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問題少女
沈木回到金山花苑,走上往六樓的台階,抬眼看到自己家門口的角落有一個瑟瑟發抖的女孩,抱膝坐在地上,低著頭深深埋在手臂裏,看不到她的臉,但是沈木可以看清她手上和衣褲上的血跡,並且敏感的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麵無表情的走到門前,女孩身上所穿的服飾讓沈木可以確定是米娜回來了,隻是她滿身血跡又是怎麽回事?
一般人可能一下子無法分辨,但是見過太多血腥場麵的沈木,自是看出米娜身上的血跡是別人的。
沈木的腳步聲讓蜷縮一團的米娜雙肩驚顫了一下,緩緩抬頭緊張的窺視了一眼。
輕聲歎了口氣,沈木取出鑰匙開門,像是沒看見米娜一樣,視而不見的走了進去。米娜看到沈木這樣,頓時悲戚的閉上眼睛,再次深埋起腦袋。枕著雙膝低聲哭泣起來。
“門沒鎖,真沒地方去就進來吧!”
屋中傳出沈木的聲音,語氣依然冰冷,但米娜覺得這聲音宛如仙樂一般動聽。抬著頭瞅向那半掩的門縫,伸手抹了下眼淚,爬起來推門走進屋裏,然後輕輕關上門,但她卻是不敢再走進去,斜趴在門上半天沒動。
沈木撓了撓頭,籲了口氣開口道:“丫頭,吃過飯沒有?要沒吃冰箱裏有零食,自己拿去。“
米娜先是搖了搖頭,雙手交織在一起,不停的互相摳弄著自己的手指,然後低著頭慢慢的挪著腳步,向客廳的冰箱走過去。
伸手握住冰箱的把手,看著自己手上已經幹涸的血跡,米娜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背著身子低聲說道:“大叔,你怎麽不問我身上的血是哪兒來的?”
沈木凝望著米娜低垂的頭,她的身子還在微微發抖,麵色蒼白,整個人顯得驚惶而無力。沈木揚了揚眉,然後輕描淡寫的說道:“我為什麽要問,你最多是殺了個人罷了。”
米娜一聽,愣了片刻,突然情緒變得激動,轉過身大聲哭喊起來:“是的,我殺人了,我殺人了!嗚嗚,我不想的……嗚嗚嗚……”
沈木也不阻止她歇斯底裏的聲音,等她哭喊了一會兒,稍微平靜一點的時候,他掏出一支煙點燃,吸了口衝米娜揚了揚,“會不會吸煙?”
米娜被沈木無動於衷的樣子怔住,深吸了兩口氣,止住了哭泣,又慢慢挪動沈木坐著的沙發前,伸手接過香煙,狠狠的吸了兩口。
“咳咳咳……”煙味嗆得米娜一陣咳嗽。
“你去吃點東西,然後洗個澡冷靜一下,殺人的事等你想說了再慢慢跟我說。”
沈木站起身向臥室走去,關門前對米娜說道:“這段時間你先住在我這兒,不要想太多,我不會把你交給警察的。”
關上房門,沈木取出一個檔案袋,裏麵是狄峰轉交給他的下一個暗殺目標。
金虎,男37歲,水源幫小頭目,凶狠好鬥,經常出沒於天南市金康樂KTV,酬金50萬。
檔案袋中還有幾張金虎的照片,一個矮壯,留著超短大兵頭,身上刺滿紋身的彪悍男人。
狄峰給的資料很簡單,不過對於沈木來說已經足夠了,對於肯出錢刺殺這類人的雇主隻有三種:一是敵對幫派中的人,想借外人之手除去眼中釘,肉中刺;另一種情況就是被其欺辱過的有錢人,這些人自己沒能力對付,隻能暗中找殺手替自己出口惡氣;還有一種情況比較少,就是自己幫中私下有仇的同門,自己不便下手,同樣隻能借刀殺人。
雇主是什麽原因要殺金虎,這個沈木不關心,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規矩,殺手如果刻意打聽雇主的資料,是違背職業規矩的行為,一旦傳出去,對他的職業聲譽有極大的影響。
過了十幾分鍾,米娜敲門進來,拿了睡衣又出去。聽力超人的沈木不久後聽到洗澡間傳來輕微的水流聲,隻是米娜這才淋浴的時間很長,長到沈木幾乎忍不住想去洗澡間把她揪出來。
