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5 醋壇子
青雲有些為難。
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畢竟這件事已經牽扯到了陳王的身家性命身上,不管真假,這件事都不能草率決定。
可一旦事情在這裏蓋不住,再鬧大了,勢必要鬧到昭慶帝麵前。
正好給這些人一個求見昭慶帝的借口。
偏偏昭慶帝現在氣息奄奄,中了毒昏迷不醒根本就不能讓外人知道。
“皇兄!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還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一般計較,如今我性命堪憂,還請皇兄看在我們手足情分上,饒過這女人這一回。”
陳王依然跪著不肯起來。
這時候,外間護衛又報,有幾個朝中重臣已經等在了將軍府門外。
這些人都是偏向於陳王的,隻怕這會兒青雲前腳才做了決定,這些人就能立即鬧到昭慶帝麵前。
青雲歎了一口氣,擺了擺手道:“也罷,孤可以饒她這一回,不過,不會再有下一次。”
話音才落,陳王連忙拉著林昔雲謝恩。
林昔雲也十分配合,她一臉感激的磕頭謝恩,但在垂下眸子的時候,在所有人都沒有看到的一麵,她的眼底裏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
隻是再抬起來的時候,她的麵上已經恢複了感激涕零的表情。
“那皇兄,我們就走了。”
陳王行了禮,就帶著林昔雲退了下去。
當然,一並帶走的還有陳王府的親兵。
等這些人都退了下去,青雲才轉頭對林昔蘭道:“沒事吧?”
聞言,林昔蘭微微一笑道:“我沒事的,幸虧你們來的及時。”
說起這句話的時候,她忍不住轉過眸子去看從一出現就沒有吱過一聲的宇文楠。
宇文楠的表情有些古怪,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林昔蘭不好直接問出來。
等青雲帶著人都走了,劉靜嫻也識趣的退了回去,林昔蘭才拽了拽宇文楠的袖擺道:“楠世子,怎麽了你?”
聞言,宇文楠氣哼哼的故意將腦袋轉到了一邊去。
可是轉過去之後,似是又覺得這樣對小仙子不太好,他又氣哼哼的轉了過來,“沒怎麽。”
這顯然就是有事情。
林昔蘭一開始還沒有想到他為什麽生氣,不解道:“我哪裏做錯了嗎?”
“沒有。”
“那你生什麽氣?”
“沒有。”
宇文楠至始至終都一口咬定沒有。
最後好脾氣的林昔蘭也不由得來了幾分火氣。
她再不搭理宇文楠,直接轉過身去大步離去。
見狀,宇文楠徹底慌了,他哪裏還顧得上生氣,連忙提起步子追了過去。
“小仙子,你別生氣啊,我不是在跟你生氣,我是在跟我自己生氣。”
“你別不理我啊,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跟你鬧脾氣了,好不好?”
宇文楠再三認錯之後,林昔蘭這才轉頭瞪了他一眼道:“那你說說,你剛剛在生什麽氣?”
聽到這句話,宇文楠瞬間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他輕歎了一聲,頗為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但語氣裏卻帶著一股酸味兒道:“你遇到麻煩都不能先叫我嗎?雖然道理我都懂,理智告訴我去找劉玉玨也是對的,但是我心裏就是有些不舒服。”
原來症結才是在這裏。
林昔蘭哭笑不得。
她跺了跺腳,瞪了宇文楠一眼道:“那我就不能去找劉相了嗎?”
當然可以,不過劉玉玨心裏總是有些疙瘩。
他愛得太卑微,太不自信,所以沒有安全感,總覺得林昔蘭的心會向著劉玉玨。
“你呀!”
林昔蘭輕歎了一口氣,忍不住抬手點了點他的額頭道:“我跟劉相之間已經說清楚了,再不會有什麽。”
聞言,宇文楠一怔,他睜大了眼睛看向林昔蘭。
林昔蘭笑笑道:“而且,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知道自己心裏想要的是什麽,喜歡的人是誰,難不成,你以為我是那種明明不喜歡你,還要故意這樣拖著你的人嗎?”
言罷,林昔蘭直接給了宇文楠一個白眼就轉身快步離去了。
剩下了宇文楠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小仙子這句話的意思是……
她當然不是那種人。
而且,宇文楠比任何人都相信她的品性。
當初她喜歡劉玉玨的時候,心裏沒有他的位置,連一點兒機會都不肯給,甚至連他主動追逐都直接拒絕,徹底封住了所有他能靠近的路。
但現在……
念及此,宇文楠瞬間就開了竅。
她現在比任何時候都知道自己心裏想要的是什麽……而且還沒有拒絕自己的好,甚至對自己更好……
小仙子的意思簡直再明顯不過。
想通了這一點,宇文楠歡喜的差點兒直接蹦上了院牆。
“小仙子,你等等我!”
