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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薛清也隨著林昔瑤剛剛看過去的方向看去。


  就見一身錦衣華服的宇文宸正坐在不遠處的涼亭裏喝茶,他神態從容,眉宇間自帶著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氣。


  驕傲如薛清,在這一瞬間也不得不承認,這人天生就有一種能讓人心悅誠服的威懾力。


  薛清是個極敏銳的人,他見宇文宸的神態從容,實際上握著茶盞茶盞的手在剛剛他說出那句話之後有那麽一瞬的微微顫抖,薛清就猜到了他恐怕聽力過人。


  瞞不過他。


  “縣主也別過於著急。”


  薛清從宇文宸身上收回了目光,眼底裏帶上了一抹柔和和暖意道:“我們應該相信蘇澈。”


  蘇澈雖然沒有直說一定能救好林昔瑤,但一直都對救治林昔瑤這件事誌在必得。


  以薛清對蘇澈的了解,是沒有問題的。


  林昔瑤也這樣想。


  但前提是,她沒有中那個假孕的毒。


  這都已經在蘇澈的意料之外了,所以,蘇澈的解藥能趕上嗎?

  林昔瑤忍不住歎息。


  “這幾日縣主就暫且在這穀裏住下來,泡七天的浴池,每日一個時辰,對縣主身上的餘毒有一定的抑製作用。”


  說話間,薛清轉身走到案幾前,迅速寫下了方子交給旁邊的藥童。


  林昔瑤道了一聲謝,見有人來找他,便打了一聲招呼之後就退了出去。


  林昔瑤前腳才走出房間,涼亭裏的宇文宸就跟著走了過來。


  “怎麽樣?薛穀主怎麽說?”


  宇文宸麵上一片雲淡風輕,就仿似什麽也沒聽到似得。


  林昔瑤抬手環住了他的胳膊,抱著手撒嬌似得搖了搖道:“沒什麽,他說讓我在這裏泡七日的湯池子,有助於抑製身上的餘毒。”


  言罷,林昔瑤轉過頭來,麵上帶著幾分擔憂的看向宇文宸道:“對了,你是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忙,留在這裏會耽擱你很多時間吧?你可以先去忙你自己的,我留在這裏就可以了。”


  反正藥王穀她也住過幾天,對於這裏也算是熟悉了,再加上薛清都是自己人了,林昔瑤也沒有什麽擔心的。


  原本,因為藥王穀處於西遼和北齊的交界處,並不太安全。


  如今,這一帶的三州六郡甚至連臨陽城那一路都已歸東楚所有,所以這裏安全的很。


  然而,宇文宸卻一臉拒絕道:“公事可以就在這裏辦,要見的人在這裏見也是一樣的,我想薛穀主大度,也不會有意見的。”


  如今的東楚已然成了天下霸主,作為東楚隻手遮天的太子,宇文宸說出來的話,但凡腦子沒有壞掉的人,都不會忤逆著他。


  林昔瑤忍不住打趣道:“你能不能低調一些?”


  宇文宸笑道:“我也想低調的。”


  話音才落,兩人忍不住相視一笑。


  就在這時候,原本在屋子裏跟人說話的薛清突然抬起頭來看向了林昔瑤和宇文宸所在的方向,然後起身朝著兩人走來。


  “殿下,縣主。”


  薛清微微服了服身子,溫潤有禮,不卑不亢。


  “剛剛穀口處有人上門求醫,據說是你們的人。”


  話音才落,林昔瑤忍不住皺眉道:“我們的人?誰?”


  薛清搖了搖頭,“暫時不知道,他們沒說,我讓人先帶去那邊房舍了,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們可以隨我過去看一下。”


  不等宇文宸開口,林昔瑤已經拉著宇文宸的手跟上了薛清的步子。


  一行人來到了薛清所說活的房舍,才一跨進院子,林昔瑤就看到在跌坐在庭院裏的兩人。


  正是青衣和初一。


  青衣跌坐在地上,一臉緊張的看著院子門口,在她的肩頭上靠著麵色蒼白昏迷不醒的初一。


  在林昔瑤看到他們的時候,青衣也在那一瞬看到了林昔瑤和宇文宸。


  “主子!”


  青衣忍不住驚呼,那嬌俏的麵容上帶著驚詫,也帶著驚喜。


  “青衣!”


  林昔瑤鬆開了宇文宸的手,快步跨進了院門。


  她三步並做兩步走到青衣跟前,還來不及詢問,便蹲下身子來查看初一的傷勢。


  他身上中了兩箭,一處在肩胛骨,一處在距離心口不到半寸的位置。


  兩處的傷口不住的有暗紅色的血往外冒,那箭上竟然有毒!


