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7 選擇
這件事竟然還有沈氏在裏麵!
而沈氏這人貪得無厭小肚雞腸,若跟她有關的話,劉靜嫻都不敢想自己的阿娘到底經曆了什麽。
她的心也跟著微微一顫,麵色都跟著蒼白了起來。
“二姐姐若是肯真心幫我的話,我可以告訴二姐姐姨娘的下落。”
劉靜芙笑了笑,眼底裏的笑意都泛著一絲譏誚和冷意。
劉靜嫻冷眼看著她道:“那你至少也該讓我知道一些眉目,我才能確定你是不是騙我的。”
劉靜芙似是已經料到了她會這麽一問。
她抬手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枚朱釵來,遞給劉靜嫻。
“這是當年姨娘被人帶走的時候掉落的,趕巧我在回廊外麵看見了,不過二姐姐也別怪我,你是知道的,我們都是劉家庶出的女兒,連自身都難保,更何況去保護別人。”
“就算那時候我出聲了,最後結局是一樣的。”
聞言,劉靜嫻的手下意識攥緊了拳頭,指尖發白。
雖然時隔多年,但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阿娘最喜歡的一根朱釵。
從她記事的時候起,阿娘就一直戴著的。
劉靜芙抬眼看了一眼劉靜嫻的表情,繼續道:“那幾日我越發留意起家裏動靜來,結果就聽見了母親說,要將姨娘送去天仙樓。”
天仙樓……
那是楚王都著名的樂坊!
沈氏怎麽能將阿娘送去那種地方!
念及此,劉靜嫻氣得渾身發抖。
她想過沈氏貪婪,會做一些事情,但沒有想到竟然是將阿娘直接賣給了樂坊!
劉靜嫻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之後,她驀地站起了身來,就要往外走,卻被劉靜芙叫住了。
“姐姐不必去了,天仙樓裏早就沒有姨娘的下落了,她在樂坊待了沒有一個月的功夫就被人買走了,至於買家嘛……”
說到這裏,劉靜芙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她看著劉靜嫻怒不可遏的樣子,就是不肯繼續說下去。
見狀,劉靜嫻隻得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之後,她沉聲對外麵候著的丫頭道:“來人,準備一些東西,讓二小姐帶過去探望太子殿下。”
話音才落,劉靜芙的眼底裏的笑意瞬間綻放開來。
“二姐姐,這才對嘛。”
說話間,她已經站起了身來,對劉靜嫻服了服身子之後,她才道:“那我這就去探望殿下了,回頭來再跟二姐姐細說。”
言罷,她笑著轉過了身去。
卻不曾想,下一瞬劉靜嫻腳腕一轉,直接攔在了她麵前。
“你今日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畢竟關乎她阿娘,她不能有絲毫的退步,一旦這一次跟劉靜芙妥協了,那就一定還會有下一次。
說這一番話的時候,劉靜嫻的眼底裏滿是篤定。
見狀,劉靜芙掩唇笑了笑,道:“我也想說個所以然來啊,但是時間太長了,我怎麽記得住那麽多啊。”
說起這裏,劉靜芙走近了劉靜嫻些許,壓低了聲音道:“就連母親他們也不知道姨娘到底是被誰買走的,但是,二姐姐你說巧不巧,在那之後沒有多久,我有一次上街買胭脂,竟然遇到了姨娘,她被一個氣度不凡的男人帶在身邊,至於這男人是誰,一時間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二姐姐若是能幫我達成所願,我心情好了,說不定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言罷,不等劉靜嫻開口,劉靜芙已經笑著直接越過了她,大步離去。
劉靜嫻愣愣的看著劉靜芙離去的背影,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一時間,她腦子裏劃過諸多的念頭。
阿娘被人賣入了樂坊?還被人買走了?最後陪在一個氣度不凡的男人身邊?
那個買下她的人是誰?
那個男人又是誰?
這麽多年來,劉靜嫻一直以為阿娘是因病去了,那段時間她被沈氏挑了錯,直接關在了柴房,連阿娘的最後一麵都沒見著。
等她從柴房出來了,麵對的是阿娘冷冰冰的遺物。
所以,對於這件事她從來沒有懷疑過。
如今,卻一下子告訴她這麽驚天的秘密,這讓她一時間如何能接受的了。
劉靜嫻愣在了原地。
這時候,沈氏帶著兩個丫鬟從書房方向走來,兩個丫鬟手上還抱著幾幅字畫。
“劉靜芙那死丫頭走了?”
