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8 軟肋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林昔瑤的周身已經散發著淩厲的殺氣。
見狀,錢嬤嬤一口認定自己是被冤枉的。
她跪下磕頭道:“縣主明鑒,剛剛奴婢並沒有用多少力氣,不信你問問殿下。”
聞言,林昔瑤提起步子走到宇文錦的麵前。
她親手為宇文錦解開了綁縛在他身上的藤條,看著他後背上被打裂了的衣服上露出來的血肉模糊的傷口,林昔瑤輕歎了一聲道:“疼嗎?”
她的聲音溫柔,帶著暖意。
之前一直都咬著牙關,哪怕是在承受錢嬤嬤的毒打的時候都一聲不吭的宇文錦搖了搖頭,在抬眸飛快的看了林昔瑤一眼後,他又迅速的垂下了眸子,並搖頭道:“我不疼。”
都這樣了,怎麽可能不疼。
然而,宇文錦的話音才落,跪在地上的錢嬤嬤下一瞬就開始嘚瑟了起來,她抬眸看著林昔瑤,故作委屈道:“縣主,你也看見了,殿下都說不疼了,您可不能冤枉我。”
這樣重的傷口,怎麽可能不疼。
林昔瑤根本就不看這錢氏一眼,直接轉頭抬手拉起宇文錦的手,不等宇文錦怯生生的收回去,林昔瑤已經撩起了他的袖子。
當他的手臂露出來的一瞬,林昔瑤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被刺痛了。
就如之前那個暗衛所說,他身上除了臉頰,再沒有一處好的肌膚。
這手臂上,深深淺淺的全是傷口,有的是已經結痂,有的正在潰爛,還有剛剛被打的新的傷痕。
林昔瑤看著都覺得痛。
“不疼的……”
宇文錦動了動手腕,想要從林昔瑤的手中抽出去,奈何林昔瑤身量比他高,力氣也比他大,不是他一個小孩子能拗得過的。
她原本攥緊了他的手腕,可一垂眸看到他手上的傷口,林昔瑤生怕給他弄疼了,便轉而去拉他的手。
“你不要怕,你是東楚的十一皇子,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你。”
聞言,宇文錦的眼睫毛微微顫抖,他似是有所觸動,下意識抬眸看向了比他還高了一個頭的林昔瑤。
林昔瑤眼底酸澀,原本不想落淚的,可是看到這孩子的眼神的一瞬間,卻有些控製不住了。
她轉頭對初十道:“去查查,為什麽?”
宇文錦都被欺負到了這種田地了,還要為錢嬤嬤遮掩,可見這錢嬤嬤一定是用什麽把柄拿或者軟肋拿捏住了他。
宇文錦不肯說,林昔瑤就隻好讓暗衛去找了。
“是。”
初十轉頭就招了一個暗衛去查。
慶雲殿地方不算小,但人卻並不多。
加上錢嬤嬤在內的所有宮女太監一起,也不過才十二個人。
這對於一個皇子來說,確實寒酸了不少。
要是這些人能一心一意的對宇文錦,照顧他一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然而……
念及此,林昔瑤深吸了一口氣。
這時候,在地上跪了好半天沒有林昔瑤的吩咐不敢起身的錢嬤嬤抬眸看著林昔瑤,試探性的開口道:“縣主,您剛剛也聽殿下說了,奴婢真的沒有威脅他,奴婢是為了他好,自古以來不是棍棒之下出好兒?說句以下犯上的,在奴婢心裏,一直都將殿下當做自己的親生孩子,所以才愛之深責之切。”
林昔瑤看到她聲淚俱下的模樣,一點兒都沒有放在眼裏。
“你覺得,我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會來這裏跟你一個刁奴廢話?來人!”
話音才落,就有兩名暗衛閃身而出,在林昔瑤的眼神授意下,他們直接上前拿住了錢嬤嬤,並將她的雙手反剪在了背後。
“你沒有證據,不能抓我,再說了,你雖然是準太子妃,但現在還什麽都不是,你憑什麽來幹涉後宮中的事情?”
聞言,林昔瑤冷笑道:“嘴巴倒是挺硬的。”
言罷,林昔瑤直接沉聲對製住她的暗衛道:“把她下巴卸下來,我不想聽到她的聲音。”
話音才落,錢嬤嬤瞬間驚呼了起來,不等暗衛動手,她已經忙不迭的求饒。
見狀,這半天都在偷偷打量林昔瑤沒有開口的宇文錦終於出聲道:“縣主,不要。”
“不要?”
林昔瑤鬱悶了,都被這刁奴欺負成了這般模樣,還要護著她?
宇文錦眸子裏帶著掙紮和糾結,他看了看錢嬤嬤,又看了看林昔瑤,最後再看向錢嬤嬤。
而這時候,林昔瑤順著宇文錦的眼神看過去,就看到錢嬤嬤遞給了他一記惡狠狠的威脅的眼神。
他這是害怕錢嬤嬤事後算賬?
