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田看著三十來歲,眉目和善,性子穩重,笑起來的時候十分親和。
他穿著一身外門弟子服,胸口的圖騰當是行天宗徽記,白衣飄逸,墨發束冠,十足正經的仙修打扮。
“印田見過前輩,見過道友。”
對方亦是元嬰後期修為,禮數十分周全。
“梁庚學,小友多禮。”
“在下千玥,見過印田道友。”
三人見禮之後,印田身後的金丹少年上前一步施禮。
待他施禮過後,印田又出聲道,“王師侄先帶柴靈去雜役峰登記吧。”
“是,師叔。”金丹少年領著小柴靈退出廂房。
千玥夫婦這才把目光轉向另外兩位修士。
這二人很是奇特,一位是金丹圓滿的佛修,明黃法衣加身,胸口掛著一圈碩大的烏木佛珠,肥頭大耳,看著笑吟吟的,一副慈悲樣。
他同印田好似十分熟悉,言談間甚是親近自在。
“柳歧川見過兩位前輩。”
“這位也是晚輩的好友,在下與他相交多年,於陣法之道造詣匪淺。”印田適時介紹道。
千玥笑著說,“道友乃是佛修,怎麽還用著俗家姓氏?”
兩輩子都與佛修“交情不淺”,千玥倒是頭一次遇見帶姓氏的佛修。
“哈哈,舍不掉啊,舍不掉。”柳歧川朗聲大笑,卻也不曾細細解說。
千玥自然不會追問,隻是心裏暗暗奇怪,怎得這位印田結交之人都是些金丹修士?
“這位是鍾堯道友,近日正好在金枝城一帶遊曆,晚輩無意遇見,便邀他一同前往。”
印田提及鍾堯的時候,明顯多了幾分陌生和恭敬,看起來像是位身份貴重的人物。
千玥夫婦不打算暴露一無所知的情況,便也隨著多看兩眼,略施一禮。
鍾堯一身素服,卻十分金貴,窗外日光折射進來,落在身上映出絲絲縷縷的紫光,可見造價匪淺。
他端著一張似笑非笑,又甚是張揚的表情,眼眸斜著上挑,瞥了二人一眼,姿態傲慢地說道,“前輩好,道友……好。”
屋內一時靜悄悄的,彌漫著幾分尷尬。
飛聰素來聽聞過他的“惡名”,頓時擔憂地看向千玥夫婦,生怕二人負氣離去。
千足蛛品階雖不高,但亂獸涯中危機四伏,而且此次不會隻有他們一行人前往,有化神修士同行,總是多幾分保障。
印田和柳歧川亦是憂心地看著二人,試圖緩解一番尷尬。
千玥瞧了眼梁庚學,見他氣定神閑,半點沒有入心的樣子,便知他全然沒有將此人的態度放在眼裏,遂嗤笑一聲道,“印田道友,此行可就我們六人?”
印田聞言鬆了口氣,忙道,“正是,兩位請入座。”
二人挨著坐下,梁庚學習慣地替她剝起瓜子仁,擺出一副旁聽的姿態。
印田乃至飛聰皆是一愣,這對道侶倒是越發隨意,就是“陰盛陽衰”得有些過分吧?
鍾堯輕飄飄地瞥了眼,挪開目光,雙腿架在窗柩上,整個人靠著椅背呈慵懶放鬆的姿態。
他一襲墨發用紅玉環束起,馬尾垂下,小幅度地搖晃,左耳垂上打著一隻同色耳釘,好似蚊子血般刻在瓷白的肌膚上。
不得不說,鍾堯的相貌加之氣度,還是十分勾人的。
然而,在場六人中唯有千玥一位女修,且是名花有主的人物,這副樣子倒是白瞎了。
“近日去亂獸涯的修士眾多,千足蛛所在的位置臨近雲海,屆時還要有勞梁前輩警惕吞雲獸。”
梁庚學眼神一動,吞雲獸?
他剛買的玉簡,還來不及看呢,那是什麽玩意兒?
破殼的葵瓜子被人抽走,指尖一緊,抬眸看見千玥對他輕輕點了點頭。
“自然,小友放心。”
印田開心地笑了笑,又道,“至於我和鍾堯、千玥道友,就負責對付千足蛛。歧川和飛聰守陣的同時,清理別的妖獸,如此可好?”
千玥和兩位金丹都沒有意見,臭脾氣的鍾堯輕哼一聲,“嗯。”
印田像是完全不在意他的惡劣,繼續說起眾人最關心的問題。
“如今丹藥緊缺,在下從宗門內接下的任務,可以換取補靈丹、複元膏等常見療傷丹藥。具體的數量和品階,依據千足蛛的賣相來看,依在下的意思——”
他頓了頓,又道,“梁前輩多一份,我們三位元嬰各拿一份,飛聰和歧川拿小份。”
這樣的分配方式最公允,幾人自然沒有意見。
商定好之後,六人約定休憩一晚,次日一早出發。
千玥夫婦出了金枝城,禦風飛出一段路後,便閃身遁入生花界內。
濃鬱的元氣撲麵而來,不同於仙脈放入此界的那一日,四周的氣息已經和尋常靈界沒有什麽不同。
千玥剛進入此界,身上的法衣便自動化作輕紗紅衣,額間一燙,露出那朵赤紅的永生花,呈現出半靈體的姿態。
她轉身催促梁庚學,將他拉到藏書閣的窗邊,“明日一早就要出發,你想看些什麽,準備什麽都抓緊一些。”
梁庚學點點頭,順從地席地而坐,手裏拉住千玥不放,仰頭問道,“你不陪我一起?”
千玥轉了轉眼珠,張嘴道,“我困了,要睡一會兒,等你看完了再同我說說就好。”
梁庚學輕笑一聲,並不戳穿她,寵溺道,“好,就在這裏睡。”
千玥不想打擾他,又拗不過他的執著,隻好伏在他膝上閉目養神。
不知是不是化身界靈的緣故,她閉目調息的時候,外界的景象竟然一一傳入識海中。
深藍的大海,無垠的山脈,奔騰的江河,以及花開草長,蟲鳴物動,隻要她想,外麵的一切都逃不過她眼中。
在生花界裏,她不需要煉化靈氣,天地元氣自發地進入經脈,一周又一周地蘊養,清除體內的淤積的雜質。
正在閱讀玉簡的梁庚學一怔,驚訝地睜開眼睛,結果發現膝頭趴著的小姑娘已經臭成一個小乞丐,偏她還睡得香甜,半點都沒有察覺。
梁庚學無奈地搖搖頭,抬手揮去她身上的髒汙,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守在邊上。
不論你從前是什麽人,現在來到我的身邊,就永遠不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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