  林昔瑤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轉頭看向同樣快步跟過來的薛清。


  “先把人抬進去。”


  薛清連忙吩咐藥童將初一帶進了屋子。


  林昔瑤等人都被關在了門外。


  在焦急的等待的過程中,青衣的身體一直都在顫抖。


  “別怕,薛穀主醫術了得,一定會沒事的。”


  林昔瑤抬手拉住了青衣的手,忍不住安撫。


  聞言,青衣用力的點了點頭。


  “我們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了截殺,他是為了救我才會中箭的,都怪我!”


  青衣自責不已,說話間就已經落下了淚來。


  其實,剛剛看到兩人這般狼狽的模樣,再加上初一身上的傷勢,林昔瑤就已經猜到了緣由了。


  兩人曆經艱難才從西遼逃了出來,而初一卻身受重傷,青衣無奈之下隻得求到了藥王穀。


  因為之前藥王穀跟林昔瑤的淵源,所以她才敢報了家門,說是東楚太子的人。


  沒曾想,竟然就在這裏遇到了宇文宸和林昔瑤。


  “是青衣不對,竟然擅自做主暴露了身份,這一切都是青衣自作主張,還請主子責罰。”


  暗衛有暗衛的規矩,這顯然是壞了規矩,但青衣為了初一能活下去,已經顧不得了,哪怕受到責罰甚至丟了性命,她也無怨無悔。


  說話間,她對著宇文宸一頭跪了下來,擲地有聲道:“還請主子責罰!”


  聞言,宇文宸還沒開口,林昔瑤就已經轉過了頭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宇文宸太了解林昔瑤了,自然知道她這會兒心中所想。


  按照他這些年訓練暗衛的手腕,這種情況下,青衣已經不可能活命。


  但因為有林昔瑤在,所有的規矩在宇文宸麵前都已經不複存在。


  他難得的軟了語氣道:“你且起來吧,畢竟你也是事出有因,而且你們救女主子有功,就算是將功折罪罷。”


  聞言,青衣微微一怔,似是沒有料到宇文宸竟然如此大度。


  林昔瑤抬手拉起了她,歎了一口氣道:“你們都是為了救我,所以他怎麽可能怪罪呢?”


  青衣這才起身。


  然而,她眼裏的淚水卻沒有止住。


  林昔瑤知道她在擔心初一。


  自從她跟宇文宸有了這一場生死相隨的愛戀之後,林昔瑤就見不得這種場景。


  如果一方死了的話,另外剩下的那個人該多難過。


  看到青衣,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三個月之後,蘇澈的解藥沒有來得及……


  那到時候的宇文宸會有多難過。


  念及此,林昔瑤的眼底酸澀,眼看著淚水就要住不住的往下流。


  “放心,會沒事的。”


  林昔瑤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轉過了頭去看向了憋住,硬生生的將眼底裏的淚水逼回。


  宇文宸的眼光一直都沒有離開她。


  見到她這般難過的模樣,他心裏頭又何嚐好受。


  “瑤瑤。”


  動容處,宇文宸抬手將林昔瑤拉進了懷裏。


  他的聲音亦帶著幾分哽咽。


  此時此刻,他明明有萬語千言,但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抱著懷裏的嬌軟,宇文宸的心才感覺的到踏實和暖意。


  他不敢想若是有朝一日,他伸出手來,卻再也觸碰不到這一懷溫暖的時候該是怎樣的場景。


  不敢想,不願想,也不能想。


  宇文宸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努力將眼底裏的酸澀和所有的情緒給壓製了下去。


  “你怎麽也難過起來了?”


  林昔瑤還不知道宇文宸是在為了她的身體擔心害怕,她動了動身子,從宇文宸的懷裏探出頭來,努力擠出一抹笑意道:“放心,初一會沒事的。”


  她也會沒事的。


  這是後半句。


  宇文宸卻聽懂了。


  他將她抱得更緊了幾分,直到林昔瑤微微吃痛,宇文宸這才回過神來,含笑如常道:“嗯,會沒事的。”


  都會沒事的。


  言罷,宇文宸捏了捏林昔瑤的手。


  林昔瑤會心一笑。


  就在這時候,之前一直緊閉的房門突然被人從裏間打開,下一瞬,穿著湖藍色長衫的薛清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薛穀主,他怎麽樣了?”


  青衣一心係在初一的身上,這會兒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規矩了,直接一個箭步衝到了薛清跟前。


  聞言,薛清眉梢微微一揚,露出了跟他這個性格一般的溫潤笑意道:“放心,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了,還好送來得及時。”


  “再晚來半個時辰的話,隻怕神仙難救,我用銀針先封住了他的命脈,等下我開了方子讓藥童去煎煮,接連服下三帖之後,餘毒可除。”


  話音才落,青衣驀地鬆了一口氣。


  她心頭緊繃的弦這才驀地鬆開,不等她這一體口氣提上來,下一瞬她整個人突然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還好薛清反應夠快,在她摔倒之前即使攙扶住了她。


  在抬眸間對上林昔瑤關切的目光,薛清仔細查看了一番才認真道:“放心,她隻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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