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往事
被皓元國國主叫去的樓傾城一路上都摸著自己腰間的弑佛鞭，直到見到了那個身著龍袍，一臉疲憊之色，頭上的冠冕摘了下來胡亂扔在地上，正皺著眉，用力的搓揉著太陽穴。
見到樓傾城來了，朝她招了招手，拍了拍自己寬敞的龍椅，示意她坐過來。
樓傾城猶豫了一下，朝他走去，但是停在了他麵前幾步之遙的地方。
皓元國國主臉色僵硬了一下，歎了一口氣。
“傾兒不要怪父皇，父皇……沒能護住你娘親，也沒能護住你。”
樓傾城靜靜的看著他，他眼中疼惜不是作假，而是真的疾首痛心，捶胸頓足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仿佛那裏疼痛不已，難以忍受。
“傾兒啊……父皇難受哇！父皇身邊沒有幾個人啦……父皇好累……好累……你娘親走了，你也走了……現在都走了……沒了……沒幾個人了……”
忍了一下，沒能忍住，皓元國國主突然“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語無倫次的，老淚縱橫的樣子讓人心生不忍。
樓傾城腦海中浮現了一個畫麵，就是皓元國國主抱著她在龍椅上玩耍的場景。
她歎了一口氣，坐在了龍椅旁邊的地上，盤著腿，等著皓元國國主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也難怪他那麽傷心。
最寵愛的妃子和孩子想要殺自己的最有愧於她的孩子，還說他冷血無情，說他的寵愛是毒藥。
也是，這皓元宮裏，有哪幾個人是有真的感情的？
皓元國國主哭累了，就靠在龍椅上，回憶起當年的事，娓娓道來。
“當年，我微服私訪……”
說是去體察民情也好，或是說在宮裏實在是呆得悶的不行了，出去耍也好，反正，就是那一次外出，他遇到了一個女人。
一個，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女人。
哪怕衣衫襤褸也難掩風姿，舉手投足間就像在跳舞一樣，哪怕鬢發淩亂，也在低眉轉眼間能流露出異樣的勾人風情來。
也是這個美若天仙的女人，讓他這輩子完完全全栽了。
那個女人被追殺，明明已經艱難得不行，可每每在緊要關頭，她總能咬牙堅持下來。
好像有什麽堅定的信念在支撐著她。
兩敗俱傷。
所以他才能英雄救美。
因為皓元國對於那個勢力來說，真的就像是一隻螞蟻一樣，弱小得他們都不屑浪費時間去看一眼。
他真的是實力撿漏，運氣很好的把她救了下來，還把所有的人都滅了，避免了有人回去傳消息。
把這個女人帶回了宮。
他被這個女人的外貌迷住了，還被她的性格深深的吸引。
自強自立，性格好強，實力還很高，知道是他救了她以後，十分豪氣的送了他好多高階丹藥。
害怕連累他，第二天就要走。
他怎麽可能讓自己喜歡的女人離開，著了魔一樣一定要把她留下，想盡了一切辦法。
最後終於找到了理由。
孩子。
其實她已經離開了，在半路上又暈倒了，被他帶了回來。
為了孩子的安全，她留下來了。
皓元國國主的臉上寫滿了笑意。
這個時候，這個白發蒼蒼的六旬老人，記起了他最美好的回憶，一臉甜蜜，就好像人回到了那段年輕的歲月。
“再後來，就是你出生了，但是該來的總歸還是來了，那些人找來了，皇後沒有害你母親，隻是親自去與他們談判，然後朕沒能保護好她罷了。”
“至於你……也相差無幾，他們當初要了你娘親的命，從你娘親那裏拿走了一張繡滿了奇奇怪怪的符號的手帕，本以為一切都結束了，朕寵著你一輩子，讓你替你娘親把無憂無慮的日子過完……”
皓元國國主的聲音裏寫滿了愧疚。
“那時你不懂事，朕將你賜婚給許臨風，是因為那孩子真的跟可靠，朕信得過他……現在那個君陌離，誒，你自己把握分寸就是，上位者的心思多變得很，朕最明白了，你長大了，也有了孩子，要懂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知道麽？”
他伸出手拍了拍樓傾城的頭，樓傾城眨了眨眼睛，沒有避開。
這是一個垂暮之年的老人，以後……不，而是從登上皇位開始，就是孤獨的。
在她的娘親在的那幾年裏，是他年輕瘋狂過的幾年，是他最自由的幾年。
皓元國國主這些年來懷念的，不隻是那個女人無憂無慮的如花笑靨，還有他最肆意，最豪情萬丈的歲月。
皓元國國主歎了一口氣：“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勢力多年後又回來了，皇後知道我們之間的實力差距有多大，就暗中安排人手……便是你喪命的一事傳到宮中，朕來不及救你，也大概猜到一些事情，沒有派人去查，更沒有處罰將軍府的人，而是迅速壓下了一切消息，對外說你病死的。”
“是朕對不起你。”
“我想知道到底是誰，是哪個勢力在追殺我。”
樓傾城的聲音格外平靜，打斷了皓元國國主絮絮叨叨的話。
皓元國國主目光微閃。
“朕也不知道，”
他的聲音裏透露著一股悲涼。
“可笑麽？傾兒，朕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甚至至今為止，還未曾知道你娘親的身份。”
“不過……”
一顆血紅色的珠子靜靜的躺在皓元國國主的手心，淡淡的光由內而外的灑向四周，晶瑩剔透的樣子分在勾人眼球。
“這是你娘親留給你的，是什麽，怎麽用，你自己研究吧，朕累了，你回去吧，別怪朕，也別怪皇後。”
樓傾城沉默著把那顆珠子收了起來，轉身離去，背影果決。
皓元國國主盯著她的背影，突然又道：“皇後臨終時說，可能是個煉藥的大宗門，因為她與他們談判的時候，曾經在為首的那人身上聞到過濃濃的藥香。”
樓傾城的腳步頓了頓，而後又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多謝……父皇！”
一滴渾濁的老淚落在了明黃色的飛龍追逐的那顆明珠上，瞬間消失。
他一直以樓傾城的父皇的身份自稱，可實際上樓傾城與他半點血緣關係也沒有。
在樓傾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後，還能再叫他一聲父皇，是不是代表著，他心中的愧疚可以少一點了？
不然呢？
樓傾城看著兩個小家夥“咯咯咯”的大笑著，一個騎在君陌離的脖子上，一個被他夾在手裏，野馬一樣的上躥下跳。
皓元國國主救了一個陌生的女人，陷入了愛河，為這個女人養大了一個不是自己孩子的孩子，視如己出，然後為這個女人差點把整個國家搭進去。
這個仇，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