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7 理解
林昔瑤和宇文宸在小廚房裏吃著餃子的時候,原本想回房跟水仙她們一起守歲的鶯鶯被初十叫住了。
“鶯鶯姑……娘……”
初十一個閃身掠到了鶯鶯跟前。
兩人就站在海棠院的耳房跟前,距離小廚房不遠。
再遠點兒的距離初十也不敢再跟著去了,畢竟他還有職責在身。
“初十大哥,你叫我?”
從清陽回來這一路,鶯鶯跟初十的關係又近了一步,但兩人都沒有捅破那一層窗戶紙,尤其是初十,麵對鶯鶯的時候完全不知所措,就連說話都有些結巴。
“嗯。”
初十點了點頭,想說什麽,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急得抬手直撓腦袋。
在鶯鶯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的注視下,初十才結巴道:“新年快……樂……”
鶯鶯越發覺得初十這人有趣,她含笑點了點頭,臉頰間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浮現出了一抹紅暈。
“你也是,新年快樂。”
言罷,鶯鶯有些不好意思,轉身就要回房。
見狀,初十有些急了,這才抬手攔住了鶯鶯。
在鶯鶯疑惑的眼神注視下,初十扭扭捏捏的從袖子裏拿出一樣東西來。
他低著頭,也不敢去看鶯鶯的眼睛,隻垂眸道:“這是我閑來無事的時候雕的,就……就算是新年禮物吧。”
原本他是想給她一份壓歲錢,不過他想到鶯鶯在女主子這裏被照顧的很好,吃喝不愁,根本就沒有用銀子的地方,而且隻用銀子的話,就難免有些俗氣了,不能表達自己的心情,所以他這才找了一塊烏木枝來,雕刻了這根簪子。
“這是……”
鶯鶯看了好半天,才看出來上麵雕的是朵梨花。
“你不喜歡嗎?”
見鶯鶯遲遲沒有接過去,初十有些緊張,問起這句話的時候就下意識想要將簪子收回來。
見狀,鶯鶯連忙接了過去,並笑道:“謝謝初十大哥,我很喜歡。”
話音才落,她似是怕初十反悔似得,連忙攥在了手上然後一股腦兒跑進了屋子。
看到她的背影,初十這才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意。
鶯鶯將這烏木簪子寶貝得不行。
第二天就戴在了頭上,而且還時不時的會有手指頭來碰一下,生怕不見了似得。
以至於林昔瑤第二天起床的時候,一眼看到打洗臉水過來的鶯鶯一直都在關注著她的簪子。
便忍不住好奇道:“鶯鶯,這簪子有什麽特別嗎?”
聽到林昔瑤的話,鶯鶯臉頰一紅,連忙低下頭來,小聲回應道:“是……初十大哥給我的新年禮物。”
話音才落,林昔瑤心頭咯噔一下,猶如被雷擊中。
“縣主?”
鶯鶯見林昔瑤這般模樣,不由得有些慌了,她神色一緊,連忙道:“可是有什麽不妥嗎?”
聞言,林昔瑤這才回過神來,她搖了搖頭道:“沒什麽,就是看著挺好的。”
一聽到她這麽說,剛剛還有些擔憂的鶯鶯瞬間沾沾自喜起來,她歡喜道:“是吧,我也覺得特別好看,初十大哥真厲害,竟然還會雕簪子,選得這烏木也是極好的……”
林昔瑤聽著鶯鶯的碎碎念,無比慶幸她剛剛第一句話還好沒有問出口——你怎麽戴了這麽醜的一根烏木簪子。
敢情是初十親手雕刻了送給她的。
難怪她會這麽歡喜。
不過初十這木頭疙瘩什麽時候開竅了?
念及此,林昔瑤的目光就下意識轉到了那根烏木簪子上……確實是很醜,她應該收回初十這木頭疙瘩開竅的話來,因為他送的禮物都是木雕……
還真的是塊木頭。
不過,就算初十麵對感情是呆呆愣愣的,雕刻出來的烏木簪子也是極醜的,但看在鶯鶯眼裏,都是這世上最好的簪子。
這樣一想,林昔瑤突然想到了宇文宸身上。
看到眼前的鶯鶯,她突然能理解宇文宸歡喜的將她繡得醜出天際的荷包掛在身上而且還當著滿朝文武的麵炫耀的心情了。
林昔瑤的心頭甜絲絲的。
就連林昔蘭進門都沒有發現。
“阿姐想什麽呢?這麽高興,可是姐夫說了什麽?”