對於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來說,第一次殺人所帶來的心理壓力無疑是巨大的,米娜在衝了近一個小時的淋浴,心情才稍微平靜了一些,但她無法將對方臨死前猙獰痛苦的表情忘記,也不能將那一幕血淋淋的畫麵從心中趕走。
她穿好沈木給她買的粉紅色的睡衣再次走進房間,心中還是害怕,她直覺警察一定會找到她的。
米娜不知道自己所犯的罪惡會得到多重的刑罰,對於法律,她了解的並不多,但她知道,殺人是項重罪。她可能要去監獄中度過幾十年,或者她可能會被判處死刑。
“你睡床,我出去睡沙發,不過還是老規矩,我的東西你不許亂動。”沈木從電腦桌前的椅子上站起身,交代了一句便向房外走。
“大叔,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麽殺人?”米娜低聲問道。
“我不會問的,除非你想告訴我。”
“大叔,你別走,我睡不著,心裏很害怕……你陪我睡好不好?”米娜弱弱的說,看著沈木的表情有些可憐兮兮的。
現在的女孩發育的比較早,14歲的米娜臉上稚氣未消,但是身體已經有了幾分女性特征,平時看看沒什麽,要是同睡一張床,還是會讓男人產生某種不道德的想法的。
沈木略一思考,點頭說:“可以,我也去洗個澡,晚上陪你睡。”
米娜爬到床上,鑽到被窩裏,用被子蒙住臉,今天發生的一幕幕可怕的事情再次浮現腦中。
下午被沈木趕出家門,她鼓足勇氣去賓館想找回自己的書包,因為書包裏有她的手機,身份證,銀行卡和她父親留給她的老房子的鑰匙,她必須拿回來,否則她根本無法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
也許是命中注定要有此一劫,在她剛到賓館就碰到了蠍子哥,他帶著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也到了賓館。米娜轉身就跑,但是和蠍子哥一起來的幾個男人抓住了她,然後半拖半拽的把她送進了這家賓館的某個貴賓房中。
然後她就看到了貴賓房中那個蠍子哥口中的鄭總,一個腆著大肚腩,年紀差不多都能做她爺爺的老頭子。
父母很早就離異,她的媽媽是個漂亮、卻又嫌貧愛富的女人,看不起老實的爸爸,也不喜歡她。在她還有幾天就要過十歲生日的時候,媽媽和一個開著高檔轎車的中年男人走了,此後再也沒有回來過,而她的十歲生日也自然沒了下文。
當年的米娜。還沒從失去媽媽的傷痛中走出來,僅僅過了一個月,爸爸又遭遇了車禍身亡,她成了無父無母的孩子。
同學們短暫的同情過後,她成了最容易被戲弄和嘲笑的對象,但她骨子裏不是個逆來順受的女孩,她開始反擊,辱罵,像男孩子一樣去打架,學習一落千丈,她自己也沒了讀書的興趣。
打架多了,難免會結識到社會上的一些小混混,她繼承了她媽媽的美貌,是個極漂亮的女孩,打起架來卻是不要命的狠,於是一個人稱蠍子哥的開始帶著她混。
有了蠍子哥這樣的靠山,米娜在初中這兩年也算風光,同學給她“孝敬”的零花錢不少,走到哪裏都頗有些大姐頭的風範和得意。
但她想不通自己為什麽命那麽苦,去年爺爺重病逝世,三個月前奶奶也永遠離開了她,她開始相信蠍子哥的說法:“你他娘的準是天煞孤星轉世,克夫克子克爹娘。”
要真是這樣,為什麽不把那個女人也克死?在米娜的心中,對她媽媽還是不可原諒,她覺得要不是媽媽當年狠心拋棄她和爸爸,她應該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本來她也認了,讀書好又怎麽樣?她相信跟著蠍子哥後麵,以後也能混出些名堂來。她時常在同學們麵前不屑的說:“你們這幫傻缺,知道夜總會嗎?去過酒吧嗎?你丫丫的書呆子,看過豔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