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 古怪
雖不是上等的玉,但每一處都是她用心認真雕刻出來的,為了這些,她從婚事定下之後就開始沒日沒夜的趕工,十個手指頭都長了水泡又磨破了皮,如今已經每個指尖上都是繭子。
但劉靜嫻一點兒都不後悔。
她是庶女,在劉家地位低下而且尷尬,有好的東西從來都輪不到她,就算跟將軍府搭上了親事,主母也舍不得多在她身上花一分錢。
這兩塊玉石頭還是她將自己這些年的私房銀子拿出來托人買回來的。
這已經是她能拿出來的最有誠意的禮物了。
不過,即使付出了這麽多,這麽用心,劉靜嫻依然怕不會被林昔瑤兩姐妹喜歡。
畢竟,她們的身份太尊貴了,她送出去的這兩樣東西實在是太不起眼,就連做工也比不得尋常的工匠。
一時間,不等林昔瑤兩人打開那匣子,劉靜嫻就已經開始有了捉襟見肘的尷尬和難堪了。
“這麽漂亮,是小嬸嬸自己雕的嗎?”
林昔瑤先打開了匣子,看到裏麵放著的一根精致的玉蘭花簪子,驚歎道:“這是有多巧的手啊。”
一旁的林昔蘭也已經打開了她麵前的匣子,她的匣子裏是一根玉梅花簪,林昔蘭也讚道:“是啊,小嬸嬸竟然知道我喜歡梅花。”
兩人從小算不得錦衣玉食長大,卻也見過了無數的奇珍異寶,自然第一眼就看出了這簪子的做工普通,再見劉靜嫻局促的態度以及她緊緊交握在膝上的手,還有那手上的繭子,眼觀鼻鼻觀心的林昔瑤和林昔蘭姐妹倆就猜到了這簪子的由來。
兩個善良的人都在第一時間給予了肯定和喜歡。
而且,做工雖然普通,但設計夠巧妙,兩人誇讚也並不全是違心。
劉靜嫻在聽了兩人的話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她展顏道:“我就怕我手笨,做的太粗劣配不上縣主……”
聞言,林昔瑤笑著拿起了玉蘭花簪子,直接戴在了頭上,點頭道:“隻要是小嬸嬸做的,我們喜歡都來不及。”
一旁的林昔蘭見狀,也抬手將發簪戴上。
本是普通做工的簪子,配在兩張絕美的麵容上,倒是彌補了質地上的不足,顯得越發華光璀璨了一般。
劉靜嫻越發歡喜。
林昔瑤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笑著拉著林昔蘭起身離開。
姐妹倆前腳才走,翠玉就轉身對劉靜嫻道:“兩位縣主真的是極好的人啊。”
在劉靜嫻跟林家二爺的婚事定了之後,為了麵子,劉家才指派的丫鬟給她,但劉家的丫鬟劉靜嫻都不喜歡,知道都是主母的人,便堅持去外麵親自挑選了翠玉和翠香並買回了府,這一次也一起陪嫁了過來。
之前劉靜嫻來將軍府並沒有帶著翠玉翠香,所以這還是她們第一次見到林昔瑤姐妹倆。
這一見,翠玉翠香就對她們就已經讚歎不已。
劉靜嫻抬手整理了下裙擺,點頭道:“是啊,極好的人呢。”
林昔瑤和林昔蘭兩姐妹走後,喜房裏除了端坐在喜床上不敢擅自走動的劉靜嫻,便隻剩下翠玉和翠香了。
前院的鼓樂聲時不時的傳過來,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劉靜嫻的心也越來越緊張。
“小姐,從一早上起來你就沒吃什麽東西,要不要奴婢去後廚盛一碗粥來?之前林二爺吩咐,說小姐不必拘束的。”
翠香一心為了劉靜嫻,怕她身體撐不住。
然而,劉靜嫻這會兒哪裏有什麽胃口。
“不用,倒是你和翠蘭也沒有吃什麽東西,你們留一個人在這裏,輪換著去後廚找點東西吃,我這裏暫時不需要人伺候的。”
劉靜嫻對翠蘭翠香素來寬厚。
兩個丫鬟對視了一眼,最後翠蘭道:“翠香先去吧,順便看看有沒有糕點什麽的給小姐順過來,讓小姐填填肚子,我就在這裏守著小姐。”
翠香也不推辭,對劉靜嫻服了服身子就快步去了。
翠香一走,房間裏越發靜的出奇,除了劉靜嫻和翠蘭的呼吸聲,便隻有偶爾紅燭爆起燈花的滋滋聲響。
過了不知道多久,翠香沒有回來,倒是有個府裏的小丫鬟快步從院外跑了進來。
還沒進門就對劉靜嫻道:“二奶奶,翠香在那邊跟人吵起來了。”
聞言,劉靜嫻心頭一咯噔。
翠香雖然年紀小,但做事極其穩妥,不是一個會惹是生非的小丫頭。
她初來乍到,又怎麽會跟人起了爭執。
她這會兒還是新嫁娘,都還沒有等來林家二爺揭蓋頭,自然是不能去看的。
好在一旁的翠蘭反應快,她連忙道:“到底怎麽回事?”