林昔瑤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你放心,這麽大的事情,她連命都不夠賠罪的,以後不可能再找你麻煩。”
話音才落,錢嬤嬤驀地哭嚎了起來。
宇文錦眉頭一皺,似是就要開口為錢嬤嬤求情,就在這時候,之前被林昔瑤派去調查的暗衛回來了。
“女主子,剛剛我們拷問了兩個宮女,她們交代說,是因為這錢氏用小白威脅十一殿下。”
“小白是容貴人生前最喜歡的狗,這些年十一皇子將對母妃的思念都寄托在了小白身上,而他一直都默默忍受著錢氏的欺壓,是害怕錢氏虐殺小白。”
林昔瑤當是什麽原因。
就因為這個?
一開始她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可是轉過頭對上宇文錦那雙滿是期待又緊張的眼神的時候,林昔瑤突然覺得胸口堵得慌。
他一個身體孱弱爹不疼娘不在的皇子,身邊全是當時的皇後李靜蘭的眼線,一個才幾歲的孩子,能做些什麽呢?
他隻是想護著小白,護住他母妃留給他的這個活生生的念想而已,有什麽錯?
“小白呢?”
林昔瑤抬眸看向那暗衛。
“好像得了病,氣息奄奄的。”
話音才落,宇文錦剛剛那還隱含期待的眼神瞬間又暗了下去。
見狀,林昔瑤輕歎了一聲,抬眸對暗衛道:“去找禦醫來看看。”
聞言,那暗衛去了,宇文錦卻驀地睜大了眼睛看向林昔瑤道:“真的……真的可以嗎?”
他的語氣依然是怯生生的,生怕說錯了一句話。
話音才落,他立即收回了剛剛因為激動和緊張而下意識抓住林昔瑤袖擺的手。
見狀,林昔瑤的心都跟著一疼,她點頭道:“你放心,禦醫院的大夫都很厲害,不會有事的。”
宇文錦當然知道禦醫院的大夫厲害。
他隻是不敢相信禦醫們會給一條狗看病。
要知道,之前他百般央求錢嬤嬤,錢嬤嬤都不肯,而且告訴他,禦醫是不可能給一條狗看病的。
“現在,我們可以說說她了嗎?”
林昔瑤拍了拍宇文錦的肩膀,含笑看向跪在地上的錢嬤嬤。
“縣主饒命,現在饒命,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奴婢隻是想好好教導十一皇子。”
“嗬嗬,好一個好好教導。”
林昔瑤也懶得跟這刁奴廢話,她轉頭看向初十道:“貴妃娘娘呢?”
畢竟這是後宮的事情,她不好做過多的幹涉,如今來查這慶雲殿,就已經算是越了規矩了。
所以,在她進承德門之後,林昔瑤就讓初十給蕭貴妃帶信了。
按理說,蕭貴妃也該到了。
林昔瑤的話音才落,就聽院外響起了腳步聲。
“瑤瑤。”
蕭貴妃的聲音適時響起。
她在宮女的拱衛下跨進了院子,一抬眼就看到了林昔瑤拉著的一個瘦弱的孩子。
蕭貴妃自然是見過十一皇子宇文錦的,不過,上一次見還是在兩年前。
而且當時還沒有現在這麽瘦,這麽蒼白。
蕭貴妃的眼睛怔了怔,尤其是在看到宇文錦手臂上的傷痕以及他血肉模糊的後背的時候,蕭貴妃徹底愣住了。
“這孩子……”
林昔瑤輕歎了一口氣,直接叫來了之前給她匯報的暗衛,讓那暗衛又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
這中間為了防止錢嬤嬤的哭喊聲吵人,林昔瑤直接讓暗衛點了她的啞穴。
等蕭貴妃都聽明白了,那暗衛這才鬆開了錢嬤嬤的穴道。
“娘娘,貴妃娘娘,奴婢是被冤枉的,清寧縣主她有什麽資格來後宮作威作福?奴婢隻是說了她不該越過貴妃娘娘,她就這般汙蔑奴婢,貴妃娘娘,您要給老奴做主啊。”
聽到她的這一番強詞奪理,挑撥離間,林昔瑤都覺得她不去台子上唱戲都可惜了。
“住口!”
蕭貴妃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她冷眼看著錢嬤嬤道:“你以為本宮的眼睛是瞎的嗎?”
“來人!將這刁奴以及慶雲殿所有的奴才都給本宮押下去,一個一個的審!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
“是!”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一時間,到處都是哀嚎聲,求饒聲。
不過禁衛軍的速度很快,不過轉眼間的功夫,偌大的後院就安靜了下來。
林昔瑤拉著宇文錦的手走向蕭貴妃,行了一禮才道:‘謝貴妃娘娘做主。’
宇文錦動了動唇,似是想說什麽,但最終沒有開口。
聞言,蕭貴妃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了出來才道:“都是我的疏忽,之前宮裏頭被李靜蘭把持著,我為了明哲保身,也就不敢去多關注別的事情,竟然忽略了這孩子……瑤瑤,你放心,本宮以後一定好好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