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猶豫不決

  “親愛的，我們也走吧？”


  拉法爾不知什麽時候已站在我身後，俯身在我耳旁悄悄的問我。


  我看著遠方很低很低的海麵，漆黑一片，近處倒是可以分辨的清海與天的界限，不過再遠些，我就無從辨認了。


  “走吧，我們走吧。”


  我低聲說。


  “今天你為什麽選擇這條領帶？”


  到家後我幫他摘下領帶問道。


  “我想，你會喜歡的，這也算是我們共同在懷念瓦奧萊特吧？”


  他淡淡地笑著。


  “今天在走進會場前，我在車裏對格羅說，我覺得萊特就在這裏，在注視著我。”


  那種強烈的感覺再次襲來，像是有電流湧遍全身。


  拉法爾抓住我的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明晃晃的閃閃發亮，它刺痛著我的雙眼同時也在警示著我：拉法爾已與你成婚，你現在是拉法爾羅德裏格斯先生的妻子！


  “你仍舊無法忘懷萊特嗎？”


  我沒有作答。


  “真的如此艱辛嗎？”


  我低著頭沒有眨眼睛。


  “我們克服了所有困難莉麗斯！我們都值得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此刻的你又不像你了。”


  我仍舊呆滯著，我看起來越平靜，內心就越癲狂。


  “莉麗斯！嘿！看著我！”


  拉法爾捧著我的臉大聲喊著。我強迫自己眨眨眼抬起頭凝視著他說：

  “我們終究還是會死的，或早或晚，其實沒有半點區別。”


  “莉麗斯，求你回來！別離開我！別讓任何其他的人格來接管你的身體！”


  他瞪大了眼睛，那雙眼有些淚目也布滿血絲，那雙眼睛我再熟悉不過了，我怎會忍心再次傷害他？我怎會忘記我有多麽愛我眼前這個美麗的人？

  我大笑起來，笑出了眼淚。


  “哈哈哈，我騙你的，你也太好騙了，瞧你緊張的，我演的像不像？”


  我努力地大笑著，沒過多久，拉法爾也笑起來，但隨後他落淚了。


  “我怎麽會這麽愛你呢？我可真是個瘋子，自虐狂……”


  我搖著頭朝餐廳走去，從酒櫃上取下威士忌和兩隻空杯子來。


  “拉法爾，要冰塊嗎？”


  “當然當然！”


  他的回答還伴隨著狂笑聲。


  我拿著酒和杯子回到玄關與他癱坐在地上，十幾年來，我從未見過拉法爾如此頹廢模樣，而這一切，真的是我的錯，是事實，不是我自謙。


  “要是沒有你，我會死的很慘吧？”


  拉法爾沒有回應我，他隻是悶頭喝酒，我心知他酒品極好，若是想套話也是徒勞。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今天是洞房花燭夜是吧？”


  拉法爾用中文說著這句話。


  “人生四大喜，你好似全都遇見了。”


  他若有所思的想著，繼續說：


  “在美國能遇見你，他鄉遇故知？考上哈佛，金榜題名時？那久旱逢甘露呢？”


  “我終於認出了你，算不算是逢甘露了？”


  我們同時笑出了聲，但沒過多久拉法爾竟開始像個孩子一樣哭泣起來。


  “求求你別放棄自己，求求你不要再嚇我了，我再也無法故作堅強了，我想卸下所有莊嚴的麵具，我想讓你看清楚真實的我，沒有那麽強勢，也並不是完美無缺，就隻想和你共度餘生而已。”


  我擦試著他臉上的淚水看著他。


  “若是我再次令你失望，就用保險櫃中的槍擊斃我。”


  “怎麽能？怎麽可以？”


  “我欠你不知幾條命了，如果我再次傷害你，我真的該飲彈自盡，隻怕那時我太過邪惡，沒辦法有清醒的意識，所以必須由你來了結我！這毫無疑問了！”


  拉法爾拿起酒瓶子猛的灌到嘴裏，我聽著他喉嚨吞咽的聲音，卻仿佛在灼燒著我的食道似的。我就那樣凝視著他，沒有製止也沒有縱容，像是我完完全全沒有存在著一樣……


  “總以為我們的好日子終於要來了，但當我日思夜想的日子終於來臨之時，我卻感受不到曾經期待中的半點美好，隻有無盡的深淵在等待著我們呢，我們且邊走邊看好了莉麗斯。”


  拉法爾不再看我，他握著酒瓶子搖搖晃晃的起身，踉蹌的走上樓去，直到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剛剛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啊？”


  我仍然癱坐在地上自言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