林昔蘭見林昔瑤這般表情,肯定是跟宇文宸脫不了幹係。
被她這麽一打趣,心情好的林昔瑤也不惱羞成怒了,她笑道:“我突然間想明白宇文宸為什麽會戴著那醜荷包到處顯擺了。”
話音才落,林昔蘭已經忍不住笑道:“當然是因為那是阿姐親手繡的啊。”
連林昔蘭都看出的道理,林昔瑤之前竟然還沒有看穿,隻以為是這家夥故意氣她的。
林昔瑤紅著臉點了點頭。
姐妹倆正說話間,宮裏頭就來人了。
是昭慶帝身邊的德喜公公。
昨夜宇文宸走的時候就跟她說過,昭慶帝早上會召見她,林昔瑤早早的就收拾好了。
她還帶上了林昔蘭,等見了昭慶帝之後,順道再去給蕭貴妃請個新年安。
再有三個月她就要嫁進東宮了,到時候少不得要跟蕭貴妃相處,提前打好關係也很重要。
姐妹兩人相攜進了宮。
林昔瑤去禦書房見昭慶帝,而林昔蘭則先去重華宮見蕭貴妃和宇文婉,在那兒等著林昔瑤。
經過這幾天的調養,昭慶帝的氣色恢複了不少。
林昔瑤心裏還記掛著那醜荷包在昭慶帝麵前出的醜,所以有些難為情。
在行禮之後,聽到昭慶帝叫起身,她都不好意思抬眸看向昭慶帝。
“才幾日不見,瑤瑤這是怎麽了?”
昭慶帝含笑開口,看向林昔瑤的目光猶如慈父一般。
見狀,林昔瑤紅著臉抬眸看向昭慶帝,強裝鎮定道:“可能是被外麵的冷風吹的,臣女無礙。”
昭慶帝心裏跟明鏡兒似得,他也不挑破,抬手拿起了案幾上的一個錦盒之後,昭慶帝對林昔瑤招了招手。
林昔瑤不知道那裏麵裝了什麽,心裏有些忐忑,但還是在昭慶帝的眼神的示意下走了過去。
才走到案幾前,就見昭慶帝將這錦盒遞給了她,並笑道:“朕給準兒媳婦兒的新年禮物。”
聽到這句話,林昔瑤的臉頰越發滾燙了起來。
她紅著臉不知道說什麽好,但皇上給的東西斷然是沒有推辭和拒絕的,羞澀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林昔瑤俯身謝了恩。
昭慶帝擺了擺手,正要說話,喉頭一緊,又跟著咳嗽了起來。
他好半天才將咳嗽壓了下去,這才對林昔瑤道:“上一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沒有讓朕失望,以後宸兒有你,東楚有你,朕也就放心了。”
之前昭慶帝也說過這樣的話,但語氣不似今日這般。
林昔瑤有些詫異,下意識抬眸看向昭慶帝。
恰巧昭慶帝也正看向她。
林昔瑤從昭慶帝的眼眸中看出了一抹頹敗的情緒來。
“皇上……”
一時間,她都忘記了羞澀和慚愧了,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昭慶帝擺了擺手道:“朕無礙,你去吧。”
聞言,林昔瑤點了點頭,又謝了恩,這才轉身離去。
可走了兩步之後,她回想起昭慶帝案幾旁放著的那碗湯藥,已經涼了,昭慶帝都還沒有服用。
林昔瑤有些放心不下,最後又折返回來,對昭慶帝道:“皇上萬望保重龍體。”
她專程返回來說這句話,讓昭慶帝有些意外。
他麵上劃過一抹錯愕,不過旋即便展輕歎道:“朕知道的。”
林昔瑤知道他沒有聽進去,便又勸道:“如今東楚根基未穩,又值內憂外患之際,為了東楚,皇上一定要以自己的龍體為重。”
言罷,林昔瑤抬眸看向心如死灰昭慶帝,遲疑了一下,才道:“我想,如果娘娘在天有靈,也希望皇上能好好的。”
話音才落,昭慶帝的身子一怔,愣在了原地。
他身體本來就差,這一次再加上這毒入肺腑,讓他元氣大損,若是他再沒有多少求生的意識的話,情況隻會跟糟糕。
林昔瑤才忍不住多這幾句嘴。
“就如我喜歡殿下,若我有個什麽閃失,我雖然也自私的希望殿下能對我念念不忘永遠記著我的好,但我更希望他能快樂的生活下去,因為看到他難過,我會更難過。”
林昔瑤將該說的都說了,這才服了服身子,轉身而去。
而昭慶帝在她轉身離開禦書房之後,也發出了一聲喟歎。
“德喜,去把湯藥熱熱。”
良久之後,昭慶帝才說了這麽一句話。
話音才落,一旁的德喜就差喜極而泣了,他忙不迭的點頭道:“好嘞,奴才這就去,這就去。”
林昔瑤都已經走下了禦書房的石階了,聽到身後急匆匆追上來的腳步聲,她下意識回頭,就一臉歡喜和感激的表情的德喜。
“德喜公公。”
“奴才給縣主磕頭了。”
話音才落,昭慶帝身邊的內監總管,他身便最親近的內侍德喜直接給林昔瑤跪下來磕了一個響頭。
雖然德喜的身份比林昔瑤低,但他的位置重要,而且又是這般鄭重的給她磕頭,把林昔瑤嚇了一跳。
不等林昔瑤開口,德喜先道:“皇上這幾日身體越發不大好了,這跟他的心結有關,自太後去後,眼看著太子殿下在朝中權勢越發穩固,能夠獨當一麵,皇上他……”
越發沒有求生的意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