沈氏抬眸看過去,沒有看到劉靜芙的背影,不由得撇了撇嘴。
她之前還打著用劉靜芙攀上秦景煥的算盤,可誰曾想秦景煥前腳才回楚王都,後腳就離開了。
這讓她的希望落空,一時間對劉靜芙也是橫看豎看不順眼起來。
聞言,劉靜嫻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
當初迫害阿娘的仇人就在眼前,她恨不得上前掌摑她幾巴掌甚至看刺她幾刀才解恨。
但理智告訴她,現在不是生氣發怒的時候,她要從長計議。
而且將軍府現在不能生亂。
念及此,劉靜嫻這才將心底裏的火氣和恨意壓了下去,一抬眸來,麵上就已經掛上了淡淡的笑意對沈氏道:“妹妹提議去給東宮送些東西問安,她親自去了。”
話音才落,沈氏的眼睛驀地亮了亮。
東宮!
她可不是個傻子,一聽到劉靜芙要去東宮,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一層。
“我還說這丫頭怎麽三兩天的要往將軍府跑,原來才打著這個主意,嗯,不錯,是個有出息的。”
沈氏格外開心。
若是劉靜芙真的能攀上太子,那可比一個才嫁給了將軍府林二爺還守了寡的劉靜嫻有用的多了。
劉靜嫻將沈氏的表情都看在眼裏,她嘴角微揚,露出了一抹冷冷的笑意道:“母親大概是忘了大姐姐的遭遇了。”
這人竟想著攀龍附鳳,都忘記了自己親生的女兒就是因為去勾引太子不成,最後被太子直接攆了出去,以至於整個沈家都提心吊膽的,生怕被太子秋後算賬。
也正是因為如此,沈家大老爺才不得不將她的寶貝疙瘩直接草草的嫁了。
現在想起這一件事,沈氏就氣得渾身發抖。
劉靜嫻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裏,繼續輕笑道:“母親就能保證妹妹這一次不會惹怒了太子?前有大姐犯了錯,後麵再出個這樣的妹妹的話,隻怕太子就算是再好的脾氣也會發火吧?”
聞言,沈氏一怔。
見狀,劉靜嫻繼續道:“而且,退一步來說,就算妹妹運氣好,母親覺得她一旦得勢之後,還會提攜沈家?”
話音才落,沈氏的麵色越發難看了起來。
她用力跺了跺腳,冷聲道:“這個賤蹄子,我就知道她沒安好心。”
之前去勾搭秦景煥也就罷了,就算失敗了,秦景煥也不至於跟她甚至沈家過意不去,但正如劉靜嫻所說,如今是當朝太子,那可大大的不一樣了。
稍有不慎,可能沈家都得玩完。
沈氏甚至都顧不得跟劉靜嫻打招呼,直接轉身就去了。
劉靜嫻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神越發冷冽。
等院子裏再一次歸為了平靜,劉靜嫻才出聲喚來了林昔瑤留給她的一個暗衛。
“給東宮帶個信兒,就說劉靜芙對殿下心懷不軌,讓殿下小心。”
言罷,那暗衛領命之後轉眼間就沒有了蹤影。
劉靜嫻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她攥緊了拳頭來,好半天都沒有平複自己的心情。
她不願意幫劉靜芙隻是一方麵,實際上更大的原因是她不想給林昔瑤添亂。
不是她不相信太子宇文宸對林昔瑤的深情厚愛,而是她從小在沈家就看慣了沈父跟府裏的丫鬟們勾搭成一片的樣子。
眼下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才是正常,更何況太子殿下。
劉靜芙心思深沉,又有些手段,如果讓她往東宮鑽營,劉靜嫻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她當然想知道阿娘的下落,想要找到阿娘,但是這並不代表著她就要為此而背叛林昔瑤。
在阿娘和林昔瑤之間,劉靜嫻最終選擇了後者。
隻要知道了阿娘當年並不是病死的,阿娘的下落以後還可以慢慢找,但她若一旦背著林昔瑤做了一些傷害她的事情,劉靜嫻知道,以林昔瑤那愛憎分明的性子,將來這會是她和她之間不會消退的一道鴻溝。
念及此,劉靜嫻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了出來,她看著院外已經含苞待放的臘梅,悵然道:“她現在還好嗎?”
這時候,有人在楚王都城外柳林河畔的畫舫上,也念叨了這句話。
這人跟劉靜嫻的身份地位截然不同。
他穿著亞青色錦袍,袍子的邊角用金絲繡著蚩紋。
這人正是陳王,宇文昊。
畫舫外寒風呼嘯,江麵上波光粼粼,越發給這寒冬添了幾分料峭。
然而,隔著幾層紗帳的畫舫裏卻溫暖如春。
房間裏的四個角落都燃著銅盆。
就在宇文昊的腳邊,還有一個銅爐,燃著嫋嫋暖意的香。
宇文昊一手放在案幾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另外一隻手舉著酒盞放到唇邊,想到那記憶中女子窈窕的身段和絕美的麵容,他就覺得喉頭發緊。
在感慨了這句話之後,他直接一抬手一仰頭就將手中的酒盞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