那小丫頭搖了搖頭,一臉茫然道:“我也不知道,隻是聽翠香說讓我給二奶奶帶個信,說二奶奶會給她做主的。”
聞言,劉靜嫻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不是翠香在後廚被人欺負了,畢竟她們剛來將軍府,到底是外來的,會被人欺負也很正常。
劉靜嫻放心不下,但她又走不開,這裏還是喜房,總不能將人招到麵前來鬧。
“翠蘭,你去看看。”
無奈之下,劉靜嫻隻得轉頭看向身邊的翠蘭。
翠蘭也很著急,她自是願意去看個究竟的,但她又放心不下劉靜嫻,聽到這句話,麵上便有了一分遲疑。
這時候,那小丫頭連忙走進了屋裏,並認真對翠蘭道:“我叫聽琴,是這院子裏的二等丫頭,翠蘭姐姐,你去看看吧,畢竟你跟翠香姐姐相熟,我就在這裏守著二奶奶等你回來。”
聽到她這麽一說,翠蘭這才放下心,畢竟自家小姐身邊不能沒有人伺候,萬一等下二爺回來了,身邊也要個端茶倒水的人。
至於安不安全,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畢竟放眼看過去,院門口就有守衛。
在這層層守衛的將軍府,總不能出什麽事。
翠蘭放下心來,囑咐了聽琴幾句,便提起了步子快步往外走去。
翠蘭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院外。
劉靜嫻心頭卻隱隱泛起了不安來。
她說不上來是為什麽,總覺得哪裏不妥當。
身邊的聽琴倒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在一旁靜靜的站著。
不多時,劉靜嫻聽見了院外的響起了一聲鷓鴣叫。
她正疑惑,就聽身邊的聽琴突然道:“二奶奶,我肚子疼,我……我要先去一趟茅房……”
話音才落,聽琴也不等劉靜嫻答複,直接捂著肚子就往外跑,倒像是一副吃壞了肚子的模樣。
劉靜嫻心頭越發不安起來,尤其是她看到院外的守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沒有了蹤影,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這時候,房間裏隻剩下她一個人。
她也顧不得規矩,直接從床上站起來,提起步子就要去關門。
隻是不等她走到門口,房梁上突然躥下來一道黑影,轉眼間就掠到了她麵前。
在劉靜嫻的手才搭在房門上的那一瞬,那道黑影就先一步將她抱了個滿懷,並且反手關上了房門。
劉靜嫻張嘴便要呼救,卻在下一瞬,脖頸上感覺到一片涼意,那一聲驚呼就這樣被硬生生的卡在了喉頭。
“你若是敢發出任何聲音,我可就不敢保證我手上的匕首能拿的穩妥。”
冷冽的男聲傳來,劉靜嫻不敢貿然掙紮。
在迅速鎮定下來之後,劉靜嫻才看清挾持住自己的這道黑影的麵容。
素白的麵容,清俊的五官,眉宇間帶著一抹陰鷲,劉靜嫻看向他的時候,他眼底裏帶著一抹嘲諷和冷冽。
“怎麽,不認識我?”
他眼角眉梢都帶著對劉靜嫻的恨意。
然而,劉靜嫻根本就不知道這恨意從何而來。
她的記憶力向來不錯,因此可以十分篤定在此之前從未見過這青年男子。
所以,為什麽這人會在她大婚的晚上挾持住她?
他一隻手扣著她的腰際,一手拿著匕首抵著她的脖頸,劉靜嫻即使再想要奪路而逃,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你到底是誰?”劉靜嫻心裏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卻還是努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道:“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
如今兩人這般模樣,就算是被人看見了,隻怕她以後的清白也難保了。
一時間,劉靜嫻渾身上下都已經透著冷意。
那男子就像是沒有看見她眼底裏的憤怒一般。
他神態間帶著幾分自得,似是十分享受劉靜嫻這般隱忍又委屈的樣子。
“我是誰?”
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男子大笑不止。
他的雙肩微微顫抖,以至於手上拿著的匕首也有些不穩,時不時的從劉靜嫻的脖頸上擦過。
好在他沒有用什麽力氣,否則的話,劉靜嫻的脖頸就算沒有被割破,也已經傷到了她雪色的肌膚。
在大笑之後,見劉靜嫻依然沉穩從容,男子眼底裏的狠辣更甚。
他冷哼了一聲,眸中帶著一抹熾熱和瘋狂,聲音也越發冰冷了幾分道:“你在嫁給林遠成之前就沒有打聽一下他家中還有什麽人?”
聞言,劉靜嫻一怔。
在這一瞬間,她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