後的大門處,那些陰影中,似乎變得愈發黑了些,就像多了些什麼東西,正在偷聽他們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