心裏的歡喜怎麽也藏不住,宇文楠一個箭步衝了過去,直接去追林昔蘭。
而林昔蘭才表白了自己的心思,這會兒臉又紅又燙,哪裏想讓自己這般窘迫的一麵被他看見。
她提起了步子跑的飛快。
一轉眼就回到了海棠院偏院,正好將宇文楠給關到了門外。
“小仙子,是真的嗎?”
就算已經猜到了,宇文楠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忍不住直拍門板,一個勁兒的求證。
林昔蘭又羞又窘。
她跺了跺腳,紅著臉道:“你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去好好守著寧王府,看看能不能幫劉相一些忙。”
因為已經知曉了林昔蘭的心思,哪怕這會兒她也提到了劉玉玨,宇文楠卻並不覺得有什麽膈應了。
他直點頭,並傻嗬嗬的笑道:“好好好,我這就去幫忙,等楚王都的事情早些平定了,我就讓母妃上門議親。”
林昔蘭羞的說不出話來。
宇文楠見她沒有反對,就知道她是默認了,他嘴角的笑容就像綻放的花兒一般。
“我去了啊,小仙子,有事叫我,當然也一並叫上劉相。”
因為沒有膈應了,所以宇文楠已經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對劉玉玨改回了稱呼。
說完這一番話,見林昔蘭沒有什麽反應,他嘿嘿一笑,這才轉身出了院子。
等宇文楠走了,林昔蘭這才回到了軟榻邊上坐下,麵頰上的紅暈漸漸褪去,她的腦子逐漸清醒,回想起宇文楠的話,她就忍不住想起阿姐來。
阿姐……
她應該快回來了吧?
彼時,在東宮禦書房裏的劉玉玨也說出了同樣的話來:“她應該快回來了吧?”
朝中局勢越發險峻,就算他有手腕在,可以鎮住場子,但隻能鎮的住一時,時間一長,肯定要出亂子。
偏生那兩人還都不在。
劉玉玨擔心林昔瑤的安危,也擔心昭慶帝的身子,再加上朝臣們成日在他耳朵邊撒花姑娘吵吵吵,再這樣下去,他就快要撐不住了。
“劉相,顧相在外麵要見太子。”
劉玉玨輕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道:“讓他進來吧。”
該來的遲早要來。
顧玉清也不是個傻子,不會那麽多天都毫無察覺。
但在滿朝文武要見昭慶帝的請願中,並沒有顧玉清的身影,這對顧玉清來說,就已經算是很偏幫東宮了。
他能忍到這會兒才來求見,也已經是他的極限。
“劉相,你怎麽在這裏?”
顧玉清一進門,沒有看到宇文宸,卻看到劉玉玨好整以暇的站在書桌前,他不由得皺眉道:“殿下呢?”
劉玉玨聳了聳肩,微微一笑道:“殿下身子不適,就回後殿休息了,將這些事情先交給我處理。”
話音才落,顧玉清就忍不住皺眉。
他上前一步,走近了劉玉玨些許,才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殿下到底去哪裏了?晉王那邊?還是去找北齊蕭為安了?”
聞言,劉玉玨微微挑眉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
顧玉清點頭篤定道:“我知道我在說什麽,你也不必告訴我說殿下就在後麵,更不必叫他出來了,我看出來了。”
他心細如發,也是這些日子除開劉玉玨之外跟“宇文宸”接觸最多的人。
一開始他也沒有發覺有哪裏不妥,但總是感覺有些不對勁。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昭慶帝稱病遲遲不露麵,太後將自己關在仁壽宮閉門不出,如今連太子給人的感覺都有些奇怪了,這讓顧玉清不得不多想。
再加上他可是親眼看到過宇文宸對林昔瑤的深情厚誼的。
所以,在知道了林昔瑤出事的情況下,宇文宸怎麽可能坐得住。
“如果不是殿下之前那般信任你,我都要以為你是在圖謀不軌了。”
顧玉清這人從來都是個直腸子,有話直接說,而且從來不管會不會得罪人。
他和劉玉玨就是兩個極端。
而這兩人互補,也正好可以將整個朝局撐起來。
“我知道的。”
劉玉玨笑了笑,笑容裏滿是無奈道:“我也不想瞞著你的,但是你這性子騙不了人。”
聞言,顧玉清沉默了下來。
劉玉玨繼續道:“如今的局勢很嚴峻,你我身為殿下的左膀右臂,萬萬不能在這時候起了什麽衝突,要為殿下壓下眼前的局麵。”
“壓下?”
顧玉清反問道:“你都不肯據實以告,讓我如何壓下?”
不是劉玉玨不肯說,而是這件事事幹重大,但凡是誰聽到了都要驚掉下巴,更何況還是本來就是個執拗的死書呆子。
而他也在讓顧玉清進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